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陽踏天 第1687章 最后【二】
深邃黑暗，如億萬歲月化解不開的濃墨，將所有一切包裹著，不分左右東西更無上下南北。極度冰寒，濃縮了超乎想象的絕對低溫，任何落入其中存在，都將被由內而外的徹底凍結。
這就是界外！
安靜的或許更應該稱之為死寂，這樣的環境下，當你沐浴黑暗中，感受著無孔不入的寒意，便是心神堅如磐石，也會油然生出幾分孤獨、寂寥。尤其，當你發現無論怎么樣，都不能走出黑暗與冰寒籠罩時，這種感覺便越發濃烈。
莫語安靜的行走在這黑暗中，他神色平靜眼眸沉穩，似乎不曾受到外界半點影響。
而事實，的確就是這樣。
界外掌控者，掌控一切界外之地，絕非一個空虛的頭銜，任這夜色再如何深邃濃郁，都無法遮擋他的眼，任這冰寒再如何深入骨髓，都不能靠近他周身。
莫語只是沉默的行走，像是走在自己的國度，平靜之間安然自若，沒有半點局促更無不安。
腦海中翻滾著的，是祖靈漫長歲月來的記憶，浩瀚無垠，為他掀開了一個兇險而浩瀚的世界。
其中最強大的存在，便是今日的莫語，也會感到心驚、忌憚。
強者的本能，執掌者的身份，讓他迫切的希望，踏入這全新的世界，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些事情，需要完成。
祖靈是上代執掌者，他被剝奪身份，他消散在天地間，可他遺留下的力量，依舊有著他深深的烙印。
這烙印是執念，一份便是死去也不曾消解，反而越發濃重的執念。
只有將這份執念解開，莫語才能夠徹底而完整的，將他遺留下的力量掌控在手中。
所以他要跨越億萬之遙，來到那個記憶中鮮明，卻不曾到過的世間，去了結這段糾纏無盡歲月的恩怨。
為了祖靈，卻也不僅僅是為了祖靈。
因為某種程度上說，祖靈是他，他也是祖靈，是分裂開的本源融合山的力量，新城的新的個體。
莫語未曾經歷過，祖靈的所有磨難，可他本能里，依舊對那這些深感厭惡。
所以，找到他們，剝奪掉他們不應該獲得的力量。
沉默前行，看似緩慢沒有盡頭，每一步落下都在做著無用的重復動作，可終歸是在前行的。
而且有著超出所有想象的，快到驚人的速度，只是距離太過漫長，便是光速的飆行，在無盡空間范圍的基礎上，也如同蝸牛艱難的蠕動。
但莫語并不是蝸牛，反而是這九天十地間最危險的存在。
一團巨大陰影，蜷縮著漂浮在黑暗中，像是感受到什么，一對大日般的眼眸緩緩張開。
璀璨的光柱凝實如實質，瞬間跨越千萬里，照耀到遠方而來的旅人身上。
無窮威壓浩瀚意志，交融在一切跌宕起伏，似驚濤海浪滾滾而來。
所有一切在它面前，都要顫栗敬畏，埋首臣服！
莫語抬頭，平靜眼神似天地間一把寒刀，瞬間剖開兩道光柱，直接落在它的眼眸上。
短暫沉寂，低沉咆哮在無盡黑暗中響起，那巨大到似星辰的陰影，從遠方游弋而來。赫然是一頭不曾出現在任何典籍中，也沒有任何人知曉名字的太古巨獸。濃郁的時光氣息在它周身激蕩，只是一眼就能感受到，它經歷了怎樣漫長的生命，那是比天地存在都更加悠久的時光。
它無比強大，有著輕而易舉摧毀一處世界本源的力量，可這個時候它卻匍匐在面前，低下高貴的頭顱，向莫語表達著自己的敬畏。
因為它誕生于界外，便自一開始，就是界外執掌者的仆役。
莫語一步邁出，在它頭頂盤膝而坐，巨獸站直了身軀，低沉咆哮。
那滾滾聲浪，似無盡海嘯，席卷八方。
昭示著執掌者的歸來，代表著這片界外之地，又有了至高無上的威嚴。
莫語抬手拍拍它厚實的鱗甲，巨獸搖擺著身軀，游向遠方。
有巨獸代步，速度比莫語自己還要更快幾分，他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
界外之地，存在著獨特的生靈，它們都是自虛無中誕生，不死不老不滅，擁有無窮的威能。
它們只信奉強大的力量。
當年祖靈狼狽逃出時，需要竭力隱藏自己的氣息，以免被界外生靈發現吞噬。
現在莫語歸來，便是無上的王者，重新恢復自己的榮光。
所以巨獸臣服，主動低下頭顱，成為他身下的坐騎。
所以，每行過一段黑暗虛無，都會有新的界外生靈伏在空間，低吼著向他送上自己的敬畏。
莫語微笑，輕聲道：“感受到了嗎？你的尊嚴已經恢復。”
他體內強大的力量，以某種整齊的節奏律動著，像是回應他，又或者釋放著某種情緒。
莫語點頭，“我知道，但你不要急，就快到了。”
說完這句話后的第二十七個年頭，無盡黑暗盡頭，出現一點暗淡光明。
巨獸低吼。
莫語睜開眼，眼神跨越無盡空間，幾分復雜流轉，“就是這。”他拍拍身下的大家伙，“收斂好你的氣息，不論任何時候，世界本源都不容破壞。”
巨獸點頭。
當巨大陰影覆蓋了天空，無形的威懾氣息，讓一切生靈陷入恐懼。
世界本源在顫栗，它感受到了巨獸的可怕，那是輕而易舉就能摧毀它的恐怖力量。
就在這個時候，沒有人發現，世間中多了一個，并不屬于這里的人。
莫語環視，看著生機勃勃的世界，它與外域世界毫無不同。
他站在一座巨大的城池入口，它是如此雄偉龐大，便是站在九天之上，也可清楚的看到。
當年，祖靈就是在這里，遭到背叛的吧。
現在，該結束這一切了。
唰——
一道身影出現在眼前，他有著挺拔的身軀，雙目如星辰，似最尊貴的王者高高在上。
他是世界本源的化身，代表著整個世界的力量，可此時臉上卻充滿恐懼，流露出哀求。
莫語搖頭，“必需有人死，但這個世界，會完整的存留下去。”
本源化身跪伏，誠摯道：“感謝您的寬宏。”
莫語擺手，他身影散去。
城門口驚慌失措的人群里，沒有人知道，就在剛才的呼吸間，他們已在生死的判決中走過一遭。
混亂中莫語進入城池，向著城中那座最高的山，緩緩行去。
城中為何有山？
因為這座世間最大的城，本就是圍繞這山興建的啊！
莫語臉色變得淡漠，祖靈的記憶噴桶而出，讓這一刻的他意念模糊，似乎兩人的身份開始交疊。他察覺到這點卻并沒有阻止，反而放開了身體的掌控，讓這份記憶中的執念掌控一切。
于是，莫語越發淡漠越發平靜，行走間，身上開始展露出既然不同的氣質。
這一刻，他就是祖靈。
跨越浩瀚空間而來，帶著無盡歲月的煎熬，再度回到這個地方。
去見一個人，要一個解釋，做一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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