婚外貪歡 當時只道是尋常(16)
嚴漠臣坐在車里,十分沉默,手指有節奏的輕敲著膝蓋,這是他思考時慣用的小動作。
他身旁座位上擺放著那份文件,他卻始終沒有打開,目光遙遙的看著窗外,沉沉的情緒似乎就要掩藏在窗外的天空里,辨識不清。
其實早在他飛去她身邊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結果,所以讓陳邵陽用科學的手段鑒定,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更加完美的答案。
一個,讓自己無法否認和逃避的答案。
這世上真有這種巧合嗎?人死而復生,原本應該逝去的人以另一種面貌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娣。
清雋凌厲的眉眼此刻染上了些許的蒼涼,光線透過車窗折射,他的嘴角噙著隱藏在最深處的自諷。
這么多年了,他從未想過她,哪怕一次。
只要心里有那個苗頭升出來,他就會立刻將它掐斷。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更是不喜歡后悔的男人,他向來驕傲自己殺伐決斷,對任何事任何人都能客觀而理智耖。
只是獨獨對她,就像是心口上最隱秘的傷口,不被他人得知,只能在寂靜無聲的時候將它深深、深深地隱藏。
他從不肯承認自己曾辜負過一個女人,一直以來是那么理直氣壯的享用她不求回報的愛情。所以直到她答應離婚,出走,最后死在那場平安夜的車禍中,他也沒有一丁點兒的愧疚。因為他自始至終只將那場婚姻當做一樁生意,他給她富足的生活,令人欽羨的頭銜,唯一保留的只是自己的愛而已。
然而,一切表面的若無其事,都在得知她真正的死因后而慢慢龜裂。
他一直知道,那個女人有一種讓男人也欽佩的勇氣,他的冷落和無盡緋聞,從來沒有讓她的愛消褪過一絲一毫。結婚兩年對她最深的印象,是她的義無反顧,是她一次次受傷后的強作笑顏。
她那么愛他,愛到毫無理智可言,只是后來是什么原因,讓她終于心死離開他的?
他想,應該是他在危難時刻,毫不猶豫的背叛和拋棄吧
那時候眼睜睜看著他帶走喬菲,她究竟在想什么?
男人閉上眼睛,下意識去掏口袋里的香煙,卻空空如也,才想起來在飛機起飛之前早已經抽盡了最后一支。
空空的掌心,隱隱作痛的心。
第一次她被家人拋棄,成了孤兒,那是她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痛,他知道。
第二次她卻又被他再次拋棄,連最后可以堅持的勇氣都失去了。
他知道,他都知道,知道她有多害怕自己被孤零零的留下來,知道她即便受傷也要討好自己,不過是怕被他丟下。
可終究,他還是那樣做了,做了她最害怕,最殘忍的事。
黑眸睜開,他失神的看著自己空蕩的手心。
終究,還是沒有拉住她,不是嗎?
寧善大發慈悲開車將夏苡薇送到孫柔的家里,夏苡薇感激涕零。
拉著行李箱敲響了孫柔家的房門,孫柔看到她尖叫了出來,兩人抱成一團。
夏苡薇從孫柔的懷里逃出來,問:“恩恩呢?”
“在房里做作業呢。”孫柔向公寓里面大喊:“夏恩恩,快看誰回來了?”
之前夏苡薇給夏恩恩打過電話,所以孫柔這樣一說,夏恩恩就猜到是夏苡薇回來了,原本坐在床上復習功課的,聽到孫柔喊他,連拖鞋也顧不上穿,咚咚的跑了出來。
“媽咪!”夏恩恩撲進夏苡薇的懷里。
夏苡薇蹲下將兒子抱起來,夏恩恩抱著她的脖子,左親親右親親,最后孫柔都看不下去了,直搖頭:“嘖嘖,恩恩你這樣也太傷我心了吧,我好像我虐待你似的,看到你媽咪就那么興奮?”
夏恩恩笑得瞇起眼睛,夏苡薇則驕傲的說:“我兒子跟我親,你還吃醋啊?不然的話,你自己趕緊也生一個。”
孫柔白了一眼夏苡薇,佯裝生氣的樣子,說:“連男人都沒有,我找誰生啊?快走快走,你們娘倆快回家親熱吧,別在我這里礙眼。”
夏苡薇和夏恩恩對視一眼,互相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和孫柔告別后,夏苡薇帶著恩恩打車回了家。房間里半個月沒有打掃,很多地方都落了一層灰,夏苡薇給夏恩恩叫了最愛的肯德基,吃晚飯就開始收拾房間。夏恩恩一向懂事,也跟著夏苡薇一起動手。
她將換下來的床單交給夏恩恩:“恩恩,去扔到洗衣機里,媽咪明天要洗。”
于是,夏恩恩笨拙的抱著團成一團的被單跑向客廳的洗手間。
好不容易收拾完,一大一小躺在床上休息。
夏恩恩抱著夏苡薇的胳膊,撒嬌道:“媽咪,晚上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雖然夏苡薇沒有什么錢,但一直以來都堅持租兩室一廳的房子,為了就是讓夏恩恩能夠過早的獨立。
夏恩恩也很少要求和她一起住,所以兒子這樣說了,夏苡薇自然不會拒絕,更何況她也想他想得緊。
母子倆洗過澡后,夏苡薇穿著睡衣趴在床上,夏恩恩身上的是和夏苡薇同款的卡通睡衣,他此刻坐在夏苡薇的腰上,認真的給他媽咪做按摩。
雖然夏恩恩的力道輕的跟螞蟻似的,但夏苡薇卻很享受,總覺得自己教育出一個這么懂事的兒子,提早就享受天倫之樂了。
加上今天折騰了一天,還有時差,夏苡薇躺著躺著就迷糊起來。
“媽咪。”夏恩恩忽然叫了一聲。
夏苡薇帶著濃重睡衣的嗓音應了一聲:“嗯?”
夏恩恩的一雙小手還在夏苡薇身上辛勤的勞動著,只是圓嘟嘟的臉皺成一團,好像有什么煩惱的事一樣。過了一會兒,他說:“下個月我們幼兒園組織去踏青,老師說要家長一起去。”
“好啊,到時候媽咪和你一起去。”夏苡薇肯定不會錯過和兒子的親子時間。夏恩恩知道媽咪肯定會陪她,可是
身后的兒子忽然沒了聲音,夏苡薇強撐起精神轉過身,夏恩恩從她身上歪倒,夏苡薇利落的接住兒子的小圓身子,一同并排躺在床上。夏苡薇沉吟了一下,才問:“老師還說什么了么?”
“恩”夏恩恩悶悶的道:“老實說讓我們帶上爸爸媽媽。”
果然是這樣。
夏恩恩剛來這個幼兒園,老師并不了解他們家的狀況。
雖然夏苡薇覺得夏恩恩有她就足夠了,可是在外人面前,一個家庭要有父有母,才算是健全的家庭。夏恩恩一直沒有和她提過父親這個詞,但是夏苡薇也卻明白兒子的想法,他還小,總歸還是不希望被其它小朋友用異樣的眼光來看他的。
有點心疼的吻了吻兒子的額頭:“不要擔心這件事,媽咪周一打電話給老師問問看好不好。”
夏恩恩乖巧的點了點頭
休息了一天之后,夏苡薇回到盛世上課。
米蘭達的課程在他們去國外拍攝公益片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于是白雅又為他們安排了其它有關課程。
中午吃飯時,夏苡薇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唐姣姣終于忍不住問:“想什么呢,今天一天看你好像都沒有精神一樣,時差還沒倒過來嗎?”
夏苡薇無力的看了唐姣姣一眼,搖搖頭:“是恩恩。”
唐姣姣和夏苡薇住在一個房間的時候就知道她有一個兒子,所以也不怎么驚訝了:“你兒子怎么了?”
“他的幼兒園組織了一個踏青活動,要求孩子的父母都參加,你知道我的情況,別人就算爸爸不來,也可以叫舅舅來叔叔來,可是我一個親人都沒有,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夏苡薇一想到這件事就頭疼,她不想讓兒子失望,也不想讓恩恩在幼兒園里被其他小朋友歧視。
“哎呀,原來就這事啊!這不是小意思嗎!”
夏苡薇抬起頭,很驚喜的問:“你有辦法?”
“是啊,我哥不是男人嗎?呵呵,雖然唐梓深很白癡,但是他四肢發達啊,到時候有什么體育活動讓他參加,肯定隨隨便便就拿個冠軍回來了!”唐姣姣頗有心計的一笑:“而且唐梓深現在大大小小也算個明星,人又帥,保準把你兒子的老師迷得七葷八素,到時候肯定對你兒子百般的好!怎么樣,我聰明吧?”
唐梓深哪有唐姣姣說的那么差,人家不僅有智商也有情商,不過這個辦法的確是個好辦法。
“那到時候就麻煩唐先生去一趟了!”
唐姣姣拍拍很有料的胸脯,很義氣的道:“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他不去,我也會拖著他的尸體給他拖過去!”
夏苡薇:“尸體就不用了,都是孩子,會嚇壞的。”
解決完幼兒園那件事,夏苡薇之前郁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吃完午飯后,她接到了白雅打來的電話,讓夏苡薇去她的辦公室一趟。
“白姐,你找我?”
白雅見到站在門邊的夏苡薇,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文件,指了指辦公室的沙發:“坐吧。”
夏苡薇依言坐過去,然后接到白雅遞過來一份文件:“這是什么?”
“廣告合約。”白雅說:“條款什么的我都看過了,條件很不錯,而且對方在國內是很有名的大公司,你若是為他們的項目代言,反而會增加你的知名度,我們會獲益很大,而且他們提出的酬勞相當不錯。”
“這么快我就要接廣告了嗎?”夏苡薇不明白,蘇琳娜那樣有經驗的新人好像都還沒接什么活動,更何況她現在完全沒有名氣,為什么對方那么大的公司會點名要她來拍廣告。
“具體的我和對方還要再談,現在只是通知你一下。不過他們和我們合作過很多次,應該沒什么意外的話,公司會幫你接下這個廣告。”
對方和盛世合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之前很多電影他們也是投資方。這次這個項目在國內搞得很轟動,她也有所耳聞,也猜到對方會在盛世找明星代言。只是讓他們都大跌眼鏡的是,對方竟然沒有找一直以來御用的喬菲,而是找了還名不見經傳的夏苡薇
“白姐,我能問一下是哪個公司嗎?”夏苡薇難免覺得好奇,畢竟她還有點自知之明。
“當然可以。”白雅說:“是嚴氏。”
拿著盛世發給自己的第一筆酬勞,夏苡薇來到嚴氏大樓。
來之前她和嚴漠臣通過電話,嚴漠臣只是說讓她送到公司來。
夏苡薇和前臺工作人員說明了來意,就要將寫了五萬塊的支票交給對方,可是工作人員卻沒有收,而是說:“嚴總打電話過來交代了,讓您親自將支票送上去。”
夏苡薇來之前沒打算在這里多做停留,可是嚴漠臣既然這樣交代了,她總不能無功而返,所以只好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進電梯。
這不是夏苡薇第一次來到嚴漠臣的辦公司,所以對這里極為精致和奢華的裝修也不覺得吃驚。
嚴漠臣看到她進來,在她開口之前,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坐在沙發上等她一會兒,然后又埋下頭工作。
夏苡薇看到他似乎很忙,襯衣袖子也卷到肘部,領帶松松垮垮的掛在脖子上,和平時冷酷精英的模樣大相徑庭。
沒辦法,只好坐在沙發上等他。沒有事做,就左看看右看看重新將辦公室里的擺設重新欣賞一遍,到最后,視線自然而然的就又落在嚴漠臣的身上。工作時候的他,銳利和陰冷在眉目間隱去,換成深深的褶痕,涼薄的唇形,此刻也輕抿著,夏苡薇覺真是賞心悅目,很像是偶像劇里的畫面。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她哧裸裸的視線,原本埋首工作的男人突然抬起頭來,黑眸幽深。
夏苡薇偷瞧他的視線被逮個正著,臉色一紅,尷尬的低下頭,不敢再到處亂看。
此時的嚴漠臣早已經無心工作,只是一時不知該怎么面對夏苡薇,不,或者改叫她
輕嘆一聲,放下手中精致的鋼筆,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無力。
他該怎么跟她說,她已經忘了以前的事,重新開始了一段新的人生。
如果他現在告訴她,她不是夏苡薇,除了徹底顛覆她如今平靜的生活外,還能得到什么?
曾經是他親手將她拋棄,最后導致了那樣慘烈的結果。
如果她記起來這些,會不會恨透他?
此時,夏苡薇低著頭,乖巧的盯著自己的腳尖,所以并沒有看到嚴漠臣糾結復雜的目光。
終于,男人目光微沉,仿佛下了什么決定一般,從座位上站起來,步伐堅定的朝她緩緩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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