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祁貴女 404.前塵(二)
虹祁貴女404.前塵(二)
藍錦甯可以忍耐住劇痛,一聲不吭,可身體卻忠實的反映了出來。她的身子劇烈的顫抖,白皙的肌膚逐漸轉變的殷紅一片,好似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皮下,就要從皮膚之中滲透出來一般可怖。
口腔之中,不知何時溢出一股黑甜的腥咸,藍錦甯一個沒撐住,紅色的血液帶著絲絲銀芒,從她的唇角留下,滴落到鵝黃色的衣衫上。慘白的臉上那抹艷紅,叫人觸目驚心。
樂山道人眼疾手快的接住她軟倒的身軀,輕手輕腳的將她的身子放平,躺好。
手一伸,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塊白色的干棉布來,輕輕替她抹去血跡,猶豫了一下,收了起來,又另換了一塊,在自己臉上胡亂擦了兩把。
自從結嬰之后,多少年了,她都不曾如此汗流浹背過。這樣狼狽的模樣,讓徒兒看了去,只怕要大吃一驚。低頭看了眼沉睡的少女,樂山道人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氣:“還好在最后一刻完成了,不然只怕傷了她的根本……”
靈魂修補若是用在一般失了魂的尋常之人身上,她只要一抬手便能讓人痊愈。雖說痛楚非常,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一般人承受不住這樣的痛,五臟六腑都會受到傷害,即便靈魂修補好了,也命不久矣。因此,此等秘術,很少出現在人世間。
失了魂的修士倒是能承受,只是不會有人輕易嘗試。不說是不是有高人愿意為他人用自己的靈氣來修補神魂,就是那種痛楚的后遺癥,就足以讓人心有余悸。而且在他們看來,失魂隨著修為的提高,也可以慢慢彌補,遺忘一些過往,未必就是壞事。
樂山此次,除了想見一見徒兒的兩位“小友”之外,也是存了幾分心思的。只是在見到二人之前,本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狀況。在她看來,多半是兩個運氣極好的散修,修為最多也就是和徒兒差不離,能提供些幫助,但也不大。她來看一看,若是那兩人資質好,不妨引入門墻,也算是替徒兒了結一場善緣,以免他日后修行中為了這事兒滋生心魔。
而在見到他們之后,樂山心中便陡然一沉,這兩個的修為,她參不透,只隱隱覺得藍錦甯約莫和她差不多,而梁樂祥,分明就是高山仰止,根本連試探都不敢。
因此,她的姿態才會擺的那般低。
之后發覺藍錦甯神魂不全,更是叫她大吃一驚。只是散碎的靈魂,便能修煉到這般境地,若是完整的呢?她心中隱隱發寒,越發覺得這二人得罪不起,先前施恩的想法更只是個笑話。
她提出這靈魂修補之術,卻只是個建議,卻沒料到,少女本身并不知曉此事。
她這才感覺后悔,不該莽撞行事。只是事情失去控制,她不得不為藍錦甯竭盡全力修補,而這一出手,差些連她自己都虛脫了。
什么人的神魂,會強大如斯?
樂山穩了穩心神,盤膝而坐,她依然力竭,需要好好打坐恢復一下。
這一打坐,便是半年時光。
固國公府。
“阿常世子,甯兒到底去了哪里?”藍正杰坐在主位上,看著右手邊閑坐喝茶的阿常,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氣悶來。
半年前,阿常和錦甯忽然失去了蹤跡,整整三天沒有出現。
靖王妃頭一日不見二人出現在眼前,還不覺奇怪,小夫妻兩個時常有這樣偷偷出去玩的時候。錦甯是孝順孩子,總會在溜走之后偷偷使人告訴她,不叫她擔心。這回她也是得到了消息的,說是要去探望一個朋友,要出門,一兩日就回來。
往常藍錦甯說了一兩日,最多一日,也就回來了。只是靖王妃這次卻不知為何有些提心吊膽,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要說阿常的心思,除了藍錦甯,就是她這個當娘的最清楚不過了。但沒道理他會這樣突兀的不告而別,一點征兆都沒有——最主要的是,府里的東西一樣不少,連件衣衫都沒帶,又不是小孩子家家鬧脾氣離家出走,怎么可能連點金銀財帛都不帶在身邊?
可除了等待,她別無他法,只沉著心思,期盼兩個孩子能在兩日后出現。
第三天,失望的靖王妃再也坐不住,帶著貼身丫鬟去了固國公府。
固國公夫妻兩個見了她還很驚訝,不知她為何而來。兩家雖是親家,同住京畿離的這樣近,走動卻一點都不頻繁。偶爾見面喝個茶也是在外頭,少有兩府互相拜訪的——就是拜訪,也是王氏去看女兒,又或者陳氏帶著媳婦兒到親家走動,很少會這樣一個人獨自前來。
王氏聽了靖王妃的擔心,倒不覺得有什么,還勸慰她,興許是兩個孩子貪玩,忘記了時日。錦甯與阿常朋友極少,難得去看人家,說不定被留著多完幾天呢?
陳氏勉強按捺下心神,留到了晚上才回王府。
當天晚上,阿常就回來了。
他是孤身回來的,不見藍錦甯的蹤影。陳氏一見兒子,就覺得有事情發生。往日阿常雖冷淡,但好歹會與她多說幾句,但這次,卻跟個鋸嘴葫蘆似的問一句才答一句,只說錦甯要在外面過一段時間。問他為何自己回來了,又說是因為要上朝應卯。
陳氏氣的不善,阿常上朝,不過就是應個卯,壓根不做事的。就是幾天不去,宸帝也未必會覺得奇怪,壓根不會發作他,如今倒好,卻拿這個當做理由來搪塞。
不過總歸是有消息了,想起親家那邊還擔著心,便差人去說了一聲,只說是人家好客,要在那邊住一段時間,過些日子就會回來。
藍正杰和王氏也沒有多心,錦甯一向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他們對她素來放心,也就沒多問。
這一下,便是兩個多月。
阿常時常早早的出去,晚上才回來。說是應卯,可兵部的人卻說他總是下了朝卻不見蹤影。到了天黑回府,匆匆吃過飯便回屋子。可問過他們房里的丫鬟,才曉得阿常根本不在家中。只因有一回如書掛心錦甯,本打算問問世子,可敲了許久也不見人出聲,推門一看,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陳氏每每問起,阿常卻連回都不回一聲,只說是有事。
直到錦曦產子,錦甯還未曾回來過一回。這一次,卻是連固國公府都坐不住了。
錦甯那孩子他們知道,最看重的莫過于是兄弟姐妹了。錦曦但凡有一點兒小病,她都不會拖著不來看她,可是連她生孩子,錦甯卻連一個消息都沒有,豈不是奇怪的很?
王氏和陳氏一同逼問阿常,他卻只是一徑搖頭,還叫他們不用擔心,說是沒事。
可這是沒事的樣子嗎?
王氏心中不安,卻無可奈何。錦曦坐月子,惦記著姐姐著實擔心的緊,整日里愁眉不展。王氏擔心她落下病根,便去大皇子府里住了一段日子,守著錦曦。
洗三、滿月,就是在這種焦躁的情緒下度過。如今孩子都三個多月大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若不是阿常說她無事,只怕早就讓人去搜查了。
阿常不會害錦甯,這是他們唯一能肯定的事情。
這些時日,王氏只覺得精疲力竭,掛心著那孩子,府里又有一大堆的事情要操心,不累才是怪事。梁微綺的小兒子八個月大,眼見要斷奶了,便連忙接過了府內的事物,想讓婆婆好好歇歇,沒料想,這一松懈下來,王氏就病倒了。
這不,陳氏沉著臉扯著兒子上門探望親家母。
她自去看望陳氏,阿常被藍正杰叫住,翁婿兩個去了書房說話。
藍正杰臉色并不多么好看,女兒突然消失不見,任誰都沒辦法氣定神閑。偏偏唯一知道點消息的女婿又像是閉合的蚌殼,一句話都撬不出來。
半年過去了,阿常一直都是這副模樣,和往日沒有半點不同,就好像藍錦甯從未離開似的。
藍正杰相信阿常是知道錦甯的消息的,可他為什么不愿告訴家里?
阿常抬頭看了岳父一眼:“岳父大人,你放心,甯兒她很好。”
“我知道她很好”藍正杰摸了摸唇角的燎泡,最近他有些上火。可沒辦法啊,老爺子那邊盯的緊,一日照三餐問他有沒有錦甯的消息。老爺子一向看重錦甯,突然丟了怎么會不關心?雖然這有些不符合他老人家的形象,可藍正杰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你至少告訴我她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又或者讓我們看她一眼”
阿常低頭喝茶。
藍正杰氣的直想拿硯臺砸他。
屋里一陣靜默。
書房的門忽然被敲響,藍墨的聲音傳來:“國公爺,外邊有位道長求見。”
“什么道長?”藍正杰心情不佳,擰起眉頭粗聲粗氣的道:“又是個來騙錢的,轟走”
王氏前段時間跑了許多寺廟道觀為錦甯祈福,惹得這一帶的和尚尼姑道士時常上門化緣。
要是有用倒也罷了,可一點用都沒有。
藍正杰心浮氣躁的,壓根不想見到這些人。
藍墨猶豫了下,說道:“好像是……韓真子道長。”
“是他?”藍正杰臉上浮起一絲驚訝之色。女兒與這位道長是忘年交,這件事情在整個京畿來說都不是秘密,可早些年他不是已經走了么,怎么又突然回來了?
正要開口讓藍墨請韓真子進屋,卻見阿常猛的站了起來。
“你做什么?”藍正杰疑惑道。
“岳父大人,韓道長應該是來尋我的。”阿常只說了這么一句,人便憑空消失不見了。
藍正杰瞠目結舌的望著緊閉的書房門,揉了揉眼睛。
他……眼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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