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祁貴女 79.侯府喜事(一)
正文79.侯府喜事(一)
正文79.侯府喜事(一)
79.侯府喜事(一)
大梁一十六年春里,春寒料峭還未將冬日的凜冽全然送走,京畿便迎來了邊戍和親的一位蒙族公主。聽聞武郡侯府被送去邊疆領軍的那位三爺很是做出了一番成績,這位年芳十六歲的美貌公主便是因著蒙族人吃不住他連消帶打的攻勢,打著求和的名號給送來的。
也就是說,藍三爺他又回來了,載著滿身贊譽的榮光,無限風光的歸京。
公孫氏揚眉吐氣了,總是卷曲的腰板猛然抽直了一些,在婆母跟前也不再畏畏縮縮,春風得意雖說不上,滿臉喜氣還是有的。丈夫離京數年,其歸家探親的次數屈指可數,有時即便是過大年的時候,也會被老侯爺一句“男兒怎能記掛兒女情長”給打發在了寒冷的邊戍軍營里。
三爺似是被打擊到了,脖子一梗便真的沒有英雄氣短,遞了一封家書回來只說不做出點成績里絕不返家——如今,倒是頗有些衣錦還鄉的味道。
藍之選正在書房里練大字,丫鬟小廝什么的一大早轟了出去,只留無奈的衛名充當書童替他研磨墨汁。不過是須臾片刻,幾個龍飛鳳舞的藍字便躍然紙上。
衛名早在年前便從地下工作者轉成了光榮的護院,說是護院,他的職責卻是保護那個翹著二郎腿抱著一本書卷仰臥在書房左側那張太妃椅上,面容清雋動作卻很有些張狂肆意的藍家三小姐。
“衛名啊,看看老頭子這字怎么樣?”藍老爺子擱筆,幾滴濃墨從飽滿的狼毫上濺出,大大小小的灑落在書案上,他卻渾然不覺一般高興的問道。
衛名是個純粹的武夫,雖也跟著學了些四書五經,但卻還沒到能看懂書法的地步。聞言只是訕訕一笑,非常老實的回道:“老太爺,咱說不好……”
看著倒是挺不錯的,只是……二爺似乎寫的更好一些?
老太爺未語凝噎,碰上這么一個實心眼的護衛他著實有些暗惱,就算不明白好話總會說吧?好似自打跟了甯小妖孽之后這丫的腦子就越來越有石化的趨勢,時常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直叫人憋屈的玉仙玉死。
“你個死心眼兒……”罵了半截又吞了回去,老太爺伸手便要去取那自覺寫的最好的一張到甯小娃跟前顯擺:“小甯兒乖乖,來看看太爺爺這字寫的如何?”
“太爺爺,您今兒才換的春衫,染了墨汁就洗不干凈了。”梳著流云發髻的少女仿佛頭頂上長了眼睛似的開口,清水一般透徹的目光卻還膠著在書卷之上不肯挪動。
藍之選訕訕縮手,瞅瞅身上難得換上的白綢蘇繡書生長衫。雖然他總覺得穿著有些別扭,渾身上下不對勁兒,可這貌似是小甯兒喊人特意做了送給他的。這丫頭一貫小氣,要是真的頭一天上身就弄臟了,以后想從她那里得點東西只怕更難了……
退了一步正待讓衛名幫著清理一下桌面,不料一揮手寬大的袍袖便沾上了桌面。
老太爺沮喪的望著袖口那團小小的墨跡,心里直道晦氣……
少女仿佛不用眼睛也能知道他又干了什么蠢事似的,嘆了口氣跳下太妃椅,任它在那兒擺動的不亦樂乎。下了地才發現,她穿著的不是尋常女孩兒所穿的流仙繡裙,分明是一件改良版的男子衫褲,偏生當她站著不動時,前面的一層輕輕覆下,卻看不出半點異樣來。
只見她隨手一扔,少女手中的書卷便長了眼睛似的飛入了書架,書面輕動了兩下,合上。
衛名吐氣,三小姐的暗器功夫越來越長進了,自己得小心再小心才行了……
真是混不下去了啊!明明三小姐的腿腳只是尋常,偏那一手暗器功夫使得出神入化,時不時的點個穴、或是給他喂些莫名其妙的藥丸,一不小心就會著了道。就到最悲慘無辜的一次是因為在她午睡的時候跑去打擾,炎炎夏日卻身不由己地定在院子里足足被人瞻仰了三個時辰……
光是想想就冷不丁打個寒顫,為毛她那一大家子從大到小一屋人,都覺著她聽話乖巧又柔弱。
柔弱?衛名揉揉鼻子,連他家娘子是這么想的,他祖母的,騙鬼吶!
少女幾個跨步來到藍之選跟前,一把抽出了他急于掩蓋的犯罪證據,秀眉微蹙,提起那支狼毫,幾個起落,便將小小墨點改成了一片挺拔的竹枝。
擱筆,撅嘴:“湊合著穿兩天,墨色淡了讓府里繡娘用黑線繡上吧!”
老太爺尷尬的點點頭,指著另一邊潔白的袖擺道:“這邊也畫一朵?”
藍錦甯看白癡一樣瞥了他一眼,真當對稱好看啊?早就不流行了好不?“這樣就行了,先應付著,三叔不是今兒回府?您不去瞧瞧?”
“那小兔崽子回來有什么好看的?”藍之選聞言一滯,偏還挺了挺胸一臉不屑的道:“要不是那小子聰明做出了點成績,老子才不不會讓他回家呢!”
“口是心非。”光明正大的輕嘲淡淡飄出,卻叫人聽出幾分嬌嗔的味道來。少女輕移蓮步走到門口,又頓住:“咱要回房和爹爹一起去接三叔了,太爺爺您真的不去?”
嘴硬心軟的老頭子被問得滿臉潮紅,“不去”那兩個字憋了半天卻怎么都吐不出口。換個人他早就一甩袖子扭頭裝蒜了,可對著那雙清清亮亮的眸子,只覺得什么樣的辯駁都是掩飾。
“得,您不去就算了,反正晚上家宴總會見到的。”老爺子畢竟是長輩,還是給他留點面子的好。藍錦甯輕笑著給人找了臺階,不過卻還是長滿了荊棘。
老爺子哼了一聲找個地方坐下哀怨去了,衛名跟著三小姐離開時,不忘讓守在外頭的小廝遣幾個人進去侍候。
三叔這次榮歸,太爺爺還是高興的吧……
沿途小徑所過之處,下人們恭恭敬敬的行禮避讓。方才還與老爺子斗心眼,滿身清冷之氣的藍錦甯,此時已然成了那個面容帶著幾絲蒼白孱弱、最最和善溫柔的藍三小姐。
這變臉的功夫,果然不是誰都能練就的啊!
“奴婢見過三小姐。”迎面而來的是藍錦甯的大丫鬟如琴,見著自家主子跟見了銀子似的奔的飛快,揚著明媚的笑臉大聲喊道,音色里布滿了歡快。
也就三小姐房中的丫鬟能笑得這樣肆意,換做是別人房里的,不謹小慎微都是好膽色。
原先的四個大丫鬟三個都嫁了人,如芬如蘭原本是王氏房里的,便由她做主配了人,嫁了兩個管事,如今也成了管事娘子,輕易不能得見。而如珠這不開眼的不曉得為什么偏生瞧上了她身后這塊爛木頭,而衛名這家伙無可無不可的態度把她氣了個夠嗆,也就由得他們去了。不過或許一個蘿卜一個坑,這小兩口日子倒也過得不錯,衛名雖情商有點低,到底是個靠得住的男人,也不算委屈了如珠。
畢竟,她自己從來沒相信過愛情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會讓人幸福。
與其奢望一生一世一雙人,愛到天長地久的甜蜜謊言,不如找塊木頭過一生,也是歸宿。
如珠自嫁了人,便改回了原本的名字。不知道是這府里的人后知后覺,還是有人刻意為之,竟然沒人發覺她的名諱與二小姐想沖。而她自己對這方面從來是不在意的,還是向王氏稟了如珠的婚配時才察覺的。
“好在如珠原是在藍瑟屋里伺候,這才沒叫人發覺。你這孩子也太粗心大意了!既是要配人,便還了她本名,嫁的也是你的人,便留下她在你屋里做個掌事媳婦吧!”王氏嗔怪,她只配合著傻乎乎的一笑置之。
如琴笑著上來迎了三小姐,又沖衛名一福身,喚了聲“衛大哥”才同錦甯道:“……夫人先頭還問起您來,知道您去了老太爺屋里請安,讓您回來了換身衣裳就過去。”
錦甯點頭表示知道了,轉頭同那木頭臉道:“衛護衛,你先歇著去吧!”
衛名抱了抱拳,透了口氣轉身離去,心里說不出的輕松自在。
錦甯笑著扁了扁嘴,便帶著如琴離去,又問道:“如寶可是去了衛嫂子?”
“正是呢,如寶姐姐聽說她姐姐懷了身孕,可高興壞了,一大早就撲過去了。”如琴掩嘴而笑:“如寶姐姐說小姐不會怪罪她,奴婢也不好攔著。”
便是過了多年,如寶的性子還是一如從前。藍錦甯微微一笑,卻是不動聲色的看了如琴一眼。
這丫頭是從二等提上來的,性子也好,也算忠誠,只是難免有自個的小心思。看不過如寶得寵,時不時的給她上點眼藥。若她是個小氣主子,只怕早就教訓了如寶長了如琴的臉。
可是,對她而言,如寶和這些后來的丫鬟始終不同……
“由她去吧,母親還有什么吩咐沒有?”
如琴頓了頓,顯然是對她的輕輕揭過感到氣悶,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馬上接口道:“夫人說小姐穿的隆重些無妨,不要圖輕便省事……”
“母親總是這樣小心。”藍錦甯笑了笑,不再言語,自往屋里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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