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上將軍 第九十二章 國喪
第九十二章國喪
“你……還恨朕么”也不知過了多久,龍榻上大周天子問道,而李壽的回答,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恨!”
“……”聽著那不像樣的回答,天子李暨再度打量著他眼前那個最小的小兒子。
還湊合,總算是鎮定下來了……
拍了拍龍榻的邊沿,天子李暨輕聲說道,“來朕這邊坐!”
“……”李壽皺眉望著自己的生父,眼中閃過幾絲不樂意合作的態度,但最終卻未拒絕,走到李暨面前,側坐在龍榻邊沿。
從始至終,李暨一直關注著自己這個小兒子的眼神。
他看得出來,他這個小兒子對他有種莫名的抵觸,仿佛是憎恨,又仿佛不是。
如果謝安在這里的話,他或許最能把握李壽此刻的心情。
對于眼前這位幾近于將自己拋棄、置之一旁不聞不問的生父,李壽心中懷有強烈的恨意,但倘若對這份恨意作以闡述,那何嘗不是對缺乏父親的嫉妒
但是李壽的性格注定他無法割舍這段血濃于水的父子之情,盡管他心中很是憎恨眼前的生父,可當他瞧見父親眼前那般蒼老時,他心中亦隱隱作痛,不忍拒絕。
一種很矛盾、卻又不難讓人理解的心理。
而李暨當了三十年的大周皇帝,閱人無數,似乎隱約也察覺到小兒子李壽心中那復雜的心情,暗暗嘆了口氣,繼而打量了一眼李壽,神色莫名地問道,“小九,方才在養心殿外,你可是遇到老三了”
“三哥”李壽皺了皺眉,繼而點了點頭。
“他與聊了些什么”李暨淡淡問道。
偷偷抬頭打量了一眼生父的面色,李壽低聲說道,“三哥說。父皇有意要將皇位傳給兒臣,因此,三哥托兒臣幫他安排一下,外封為王,當一個衣食無憂的富貴王爺……”
“……”李暨聞言微微閉上了眼睛。
最終還是決定這么做了么
慎兒……我最善于隱忍的兒子啊!
自古以來。皇室奪嫡。就是一種為了考驗眾皇子能力的政治游戲,而在這次的逼宮事件中,太子李煒的出色表現,無疑成為李暨心中久久揮之不去的一幕。
非但原諒了自己親弟弟李承陷害自己的的事。而且還甘愿將皇位讓給他,甚至于,為了他甘心弒君、弒父,似這等重情重義的舉動,即便是大周李氏數百年中。也不曾出現過一位,甚至于,叫作為父親的李暨都有些嫉妒,畢竟太子李煒的舉動已經表明,在父親與親弟弟之間,他選擇了后者。
而除了太子李煒,還有一人的表現印入了李暨的腦海,那就是三皇子李慎。
這位皇三子,審時度勢。在明知勢不可為的情況下,亦想方設法替自己營造出最佳的退路,他知道一旦太子李煒兄弟二人得了皇位,他必將死無葬身之地,因此。他索性退出了奪嫡之爭,暗中相助于他最年幼的弟弟李壽,畢竟李壽今年尚未弱冠,論權謀、論心狠。根本無法與太子李煒兄弟二人相提并論,相比較而言。一旦李壽得勢,他并不是就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三皇子李慎,在大周皇帝這個致命的誘惑面前,尚能擺正態度,不被利益所誘惑,在性命攸關的厄事之余,將這件事的利害關系理清,從中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退路。
也因此,天子李暨暗自給予三皇子李慎不次于太子李煒的高度評價。
通過上次與三皇子李慎的交談,李暨不難猜測這個三兒子的日后打算,他分明就是想效仿古人,舍棄在冀京的一切,到邊陲重新營造屬于他自己的勢力,東山再起。
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在外得安,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也唯有似李慎這樣能夠下狠心舍棄在冀京一切的隱忍梟雄,才有自信能夠在邊陲東山再起。
啊,沒有大毅力的人,是絕對沒有自信去做這樣的事的!
相比太子李煒與三皇子李慎,作為這次逼宮幕后黑手的五皇子李承,在李暨心中反而顯得微不足道,又何況是在這次這件事中幾乎沒有出力的李壽
運氣不錯……
這是李暨對小兒子李壽的唯一評價。
在李暨看來,人的一生,總需要有一位貴人扶持,而朝中那個尚未弱冠的大獄寺少卿謝安,便是他面前小兒子李壽的貴人。
那個謝安結識了梁丘舞,結識了長孫湘雨,自身從王府中一介書童,慢慢踏上仕途,連帶著李壽亦逐步增強勢力,最終營造出眼下這等大好局勢。
如果沒有那個謝安,自己這個小兒子恐怕依然還只是安樂王……
安樂王……
隱約間,李壽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位循規蹈矩的宮女容顏,不禁想起了她的溫柔。
自古以來,但凡在皇宮內的宮女,無不將自薦于帝王跟前當成是改變命運的最佳途徑,因此盡心伺候。
可對歷代皇帝而言,當他們并未召妃子侍寢時,就意味著他們攻于政務,或者疲倦不堪,哪有什么精力去理會身旁伺候的宮女
在那個時候,皇帝需要是安靜,而不是美色,想想也是,作為坐擁江山的大周帝王,李暨會缺少女人么
只可惜皇宮里聰明的女人不多,或者說,是想要一步登天的女人太多……
不過在那之中,李暨遇到了一位[安靜]的宮女,當他在養心殿的燭臺下挑燈觀閱奏章時,那名宮女會很安靜地跪坐在龍榻上,除了替他增添燈油外,幾乎不會有任何動靜,就算是有時候李暨主動針對朝務向她抱怨,她也只是笑笑,從不擅自發表自己的意見。
啊,一般在這個時候,李暨所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能夠傾聽他抱怨的人。而不是一個替他來拿主意的人,他乃大周皇帝,天下之主,需要別人來替他拿主意
在長達一年半的時間里,這名宮女在李暨身旁侍寢的時間。比后宮那些妃子加一塊還要多。而最終,那名宮女亦被李暨封為采女,也就是李壽的生母,一位衛姓的江南女子。因為出身問題,并沒有什么正式的名字,因此李暨這樣稱呼她。
衛妮!
“父皇父皇”見生父李暨呆呆望著自己,久久不說話,李壽眼中露出幾分疑惑。
“唔”被小兒子一番呼喚。李暨這才回過神來,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沉聲問道,“唔,方才,你在養心殿外可曾遇到老三”
“……”傻子都看得出大周天子此刻心不在焉,又何況是李壽,想了想,李壽低聲說道。“方才在殿外遇到……”
望著小兒子那古怪的表情,李暨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他之前已問過一遍,咳嗽一聲,他不動聲色問道。“對于老三的呈請,你怎么覺得——如實說!”
李壽聞言心中微微一驚,試探著說道,“三哥此番力挽狂瀾。此功勞足以封王……”
“嘿!”李暨哼笑一聲,不置褒貶。在打量了一眼李壽后,淡淡說道,“長孫家那個丫頭,沒有提醒你么”
李壽愣了愣,他這才意識到生父話中深意,沉默不語。
見此,李暨直起身子來,壓低聲音說道,“那個丫頭已經提醒過你了吧,將老三外封為王,無異于放虎歸山,后患無窮!——可聽你的意思,你似乎主張要替他張羅此事,你究竟怎么想的說來聽聽!”
“我……我覺得三哥此番確實是出力不小……”李壽張了張嘴,結結巴巴說道,畢竟他是被三皇子李慎一番話擠兌得沒有辦法,這才答應了此事,而不是像李暨、長孫湘雨那樣,凡事從利害角度看待事物。
“……”李暨聞言皺了皺眉,再度躺回龍榻上,淡淡說道,“愚不可及!”
本來李壽就對生父報以諸多抱怨,聽聞此言,心中更是不悅,不假思索反問道,“那依著父皇的意思呢”
“……”似乎沒想到李壽竟然有膽氣反駁他,李暨聞言一愣,繼而細細思索了一番,嘆息說道,“這還真是問住朕了……”說著,他抬起頭來,望著李壽沉聲說道,“不后悔么——或許有朝一日,你會后悔今日做下的決定!”
似乎是聽懂了李暨話中深意,李壽正色說道,“謝安曾經對兒臣說過,哪怕有時候你已明確知道有一人即將犯罪,可當此人確實犯下罪之前,你卻無權捉拿他,也無資格去指責他,倘若在他犯罪之前你便這么做了,其過在你;反之,則其過在他!——非你負人,乃人負你!”說到這里,他抬起頭望著李暨,沉聲說道,“兒臣與父皇不同,不會因為些許征兆便去加害他人!”
“呵,可有時候,未雨綢繆也是必須的,等真正到大雨傾盆,那可就什么也來不及了……”
“至少我問心無愧!”
“……”李暨聞言不禁為之動容,意外地望著李壽,望著他臉上那極度明顯的不悅。
李暨隱約意識到,他這個小兒子仿佛還是白紙一張,未曾經歷過世道陰暗的渲染,換句話說,他正處于人生最至關重要的一個階段,很容易會受身旁人的影響,近朱則赤、近墨者黑,他日后會成為明君亦或是暴君,都取決于他身邊的人對他的影響。
事實上,叫正處于這個人生階段的小兒子接任皇位,是極其危險的,因為他或許會將大周社稷引向萬劫不復的末日,但是眼下的處境,卻容不得他做過多的思考。
李暨很清楚,在太子李煒與五皇子相繼倒臺、三皇子李慎退出皇儲之爭、八皇子李賢又昏迷不醒的眼下,他的小兒子李壽已搖身一變,成為最得力的皇儲人選,畢竟他身后有著諸多冀京派系的支持。
當然了,李暨也可以即刻召四皇子李茂回京,可問題在于,支持李壽的一方,已控制了冀京大部分的勢力,再者,文有長孫湘雨。武有梁丘舞,裁斷有謝安,李壽身邊已匯聚起了一些年輕的賢才,更重要的是,由于謝安的關系。梁丘家、長孫家、呂家會鼎力相助。相對而言,長年遠居邊陲的四皇子李茂,卻得不到冀京眾多世家的支持,因為那位生性耿直、自負的皇子。曾經在年幼時得罪了不少冀京世家的年輕一輩,而眼下,當年那些在李茂拳頭下哭著求饒的世家公子,也已經長大成人……
盤算著心中的諸多顧慮,李暨心下有了主意。輕嘆一聲,故意用意外的口吻感慨道,“不過,真是叫朕感到意外啊,到最后,竟然是我李暨最不成器的兒子占了大勢……”
正如李暨所料,李壽聞言雙目一凜,眼中露出幾分怒意,卻咬緊著牙關。悶不吭聲。
見此,李暨心中微微一笑,帶著幾分嘲諷,繼續說道,“運氣。亦是一種才能么”
“難道不是么”目視著李壽,李暨譏諷說道,“從頭到尾,你有做什么么——西境平叛。全靠謝安與長孫家那個丫頭,你只是坐享功勞而已!——此番逼宮變故。亦皆賴長孫家那個丫頭的謀劃,借助梁丘家那個丫頭的東軍,借助衛尉寺的荀正,就連你平日里最不喜涉險的三哥,此番亦步入危境,替你除掉了太子,而你呢你做了什么”
“……”李壽張了張嘴,啞口無言,畢竟,他確實是什么也沒做。
“朕還記得,你對朕頗有怨言,對吧”
“當時朕怎么說來著——朕二十余歲登基,前后御駕親征數回,北掃蠻夷,南覆前唐,將我大周地域版圖擴展一倍有余,似這等功勞,前無古人乎——作為朕的兒子,你又有什么值得稱道的地方何以敢對朕指指點點”
“……”李壽聞言胸口起伏不定,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憤怒。
見此,李暨冷笑一聲,淡淡說道,“朕還輪不到你等小輩指手畫腳!——要想評價朕,先掂量掂量自己,看看自己是否有資格來評價朕!——而眼下的你,還不具備這個資格!”碩到這里,李暨抬頭望向李壽,慢條斯理說道,“不服氣么不服氣也無法改變,朕乃大周歷代最是英明神武的皇帝這個事實!”
李壽聞言咬了咬牙,微怒說道,“亦是最自負、最狂妄的皇帝!”
“……”李暨聞言一愣,繼而哈哈大笑,目視著李壽譏諷說道,“自負狂妄有意思……朕方才已說過了,你沒有資格來評價朕!——除非你做得比朕更好!”
李壽胸口起伏不定,聞言怒聲說道,“我會做到的!——到時候,我會在父皇陵碑上刻上以上那一番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暨抬頭哈哈大笑起來,淡淡說道,“做得到的話,就試試吧!”說到這里,他臉上笑容一收,注視著李壽沉聲說道,“待朕死后,你就是我大周皇帝了!”
李壽聞言心中一驚,盡管他此前隱約已經察覺到,可當生父李暨親口說出這番話時,對他造成的沖擊依然還是那般大。
“退下吧!——與你這般不堪的兒子多說幾句,朕都嫌累!”
對于李暨方才親口將皇位傳給自己,李壽本來已對自己這位生父有了些許改觀,至少,稍微想與他親近一些,可聽聞此言,他心中不禁又惱怒起來,拱手冷聲說道,“既如此,兒臣就不打擾父皇歇息了,兒臣告退!”說著,他一拂衣袖,轉身離去。
望著小兒子李壽離去的背影,天子李暨面色愈加泛起一陣病態的紅暈,忽然連咳幾聲,咳出一口鮮血。
龍榻旁老太監王英瞧見,面色大驚,趕忙要去傳召太醫院的御醫,卻被李暨阻止了。
“算了吧,眼下就是神仙降世,也救不了朕了……”
“陛下,”老太監眼中露出幾分難舍之情,哽咽說道,“陛下何以要喝退壽殿下陛下此番請殿下來,不就是……”
擺擺斷了老太監的話,李暨輕笑著說道,“朕可不想將臨死之前的丑態暴露在朕的兒子面前,會叫他們笑話的……小王,你替朕傳召梁丘公與公前來,朕要托付一些事!”
“是。陛下!”老太監點點頭,正要轉身,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猶豫說道,“陛下不傳召謝安、謝少卿么”
李暨聞言一愣。待深深望了一眼王太監后。這才想到了他話中深意,輕笑說道,“你想說什么”
只見王太監猶豫一下,低聲說道。“老奴以為,陛下若有意將皇位傳給壽殿下,便不可不對那位謝少卿加以制衡,否則,日后恐怕皇權不穩……”
“你是說。那謝安或許會在朝中一手遮天,甚至是壞我大周社稷”李暨笑著說道。
老太監低了低頭,顧慮說道,“老奴只是擔心……”
點了點頭,李暨平聲靜氣地說道,“那謝安,確實是小九生平貴人,沒有他,小九根本無法走到如今。似這般結交于患難的至交,何等可貴!——正如朕當年在旁輔佐的公,太子……太子身旁的文欽,說起來,文家那個小子。確實是頗有膽識,亦忠心耿耿,煒兒只說逼宮,他便二話不說。率北軍攻打皇宮,似文欽、似謝安。這才是我大周帝王所需要的臣子,而并非是什么被盛名所累的君子!——記下,此番不追究光祿寺卿文欽一概罪責,亦不追究文家,叫那文欽面壁思過,三日后官復原職,其余之事……就留給朕那個小兒子去處置!”
“是……”
“至于那謝安……”李暨嘴角揚起幾分莫名笑意,淡淡說道,“此子早已自縛繩索,娶了梁丘家的那個丫頭,就不必朕多此一舉了,此女日后自會管教其夫……再者,謝安為人重情重義,自會好生輔助小九,相對而言,朕倒是頗為擔憂長孫家那個丫頭,朕聽聞,此女竟借了其夫謝安手下兵力,包圍朕那幾個兒子的府邸,呵呵呵,若是朕不將皇位傳給小九,或許下次逼宮的,就會是她了……不過眼下已如她所愿,她夫婿謝安日后必定是朝中一等一的重臣,想來也不會再做什么……不過為了確保此女不會節外生枝,唔,以朕的名義,封她一品夫人,就算是表彰她此番謀劃有功吧!”
“這……”王老太監聞言詫異說道,“這一品夫軍的榮銜,向來只有正室長婦所得,而據老奴了解,謝少卿的正妻,乃梁丘舞將軍才是……”
“啊,朕知道!”李暨聞言笑了笑,語氣莫名地說道,“這樣一來,那個丫頭的心神,就多半不會去關注其他事了……也算是朕顧念父子之情,幫老三一把吧!——那個丫頭若處心積慮要對付老三,縱然老三城府再深,恐怕也難逃升天!”
“是,老奴記下了,不知陛下還有什么吩咐”
李暨聞言沉默了片刻,繼而問道,“陳貴妃今日可曾來養心殿”
老太監搖了搖頭。
李暨愣了愣,詫異問道,“她不曾來”
“不曾,”老太監搖搖頭,低聲說道,“據老奴所知,陳貴妃好似去了一趟大獄寺……”
“……”李暨聞言張了張嘴,繼而面色一緊,急聲說道,“快,快叫人去景仁宮……”
話音未落,殿外匆匆奔入一名宮女,跪地泣道,“陛下,大事不好了,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在寢宮飲毒酒自盡了……”
李暨聞言面上泛起一陣病態的潮紅,左手捂著嘴,連連咳嗽。
“陛下”見此,老太監急忙扶住李暨。
連聲咳嗽了一番后,李暨這才穩定下來,瞥了一眼左手左心處殷紅的鮮血,長長嘆了口氣,揮揮手對那宮女說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望著那名宮女離去的背影,李暨臉上更顯垂老之色,喃喃說道,“叫皇陵的人來……”
老太監聞言微微一驚,試探問道,“陛下的意思是……皇陵龍奴衛”
點了點頭,李暨長嘆一聲,喃喃說道,“陳妃的意思,分明是想要以她的死,換老五一條性命,多年夫妻,朕不忍棄……叫人擬詔:皇五子李承,圖謀造反,罪在不赦,念其最終悔改,兼母、兄相繼喪命,留其一命,革除其皇子身份,貶為庶民,到我大周李氏皇陵守墓,終生不得踏出皇陵一步,如違此旨,死后不得葬入皇陵,從我大周李氏皇譜除名!”
“是……”
“去吧,傳召梁丘公與公前來,朕的時日不多了……”
“是,陛下……”
大周弘武二十四年二月一日,大周皇帝李暨急召東國公梁丘公、丞相公,托付后事,此后,又召禮部尚書阮少舟、御史臺御史大夫孟讓等數十名朝臣。
當日戌時前后,大周皇帝李暨駕崩,享年五十六歲,謚號[大周崇武仁皇帝],臨死前將皇位傳于皇九子、安平王李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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