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宜家 NO.038:(大宴篇)一曲佳人
第二天一大早,酒樓換了牌匾,柳睿手書的“醉鯉山莊”四個大字,被晉陽的牌匾坊裱成燙金大字,送到了。揭了紅布,放了爆仗,醉鯉山莊就這么開業了。
當天夜里,洪州十八窯的首腦都聚集到平陽這個小地方,有的是跨越了好幾個城鎮趕來的,平陽的所有客棧都被塞得滿滿的,這也是從前沒有過的。
江南巨賈柳家大少主持了這場盛宴。女老板安氏鞍前馬后地伺候著,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恰到好處。
至此,還算順利。
安小多繞到后院的時候,安明兒正在跟進飯后甜品的出爐。
他走到拿著單子的安明兒背后,一聲不吭地看了半天。
安明兒抬了抬頭,看了他一眼,好像也不在意,只依舊低頭去看自己手里的單子,一邊輕聲道:“小多,你就先回屋去休息吧。”
他這兩天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安明兒給他把過一次脈,決定過兩天給他行針。因是他偷懶是偷得光明正大,理所當然。
但是這次他卻沒有順著臺階溜去偷懶,而是懶洋洋地道:“我再等等。聽說洪家的大小姐要來了,我要等著看看,究竟是什么樣國色天香的美人。”
安明兒的手一頓。過了一會兒,她道:“那好,你就等著吧。”
安小多笑了笑,道:“怎么,你不去看看?”
安明兒只得放下手中的單子,道:“那就去看看吧。”
剛繞到前廳,就聽到一陣細膩婉轉的琴聲。原來洪氏要大小姐為柳大少撫琴唱曲助興。
這個辦法倒是好,柳睿是喜好音律之人。
安明兒出了前廳,站在角落往首座看,果然看到一位杏花似的溫潤美人,在臺上撫琴。其琴聲幽轉而細致,美人一低頭一舉目,都是風情。
首座的柳睿果然也不與人說話了,而是帶著笑意回頭去看著,手指隨著節拍,在桌子上輕輕地打著拍子。
過了一會兒,他低頭去對身后的小弟說了一句什么。小弟立刻會意,便退下了。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拿了一把二胡。
立刻有人哈哈笑道:“這柳大少莫非也要獻上一曲?沒想到洪小姐竟然有這個福氣。”
眾人都應和著笑了。洪小姐也停了下來,抬頭盈盈地看著他。
柳睿笑了一聲,道:“今個兒醉鯉酒香,助了人興,我就獻丑一曲罷。還望洪小姐和各位不要嫌棄。”
眾人都推辭了幾句哪里哪里。
柳睿笑著一回頭,看到安明兒正站在角落里,身邊卻還跟著那個身份可疑的男人。他稍稍垂了垂眼睛,但是笑容并未斂去。
一個生意人,能有多大的雅興,不過就是湊個熱鬧罷了。
但是柳睿的架勢卻很嫻熟,架好了二胡,流暢的音律就泄了出來。比之洪小姐的細膩,又多了些澎湃和空靈,好似城外陽光下的溪水一般,沁人心脾,清澈透亮。
洪小姐的琴聲立刻隱隱應和而來,于這開闊之中有多增了一些柔情。
柳睿拉的是襄陽一支著名的民謠,此時大廳之中已經沒有人做聲,他開口緩緩吟唱:“一曲唱罷了西華,酒醉金迷了年畫,衣香鬢影擾亂了睡意,燭火不泯徒留滿地冷清……”
安明兒低下了頭,這是她十三四歲的時候,聽他唱過的曲子。
他現在又在唱,姿態隨意風流,眼中光華流轉,風華傾城:“我還守著那出郎騎竹馬來的戲,你還穿件著那花影重疊的衣……你是否會陪我看這出舊戲,看明月花燈下的影……”
他的尾音拖得很長,又似乎意猶未盡,反復吟唱那一句:“這一場隔世經年的執迷,重彩朱漆……”
先前逢場作戲的人也正了容,靜靜地看著他。洪小姐的琴聲輕輕地和著,卻好像跟不上。他完全是旁若無人,自己一個人,好像變成了一個抱著二胡在江河湖海上漂泊的孤獨浪人。
當然他不是浪人。他是天朝最有錢的人,偏偏又有這種浪人氣質,又風流,又迷人。
洪小姐掩住臉,輕聲咽泣。
曲子就停了。
安明兒茫然地抬頭去看。
有人關切地詢問美人怎么了。
洪小姐掩著臉,嚶嚶地哭道:“相公的曲子太好,奴家有所感,是以失態,叫各位見笑了。”
馬上有人善解人意地上去鋪路搭線,道:“人生難得一知音,小姐既然仰慕大少的才華,大少若是不吝賜一杯酒,也好圓了小姐的心事。”
柳睿也聞弦而知雅,笑著令人倒了一杯酒,親自送上去給洪小姐。洪小姐起初只是害羞,但是柳大少爺把酒樽送到了面前,她扭捏了兩下,最終還是紅著臉接了。眾人哈哈大笑,也是有樂見其成的意思。洪小姐喝了酒,臉蛋更紅了,可愛得讓人想咬一口。她嬌嗔地看了眾人一眼,又惹來一陣笑聲。
然后洪小姐就下了臺,理所當然地坐在了柳睿身邊。臺上重新被樂伶們占據,各色美人坐在那副巨大的屏風面前,吹拉彈唱。臺下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安明兒深吸了一口氣,道:“看夠了沒?”
安小多捏捏下巴,突然冷不丁地說了一句:“其實你比她好看。”
安明兒起初還沒反應過來,笑呵呵地道:“胡說什么呢?今晚沒見你喝酒啊,怎么就醉了……”突然一個激靈,她反應過來,立刻抬頭死死地盯著他。
安小多還在摸下巴,好像還在看那個漂亮的洪小姐,最終笑了一聲,低頭,道:“我說的是實話。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安小多打了個哈欠,道:“雖然看你像找窩的耗子似的成天悉悉索索疑神疑鬼也挺有趣,不過你現在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小多,你……”
安小多笑了,好像一個做了壞事得逞的孩子,他低下頭,眨眨眼,鼻子幾乎要挨到她的:“對啊,就是我……”
“你!”
“干什么,我又沒跟別人說。那天是你自己的臉皮掉下來這么大一塊,我也是怕你散不了酒氣難受,才給你揭了的。你不謝謝我,難道還要罵我?”
安明兒才是真真要被他氣得吐血:“你,你為什么不告訴我!”看她天天疑神疑鬼的很有意思嗎?!
安小多白了她一眼,樂悠悠地往后院走:“你自己要疑神疑鬼地自己去試試這個,試試那個。我怎么能壞了你的興致。”
“你若是自己來問我,豈不是省了許多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板娘,柳公子叫您過去。”
安明兒回過神,面色還有些不好看,轉向那個小弟:“什么事?”
小弟被她嚇得一怔,只道:“柳公子沒說……”
安明兒只得上前去。
柳睿正低頭聽那洪小姐說話,眼睛卻一直看著她走過來。嘴角那一絲笑意也一直沒有變,微微抿著嘴角,好像是似笑非笑。
安明兒被他這種表情看得毛骨悚然,最終只走近了,低聲道:“柳公子?”
柳睿撇開洪小姐,站了起來,舉杯對眾人道:“柳某是個外客,多謝各位賞臉,也多謝安老板操持這一切。”
馬上有人往安明兒手里塞了一個杯子。安明兒看著那個杯子里滿滿的酒,傻了……
眾人馬上都站起來,道:“柳大少客氣。柳大少看得上我等鄉野村夫,也是我等的福氣。”
柳睿又道:“柳某卻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安老板是柳某家的一房遠房表妹,年紀輕輕便出來闖蕩,還望各位都照顧著一些。”
安明兒一怔。
眾人頓時炸開了鍋。原來這安氏是柳家的表親。難怪難怪。安柳二家之間,本來就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這女老板姓安,原來果然是有些來頭的。
柳睿已經先干為敬了。
安明兒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一口把酒給吞了,說了幾句漂亮話,然后就逃也似的跑了。
柳睿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失笑。她還真是……難道不知道越跑酒氣越容易上腦嗎。
酒席散了的時候,昭兒負責收尾。安明兒已經一腳輕一腳重,整個人都覺得在飄。
柳睿也喝了不少,眼睛里也有些迷離。他悶頭悶腦地鉆到柜臺邊,一把把安明兒抱起來。
“表哥!”
柳睿笑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去。”
昭兒手里的掃把都嚇得掉在地上。小莊在一旁瞇起了眼睛看。
安明兒暈忽忽地,也沒反抗,由著他抱著上了樓。
一屋子的人都盯著看,她也沒發現。
小莊道:“這,這是……”
昭兒深吸了一口氣,也說不出話來。
柳睿抱著安明兒上了樓,然后用腳踢開房門,這才把她放下了。
安明兒迷迷糊糊地站穩,伸手揪了揪他的袖子,道:“表哥……”
“嗯?”柳睿還是在笑,低頭在她鼻子上親了一下。好像還是不解氣,又低下頭,在那個小小的娟秀鼻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安明兒吃痛,推開了他:“表哥。”
她搖搖晃晃地去桌子上倒茶。柳睿挨著她跟過來,灼熱的手指就在她臉上摸索。安明兒只得自己揭了面具,倒了一杯茶給柳睿,低聲道:“表哥,喝點濃茶解酒。”
柳睿接過來,眼里還是看著她,唇邊帶著一絲笑意,把茶喝了。
作者說:柳公子唱的小調,歌詞借鑒的是河圖大人的《第三十八年夏至。
另外,哭嚎一聲,墻裂推薦河圖大人的新歌!!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