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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整天的天氣都并不好,天空陰沉沉灰暗暗的,冬日的寒風不時或輕或重地呼嘯著。到得夜幕將臨時,天空上終于又飄灑下了雪花。
沈醉的房中,點著一盞燈,溫著一壺酒。窗戶大開著,沈醉正站在窗口望著窗外不時飄落的雪。他的手上握著管簫,正湊在唇上吹奏,如玉般的手指在簫孔上輕輕跳動著。
簫聲嗚咽,一如這窗外呼嘯的寒風。
他很久都不曾吹簫了,只是今夜卻忽然有了心情。簫聲中,他一如既往的懷念著親手制作了這管簫并贈予他的阿碧,以及另外的三位嬌妻。只是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他的懷念中不經意間多出了一人。正是那美麗出塵以簫藝聞名天下的奇女子——石青璇。
無可否認,石青璇在他的心中已占有了一個重要的位置,他已不能像與她第一次相識后那樣輕易的忘卻她。經那半個多月的日夜相處,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還有她的美麗,她的特別,她的風情以及她偶爾流露的少女的純真與可愛,都已在他心中留下了清晰明亮的形象。尤其是在他三花聚頂,記憶力更加超人深刻后,也更是難以忘卻。
雖然他并不想與她有什么發展與結果,但這并不代表他就對她無情。他的心底里也是曾對她動過心的,只是基于他自己的特殊情況才冷下心來慧劍斬情緣的。如果他第一次穿越后就輪落到這個世界地話,他相信。面對這種情況他定會毫無保留的接受。只是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如果真的可以的話,他希望那該死的雷劈就不要落到自己頭上,雖然這樣的經歷奇異而刺激,但他寧愿時光倒流讓這一切都不要發生,自己還是生活在自己那熟悉的時代,過著安穩平靜地生活。
但世界上畢竟沒有那么多“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得不到證明的假設。事實已經發生。不容改變。
破空回去找四位嬌妻;死心踏地留在這里與石青璇廝守終生。
這是兩個沖突地目標,而且這兩個目標里還都存在著不確定的因素。單說破空這個目標他就不知何時才能達到。可能終這一生都無所望,而破空之后還能不能回到先前的那個世界這又是一個不確定的問題。留在這里的不確定因素,則是那該死的雷電。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那該死的一記晴天霹靂又會無情地降臨到他頭上,再把他劈到另一個未知地時空中去。
相較起來,第一個目標的不確定因素明顯要多,而且難度也大;第二個則就簡單多了,甚至可以馬上達成。但這種事情。是不能以單純的價值觀念來衡量的。沈醉可以輕而易舉地就這樣不管不顧將自己的四位嬌妻拋諸腦后嗎?他不能,也做不到。而且相較起來,他對于四位妻子的感情比之于石青璇更要深厚的多、親密的多。
而且這第一目標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就定下地目標,甚至可以說是支撐他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的信念。一直以來,他對于這個目標都是堅定無比,并且一直堅定無比萬分努力地向著這個目標靠進,他的心念不曾動搖,至此也是。所以。他沒有多作猶豫地便選擇了他一直堅定的第一目標,舍棄了這誘人的第二目標。
不過,在這兩個目標之間還存在著一個折中的選擇,甚至可以讓兩者兼顧。那就是在他沒有能力破空之前,沒有被意外地雷電劈去另一個什么未知的地方之前,在這段時間內。在這個世界上他同樣可以與石青璇廝守。只是這樣的話,對石青璇來說卻未免太過不公平了些。換句話說,便是石青璇對此心甘情愿,“不在乎什么天長地久,只在乎現在能夠擁有”,他自己也會覺著自己這樣做未免太過無恥了些。而且“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他的心態也不是在短時間內就可以轉變接受的。況且,他現在也確實沒有這方面的心思。
只是畢竟是曾動了心的,有些東西便不會那么輕易忘懷。所以。他的思念便也在不覺間多出了一個人。
窗外的寒風從大開的窗口中涌灌進來。吹得屋中地那一盞燈火明滅不定、閃爍不停,搖曳地燈光將他的影子在墻面上拖地一長一短、七歪八扭。
一曲罷。沈醉移下簫管向著窗外的寒風中輕嘆了口氣,忽然道:“你能不能每次來都不要這么偷偷摸摸的,搞的像偷情似的,被人撞見可是要生誤會的!”
“嘻嘻!”一聲嬌笑,燈火一閃,屋中的桌旁便忽然多出了一人,正是白衣赤足巧笑嫣然的綰綰。她拍手笑道:“沈郎好厲害呢,又被你猜到是人家!”
“我不是猜到,而是你的氣息我太熟悉了。”沈醉伸手關了窗戶,轉過身來道:“說吧,又找我有什么事?”
“想你了嗎!”綰綰微噘著嘴不依道:“人家非要有事才能找你呀!”
“哦,想我什么了?”沈醉笑問了句,一邊走過來到了桌旁坐下。
“就是想你了嗎!”綰綰臉上忽然紅了下,略帶挑逗地目光在他身體上上下巡視,以害羞中略帶柔媚的聲調問道:“沈郎想讓綰兒想你什么呢?”
沈醉笑了笑不接她的話,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才不信你大雪天的沒事會特地跑來看我。你要不說的話,那我可就直接送客了。”
綰綰臉上的表情立生變化,目光幽怨癡纏地瞧著他道:“你干嗎老是這樣不待見人家,對人家這樣冷淡。就不能跟人家先說說體己話嗎?”
“我與你有什么體己話好說?”沈醉將手中的竹簫放在桌上,順手請道:“好了,我不趕你走,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說吧!”
綰綰欣喜一笑,柔順坐下,取了他放在桌上地竹簫,拿在手中端祥。嘴里道:“想不到沈郎的簫藝也是這樣不凡,是跟石大美人學的嗎?”又笑問道:“上次的事。不知沈郎跟石大美人解釋清楚了沒有,要不要綰兒幫忙作證說話?”
“不必了,早就沒事了!”沈醉拿起桌上小炭爐里一直溫著的酒,傾壺往旁邊的酒杯里倒酒。
剛傾過壺酒水還未倒出,綰綰已放下了手中竹簫抓住酒壺,溫柔道:“讓綰兒來吧!”
有美女樂意服務,沈醉自然接受。聞言一笑放手。
綰綰傾壺倒滿了酒,放下酒壺又雙手端起酒杯遞至他面前,道:“這一杯酒,綰兒首先要祝賀沈郎榮封逍遙王!”
對于這半點不逍遙的逍遙王,別人地祝賀沈醉反倒似覺著是種諷刺,他略苦笑了下,還是伸手接過,仰頭飲盡。
“綰兒很想做這逍遙王妃呢。就是不知沈郎愿不愿意要綰兒?”綰綰接下來的這句話,卻讓沈醉差點被喝到嘴里地一口酒嗆住,咳了兩聲瞪著綰綰道:“這就是你來找我的事?”
“嗯!”綰綰含羞帶怯溫柔乖巧地點點頭,如水的雙眸帶著期冀地瞧著他。
沈醉看了她半天,卻未能從她的臉上與眼中看出絲毫破綻,放下酒杯。苦笑嘆道:“綰綰呀,你還真是光腳的不怕我這穿鞋的,我服了你了!”
“沈郎認為我是在開玩笑嗎?”綰綰語氣平靜,很是鄭重其事的樣子,道:“我今次來是代表祝師來與你商談我們陰癸派與巫尊主合作之事地,其實祝師之前也曾派人與巫尊主接觸過,只是全都被她拒絕了。她這人又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我們沒有辦法,所以想請你來幫忙轉寰說項。結盟合作,最佳的一個方式就是聯姻。只要沈郎能幫我們商談成功。那么綰兒今后便是你的了。為奴為婢,也任你處置。”
“她沒有答應。應該是你們的條件不夠好。如果你們陰癸派肯將林世宏的地盤拱手相送,那么我想她想也不想便會立馬答應與你們的合作!”沈醉淡笑著,拿著酒壺為自己斟酒。
綰綰目光一凜,道:“沈郎說笑了,林世宏可是這天下的一方割據諸侯,占據鄱陽的一代霸主,又怎會聽命于我們陰癸派?”
沈醉倒滿了酒,舉著酒杯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這其中地因果我很清楚。林世宏不但是你陰癸派的人,更是你師叔祖辟守玄的徒弟。巫行云要做的事是一統這天下,如果你們陰癸派有誠意的話,那么就該將這塊地盤送上。如果你們陰癸派也是同樣存著此心的話,那兩者地目標根本上就存在著沖突,又如何能夠談成合作。”
聽到沈醉道出陰癸派的秘密,綰綰心中很是驚訝。但面上也只是驚色略為一閃便就回復,聽罷了沈醉的話,道:“長期自然不行,短期的結盟卻沒有問題。我們可以兩家聯天下,到最后再分勝負也不遲。”
沈醉仰頭飲盡了杯中酒,放下酒杯笑道:“李子通已攻破沈法興,威副林世宏,杜伏威的江淮軍對他也是全面壓境,蕭銑與宋閥的關系與我們也一向不錯。眼下我們便有大好的良機可以消滅林世宏,為什么要放任這機會流失,等到最后?”
“綰綰,你們還有什么底牌能拿得出手?你們陰癸派來尋求合作,不過是想為茍延存緩的林世宏謀求個出路與喘息的機會,你們能夠拿出什么等價的利益來交換?若想合作,你們最好地辦法就是將林世宏地地盤拱手相送,免得我們還要為此打上幾場死傷些軍士。”
在沈醉與石青璇前往幽林小谷,于大江沿岸碼頭遇到鄭淑明和鄭石如時,他就曾聽鄭石如說了杜伏威打算投降巫行云。而將過這許多時日后,這件事終于做成了事實,杜伏威于不久前已正式率軍投誠。授封楚王,實授厲陽大總管,目前仍領舊部。
“巫尊主的性命如何?”綰綰面不改色地笑道。
沈醉道:“笑話,她地性命是你們說了算的嗎?‘武尊’畢玄都在她手底下走不過兩招,你們陰癸派自認有人可以能夠威脅到她的性命嗎?”
綰綰道:“我們陰癸派自然不行,恐怕天下間都未必有人有這個能力。但巫尊主目前卻是身受重傷閉關療傷,此時正是殺她最好的時機。畢玄的親弟弟墩欲谷聞知了巫尊主身受重傷,已糾集了大批突厥高手前來中原準備為畢玄報仇。此行還有我圣門避走域外的另一名超絕人物,位列圣門八大高手之三,乃是我圣門魔相宗的宗主趙德言,被圣門中人稱做‘魔帥’。他一入中原便四處拉攏我圣門各派參與此事,目前已被他說動了滅情道的宗主‘天君’席應與真傳道老君觀一派的高手,現正極力說動我陰癸派也參與此事。如此多的高手,試問巫尊主重傷期間還能得以保全嗎?”
她笑笑,接著道:“只要沈郎能答應與我陰癸派合作,我們陰癸派不但不會參與此事,更可暗中助你對付他們。還有梵清惠、了空和尚與佛門的四大圣僧,我們陰癸派也可幫助巫尊主趁他們同樣身受重傷期間,解決了這六人。”
“這就是你們的條件嗎?”沈醉舉杯沉吟,思忖片刻,道:“好,我可以做主答應。但結盟就不必了,我只答應在我代理執政的這段期間絕不主動攻打林世宏。就這一點,你們看著辦。”
他頓了下,自信地笑道:“墩欲谷與趙德言糾集的高手雖不少,但我們不怕,就是加上你們陰癸派也不頂事。我可以向你夸口一句,哪怕你們整個魔門全上,只要有我在你們也一樣要不了小云的性命。至于佛門的那六個家伙,你們陰癸派與佛門作對多年,就是我們不要求,有此良機你們一樣會出手對付,趁他病要他命。所以,你們的條件內,可以說沒有多少實質性的東西。我們沒有得到太多的利益,你們也不會得到太多的回報。我能夠答應,已是給了你很大的面子,希望你不要再得寸進尺。”
他說得倒好聽,其實他之所以答應,只是因為近期的戰略目標是放在洛陽上的,壓根就沒有攻打林世宏的打算。拿個空頭支票送了順水人情,就能夠得到陰癸派暗中相助對付墩欲谷與趙德言等人,實在是件很劃算的買賣。
綰綰皺眉沉思片刻,道:“沈郎你代理執掌的時間是多長呢,我需要一個確定的時間。”
沈醉道:“到小云傷勢完全恢復為止,我也不知需多長時間。”
綰綰道:“這太不確定了,我需要你至少到來年的春季結束,都不能對林世宏用兵。”
“好,沒問題。”沈醉想了想點頭答應。
綰綰舉壺為他倒酒,道:“謝謝沈郎!”
沈醉舉杯喝了酒,問道:“還有什么事嗎?”
“沒有了!”綰綰放下酒壺盈盈起身,嬌羞無限地輕聲道:“我們可以上床就寢了!”
“又來!”沈醉嘆了一聲,嚴肅道:“沒事就請回吧,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