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付出代價
黎糖想不通為什么他們總覺得會漏水沉船？
她就此問題詢問了他們。然而他們也說不清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只覺得有些地方不妥，感到很古怪，自然而然就往沉船那方面思慮去了。
難道這是所謂的第六感？
可她卻沒這感覺，反而覺得這船很結實。
她是修真者，怎么說也比普通人的直覺強多了。她是覺得任務一沒那么容易完成，也覺得什么地方有古怪，可卻不是這個方面的問題。
也許這幾人是旱鴨子，只要覺得不安，就會聯想到自個最害怕的地方。
水聲潺潺，輕緩而有節奏，是船頭的小老頭在搖槳劃船。
眾人沉默地坐在船中央，各自低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寂靜到天地間只剩那船槳劃動的聲音，仿佛一首凄涼的悲歌在輕哼。
黎糖此時坐在眾人身后，取出木晶石修煉。
她留了個心眼，用一件衣服包裹住手中的木晶石，遮擋眾人的視線。其實，她真正想遮擋的，是水下的不干凈的東西，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在試煉開始的半個小時之前，她為了滅掉倆只守門的螞蟻，以及十七只大蚜蟲，不僅把符劍的劍芒給消耗完，連丹田內的真氣也所剩無幾。
好在丹田內像轉輪一般的漩渦在她沒有主動修煉的時候，能夠自動吸取天地之中不小心撞到她身上的木靈氣，使她的真氣恢復了一些。
可現在看起來這次試煉兇險異常，這點兒真氣絕對不夠用！她得時時刻刻抓緊時間修煉，希望能增加些保命的機會。
至于符劍，她可以直接把真氣傳送到符劍之中，立刻轉化為劍芒進行攻擊，不一定得儲蓄足夠的真氣才能使用。這就如同一件能夠立即施展術法的法寶一樣。
但如果把符劍當普通法寶來使用，那就浪費它的高昂價值了。符劍的最大功能是能夠儲存真氣，在主人毫無真氣或是真氣枯竭時，還能發揮應有的作用，好似手電筒。只可惜，末日一來，黎糖一直在奔波，修煉時間少之又少，都沒能把符劍給充滿電。
此刻，她只能抓緊時間來吸收木晶石之中的木靈氣，最好一口氣把十七顆木晶石用完，才會勉強有點兒安全感。
時間的流逝，悄無聲息。
慢慢地，明媚的陽光消散，轉變為有氣無力的暗黃夕陽。
天地間似乎一下子暗沉下來，湖面不再波光粼粼，而是一種黝黑的奇異色調。
陳玉突然間叫道：“啊！六點了啊！都準備天黑了，怎么…”
眾人一驚！
是啊！怎么天都黑了，船還不到岸！
這聲驚叫也把黎糖從修煉中驚醒。
好在她沒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如修煉中，留了一點兒心思用作警戒，否則這么一驚一乍的早走火入魔了。這樣修煉，也許效果不夠全心全意修煉的時候好，可卻不能不這么做。
她向前方望去，小島的輪廓還在視野中。只是小島在夕陽的那點兒余光下，朦朦朧朧的，連岸邊有沒有停靠有旅游船，都看不清楚。
再向后望去，湖岸的碼頭，也是這般朦朧，只能看到一條灰暗的粗長地平線。
這船，劃得也太慢了！
她糾結地看向船槳劃出的柔和水紋，緩緩地一圈圈散開。
這時，她才猛然想到，這老頭有問題…
“呯！”
巨大的清脆槍聲突兀響起，震得她一愣。
板牙男站在船中央，雙手持槍對準船頭正在劃船的小老頭，槍口還冒出一絲煙。
黎糖大驚，三跳兩跳蹦到板牙男面前，一巴掌往他持槍的手腕拍下去，同時氣急敗壞地吼道：“你怎么能這么沖動？！就這么開槍了，哈？你都不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開槍！你還有沒有腦子啊！”
板牙哥聞言不屑地反駁道：“等你想清楚的時候，都不知道有沒有命在！小娃兒，現在這個世界很殘酷，你得狠毒點！”
“可是，他說過，只有他會劃這船！”黎糖不服氣地反駁。
“呃，沒事，沒打中…”板牙哥慶幸。
黎糖無意地再瞄了一眼小老頭，隨即目瞪口呆地喃喃道：“搶，打中了呀…”
剛剛她和板牙哥以為開槍沒打中船頭的小老頭，是因為小老頭沒有倒下，還在船頭站得穩當當的。
現在仔細看過去才知道，小老頭身上冒了個黑不溜秋卻不流血的大洞，然他卻像沒事人一般，繼續麻木地劃著船。那姿勢，僵硬得如同木偶。
她心底有些發冷，手臂上冒起一大片雞皮疙瘩。
沙漠之鷹這槍，一槍就能把個大漢給給揪翻在地。而這老頭腳下生根一般，晃也沒晃一下。
板牙男也心毛，卻不敢再開一槍了。真把小老頭殺死，誰來劃船？
“現在，現在該咋辦？”板牙哥悄聲問黎糖。
黎糖搖搖頭，表示沒主意。
而那四位新人，抱作一團，臉色發青抖著身體，都說不出話來。
大伙兒一瞬間又沉默下來。板牙男不知該怎么辦才好，黎糖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其余人就更不用說了。
“陳玉，還剩多少時間？”黎糖想了想，問道。她發誓回到生存空間城市時一定去買個手表！
“還，還剩五個時辰。”陳玉抖著聲音回到。
此時天已完全黑完，連小島的輪廓也看不到了。四周都是令人崩潰的濃重黑暗，連眼前的船的幾乎看不見了。
黎糖在黑暗中能夠視物，倒不覺得有多害怕黑暗。可她煩心，以這種船速，絕對不能完成任務！他們又不會劃船，船上也沒多余的船槳，如果以手代槳劃水，想不都不用想…
她再思考了一會，敲了敲腦袋，還是沒什么辦法。
這小老頭有問題，可殺卻殺不得，也許想殺也殺不掉！不說這船是否只是他會劃，就說他們這六人，還真沒人劃過木船這東西。這年頭，連公園湖里的小船，都是自動的。
板牙哥取出一把手電筒，郁悶地糾結著，只是另一手持槍對準小老頭，不敢有什么松懈。
“老爺爺，能不能劃船劃快些，我們趕時間！”黎糖磨磨蹭蹭半響，實在不知該怎么辦，又被任務失敗的抹殺壓迫得心情煩亂，居然傻呼呼地向小老頭提要求。
當然，人家不理她。
“老爺爺，如果你能劃快點兒，我就再給您一天金項鏈！”傻就傻吧，她決定傻到底。說不定跟人家談談，或許會有轉機。
果然，小老頭開口了，音調怪異且沉悶：“我可以劃快點兒，只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那好，一個時辰到達島上，可以么？我付給您兩條金項鏈！”黎糖愉快地說道。
“可以！”老頭回答，可還未等眾人松一口氣，又道，“這點代價不夠！”
“…您，還想要什么東西？再多一條金項鏈如何？”黎糖按捺下心中的不安，試探道。
小老頭緩緩地扭頭，咧嘴詭異地笑，整張臉如同滿布褶皺的核桃。
“驚擾了亡靈，只有平息它的怒火，才能安全到達彼岸！”
“啥？”黎糖瞪大眼睛，驚訝于老人奇怪的話。平息亡靈的怒火，一聽就不是件好事情。她直覺地與水中的不干凈東西聯系起來。
“您要什么代價！”板牙哥聽得不耐煩，開門見山地問道。他的翻譯機，不僅能把別人說的外國語給翻譯成中文語言，還能把他的中文語言給翻譯成外國語，由翻譯機發出翻譯后的語言與他人交流。
“要以生命平息亡靈的怒火！你們其中一人跳到水中，永遠陪伴它們吧！否則，船永遠到不了岸上。”小老頭還在詭異地笑著，臉色在手電筒光芒下，說不出地陰森，仿佛它才是水下的亡靈。
小老頭說完這話，笑瞇瞇地坐下，不再劃船，似乎在等待結果。
板牙哥瞪了老頭幾眼，怒氣沖沖地舉著手槍就要扣動扳機，卻如何也下不了手。他知道搶對小老頭無用，就算能夠殺掉老頭，也沒法上島。
板牙哥思考了半響，無奈地放下手槍，深深地瞧了一眼黎糖，再向身后船中央抱成一團的四人看過去。
帶板牙哥把老頭的話翻譯給她們聽后，又炸起一窩麻雀，嘰嘰喳喳的聲音，在湖面上傳出很遠很遠…
“我不要，不要，不要選我！我會說英語，我很聰明，還會跆拳道，有很大作用！”陳玉首先叫道，語無倫次的話語中，聰明地表達出自己的作用來。
“我也不要，我這么好聽的歌喉，失去了是種很大的損失，而且，我還會，我還會…”黃瑩猛然想到聲音好聽在此刻沒有任何作用，努力地尋找其余優勢，卻被其他人給打斷了。
“不！我也會跆拳道，我不要下水，不要下水…”程青青也不甘心落后，趕緊叫道，重復個不停。
其中嚷嚷得最大聲的還是張大嬸。
張大嬸哭天搶地般凄厲地嚎啕大哭起來，吼道：“俺家里還有倆娃兒，大娃小娃都在等俺回去呢！俺的娃兒啊！小小年紀要是沒了媽，得多慘痛啊！娃兒啊！等著媽回去啊！媽一定會回去啊…”
…好吧，這個打起可憐牌來。
板牙哥的臉色在電筒光下，蒼白得無絲毫血色，冰冷而無情。他冷冷說道：“你們不去，難道要我去么？”
陳玉立刻諂媚地說道：“不不，怎么能讓您去呢？”說完話，她忽然看到站在前邊的黎糖，眼睛一亮，說道：“不是還有她么？她會游泳！她說過她可以從半途游到島上的！”
“說不定就是她剛才玩水把亡靈給弄生氣了…”黃瑩輕輕地說道，天籟的聲音，此時卻說不出地尖銳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