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 第二七六章 傳臚 (中)
三戒大師)
第二七六章傳臚(中)
“至于趙宗暉外宅那件假龍袍。”陳恪知道,也不能全然推脫,那樣會顯得太虛偽,便坦白道:“確實是我偷著放進去的,沒別的,就是惡心惡心他,讓他嘗嘗被栽樁陷害的滋味。”
“膽大包天!”趙禎重重的一拍御案道:“朕怎么可能,把榜眼授予你這種狂徒!”“微臣早不指望了”陳恪垂頭喪氣道:“任憑官家處罰吧。”
“當然要處罰!重重處罰!”趙禎嚴厲道。
“……………”陳恪低頭不吭聲了。
“怎么”趙禎玩味的望著他:“害怕了?”“嗯。”陳恪老實點頭道。
“抬起頭來”趙禎的憤怒來無影去無蹤,突然似笑非笑道:“讓寡人看看,你臉上是否寫滿了驚恐!”“靠,這太強人所難了吧,陳恪心里罵一聲,無奈的抬起頭,使勁擠了擠眼。
看到他那張為表現驚恐,而扭曲起來的臉,趙禎終于忍俊不禁笑出來,對胡言兌道:“怎么樣,老胡,寡人沒猜錯吧,這廝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胡言兌也繃不住笑道:“服了,老奴服了,服侍大官三十多年,還沒具過這么橫不怕的小呢。”
“你為什么不害怕?”笑罷了,趙禎問陳恪道。
“官家真要想處罰微臣,早就讓官差把我抓了,然后交有司訊同了。”陳恪嘆口氣,心說我又不是二傻,答道:“怎會在小傳臚時發落我呢?那樣太給大宋朝丟人了。”
“是啊,這點小手段,怎能瞞得過膽大心細臉皮厚的陳三郎呢?”
趙禎皮笑肉不笑道。
“微臣,愧不敢當……”陳恪這個汗啊。
“你當是在表揚你么!”趙禎笑罵道。
“官家說我臉皮厚,微臣只能勉為其難厚一點了。”陳恪苦笑道,他發現,趙禎還就吃自己這套混不吝。估計是從來都沒人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的原因吧。
“你知道,寡人為何沒立即法辦你?”官家漸漸斂去笑容,沉聲道:“不管你有多充分的理由,僅憑你刺傷伯母一事,就足以把你刺配充軍了!”
“想是微臣”陳恪咽口吐沫道:“還有些可堪入目的地方。”“你倒是明白。”趙禎啐一口,正色道:“不錯,寡人看重的,是你雖然膽大妄為,但從不做惡。正如你所說,刺傷了伯母,是因為她虐打你們兄弟在先:襲擊禁軍,擅闖王府,是為了救你父親,也是為了大義。”“至于陷害趙宗暉,那是有仇報仇,也說得過去。可是你敢利用朕,這如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吧?”趙禎怒瞪著陳恪道:“萬一寡人一時腦熱,真殺了自己的侄,你有幾條命來賠?”
“微臣知道,官家是堪比堯舜禹湯的仁君,就算他藏了龍袍,也不會傷他的性命。”陳恪道:“況且,我用的是戲袍,官家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來,多也就責罰他一頓”說著正色道:“但微臣發誓,我對官家,一個字是忠,一個字是敬,絕沒有不忠不敬之意。”
“若不是看在你還算忠義、敢作敢當的份上,寡人豈會跟你費這番口舌?”官家冷哼一聲,語氣放緩道:“六塔河、你冒著得罪當朝公相的危險,也要堅持為民請命:無憂洞、你是置個人安危于度外,為汴京百姓掃除了這個百年大患:還有十三行鋪,包拯已向寡人密奏,多虧了你挽回的巨額損失,朝廷能堅持過去冬今春來”說到這,趙禎有些動感情道:“寡人看到了你的大膽,你的本事,也看到了你的忠義,領你的情!”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你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臭小”…趙禎的目光,竟有些慈愛的望著陳恪道:“讓朕想到一個人。”
“何人?”
“寇萊公。”
“官家謬贊了。”陳恪汗顏道:“微臣哪能跟寇萊公比?”
“寡人是不會看錯的,寇萊公正比你還要膽大包天,當年竟敢挾持先帝上前線。他干過的出格的事情,可比你多多了。但是他立得功,也是百年第一的!”趙禎嘆口氣道:“可惜啊,長于謀國、拙于謀身,后被人陷害,郁憤而死。”“…”陳恪知道,這時候乖乖閉嘴是上策。
“國朝以文教立國,如今已有三代,造就的淳淳君越來越多,可是這士風也越來越芶且,人人趨利避害、明哲保身。”趙禎一臉沉痛道:“像寇萊公和你這種本事大、膽大,卻又忠心正派之人,大宋朝實在太少了,就算是為了樹個榜樣,寡人也要留著你。
”他搖搖頭,目光凌厲地望1著陳恪道!’,但是陳三郎。不要以為,寡人今天放過你,就會永遠放過你。你以前的賬寡人都給你記著,以后入朝為官,再敢胡作非為,一并發落!”
“微臣定然奉公守法,螞蟻都不踩死一只。
”陳恪恭聲道。
“也不是這樣”趙禎嘿然笑道:“記住一個忠,一個義,其它只管灑漫去做。”又加重語氣道:“寡人是你堅強的后盾!”“為臣遵旨!”陳恪真心被感動了。
“好了,中午了”見小內宦端著御膳桌進來,趙禎端起茶盞,潤潤喉嚨道:“陪朕用膳吧。”“喏。”陳恪應一聲。
“陳大人,這是殊榮啊。”胡言兌笑道:“官家上回和臣用膳,還是送狄元帥出征呢。”“微臣惶恐。”
“惶恐什么?”官家不在意的擺擺手道:“別聽他說的,只是一頓飯而已。”
說話間,桌擺好,一共兩桌,一簡一豐。官家在簡單的一桌前坐下,對陳恪道:“那桌是你的,寡人知道,讓誰和皇帝同坐,他也不敢放膽吃。所以給你單開上一席,讓你吃得暢。”
陳恪趕緊道:“臣怎敢比官家吃的還好?”說著嘆氣道:“這御膳也太寒傖了些吧?這也叫四菜一湯?三個都是鼻的,瞧這清湯寡水的,哪像官家用的膳啊。”
聽他這樣說,趙禎很開心,覺著自己將心換心,收復了這個臣的心,一邊夾一筷青菜,一邊笑道:“年輕人不明白啊,清清淡淡、湯湯水水,這是養生之道。”說著看看陳恪那張生機勃勃的臉,嘆道:“年輕就是好啊,年輕就該吃肉!”說著擺擺手道:“用吧,吃完了寡人還有事對你說。”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趙禎平日的膳食非常簡單,吃得既少,還不愛葷腥油膩,胃口也不好,今天因為高興,還多吃了半碗珍珠飯。
那邊陳恪第一次跟皇帝一起吃飯上次陳希亮結婚,他一直站在皇帝身后自然放不開,官家已經要漱口了,他剛吃了一點。
見官家停箸,陳恪也想擱筷,卻聽趙禎道:“寡人知道你還沒吃飽。今天這膳食是專為你預備的。”說著站起身道:“知道我在場,你吃不痛,寡人先去看奏章,你能吃就多吃些。要不,糟踏了不也可惜。”趙禎說完就抽身回到御座了,陳恪這放下了心。說實話,他今天早晨因為趕著進宮沒有吃好,還真是餓了。既然奉了皇命,自然不再矜持,風卷殘云一般,把一桌菜肴收拾到肚里。
漱漱口,擦擦嘴,起身去御座邊,行禮謝恩。
“用好了?”趙禎的目光停留在一份奏章上。
“吃得很飽。”陳恪笑道。
“吃得太飽,那就站會吧,不賜坐了。”趙禎笑道:“知道今天小傳臚,寡人為何來晚了么?”“微臣不敢妄揣。”
“讓你揣一揣呢?”
“必然發生了什么大事。”標準萬金油回答。
“不錯”趙禎捻須笑道:“你猜是好事還是壞事?”“當然是好事,不過可能也很棘手。”“你從何得知?”“要是發生了壞事,官家早就去找諸位相公商議了,不會跟微臣浪費這么多時間。”陳恪道:“但要純是好事,官家也不必親自講,微臣回去看邸報不就得了。所以應該還有什么事,是微臣能效力的。”“哈哈哈”趙禎滿意的點頭道:“聰明,有這個機靈勁兒,寡人可以放心把這差事交給你。”說著把手里的奏章遞給陳恪道:“看看吧。”
陳恪雙手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份捷報一廣南西路轉運使王罕、知桂州蕭固上報,盤踮在廣源州的廣源蠻首領依宗旦,歸降朝廷了!
這依宗旦陳恪知道,乃是那大名鼎鼎的依智高的同族人。依智高被剿滅以后,依宗旦占據險要地形,聚集叛軍殘余黨羽,多次出山掠奪大宋境內。
朝廷本打算起大軍征討依宗旦,但知桂州蕭固建議朝廷招安依宗旦。廣南西路轉運使王罕也認為,倘若依宗旦憑借險要的地勢退守山谷之中,一旦設下埋伏以對付官軍,宋軍恐怕不易取勝,那樣,廣西地區的邊患又將再度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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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寫不完不睡覺,要堅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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