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妖女難測 沈醉瞧著旦梅的身影從屋頂破洞上消失,見得外面天色仍自黑暗。
轉過頭來瞧向綰綰,道:“天還沒亮,你再接著睡一會兒吧!”床頭還有一床被子,他又拉了過來,為她蓋在身上。
綰綰瞧著他,聞言很是聽話地合上了眼皮。
沈醉看著她閉上了眼,便如那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一般。
瞧了她一會兒,解了自己左手腕上系的絲帶,拋到床上,走到邊不負撞碎的那面窗口,憑窗而立,望著窗外的黑暗。
卻不知他方自轉身,床上的綰綰忽然間又睜開了眼來,瞧著他走到窗前憑窗而立的背影。
眼中若有所思,隨即露出一個微有得意的笑容,又閉上了眼去。
窗外的黑暗漸漸轉作昏暗,東方的天際已露出些白色。
慢慢的,天光大亮,周圍傳來此起彼伏的各種鳥兒鳴叫聲。
不久后,一縷陽光越過墻頭射入了院中。
綰綰醒來的時候,卻見沈醉仍站在窗邊望著外面,似乎一直便沒有動過。
但床邊卻是多了張椅子,而椅子上放著一只金制的臉盆。
盆中盛著半盆清水。
她眨了眨眼睛仔細看去,確定沒有看錯,那的確是一只用黃金打造的臉盆。
她有些奇怪,這等貴重的東西,主人家出逃時怎么會不一塊兒帶走,留到這里給闖過來的亂兵搶嗎?
旋又想道可能是這主人家中有一個密室,將一些貴重東西都藏在里面。
被沈醉找盛水的東西時無意間現,拿了這只金盆過來打水。
這么一想,但覺很是合理,心中便也這樣認定。
卻不知這只金臉盆乃是沈醉金龍寶壺中所裝之物,也是他當年所盜贓物之一,還是一位武林中地前輩退隱江湖時金盆洗手所用過的金盆。
太陽已然升高,陽光斜斜的從窗了進來。
被站在窗口的沈醉擋了大半,在地上投出了一個長長的影子。
屋中打斗后無人收拾。
仍是一片狼藉。
“你醒了!”綰綰剛想罷椅上那金臉盆的事不片刻,沈醉轉過身來,目光瞧往她,舉步走了過來。
到得床邊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抓住了金盆邊,片刻功夫后,只見那盆中的水漸漸冒出熱氣來。
綰綰知他是以內功加熱盆中水溫。
并不奇怪。
她內力若不是被封住,也可做到。
轉眼瞧向他雙眼,笑道:“我想通了!”
“你想通什么了?”沈醉奇怪問道,弄不懂她一大早起來就說句莫明其妙地話。
綰綰道:“那六卷《天魔策》我也看過的,而且每個字都記得,你若想要地話我可以馬上寫給你,不用去逼迫我師尊了。
盆中的水已加熱到溫度適中,沈醉收功拿開了手。
搖搖頭笑道:“你是否每個字都記得我不知道,但你若是故意少寫一句兩句,甚至顛三倒四、亂改一氣,我拿到的這《天魔策》又有什么用?不但無用,而且還會大大不妙。
綰綰呀,不要把我想的這樣弱智好不好!”
他可不想像歐陽鋒一樣。
得了個倒九陰,最后練得瘋瘋顛顛。
所以他要的是原版,手抄的復制本他也會怕祝玉妍做手腳。
倒是先前忘了給邊不負說這條了,若祝玉妍拿來的是手抄復制本,卻還得讓她重新換過。
“呀,被你給識破了!”綰綰毫不在意地嘻笑道。
沈醉拿過椅子扶手上搭地潔白面巾浸入水中,擺了兩下拿起擰干水分,先擦了手上的水珠,然后折疊整齊為綰綰擦臉。
溫度很合適,他擦的也很細致。
綰綰深深望著他的雙眼道:“我現你這人很體貼細心呢。而且又會照顧人。
讓綰兒開始喜歡上你了呢,怎么辦?”一副輕皺秀眉的動人苦惱樣兒。
無論語氣、表情,都沒有半分做作,讓人很難不相信她的話。
沈醉卻是半點都不信,輕聲笑道:“被你喜歡上,那真是我的不幸,剛才你就還想著要害我呢!”為她擦完了臉,將面巾在盆中擺了擺再擰干,又為她再擦一遍。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
人家可是真心的呢!”綰綰眨著美麗地大眼無辜地道。
“是嗎?”沈醉未置可否地笑笑,已又為她擦完了一遍,將面巾重新搭在椅子扶手上。
“當然是真的。
若能被你這樣體貼地照顧一輩子,不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呢!”綰綰做幸福陶醉狀,眼中射出向往之色。
表情無比自然,絲毫看不出作假之色來。
沈醉心中大嘆她一流的演戲天賊,若放在現代,鐵定是紅遍全球的級巨星。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商秀珣?”綰綰眼中露出擔憂、害怕與期待之色,那種滿是擔憂,既害怕答案又期待答案的表情與神色做地無比到位。
沈醉心中再一次驚嘆佩服她的演技,認真地瞧著她豐富的面部表情與眼神,希望能從中找出一絲虛假來。
“那是你的巫行云尊主了?我見過我們派里密探為她作的畫像,很漂亮呢!”綰綰面上表情加重,表現的實在恰到好處、無可挑剔。
沈醉嘆了一口氣,他失敗了,在綰綰那美麗動人的臉上真的找不出哪怕一絲虛假來。
若非他曾看過原著,了解她的性情,可能真的會信以為真。
這小魔女是有可能真心喜歡上人,但兩人認識才不過一夜地功夫又是在這種敵對地情況下,生這可能卻也未免太不正常了。
綰綰急道:“你回答我呀,到底是哪個?還是另有她人?還是你兩個全都喜歡?”忽又轉為喜色,道:“嗯。
或者是你根本還沒有喜歡的人?”帶著頑皮地開心一笑,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沈醉苦笑嘆道:“隨你怎么想吧!”他反正是壓根不信這小妖女的。
綰綰笑的開心加甜蜜,柔聲道:“沈郎,抱綰兒起來吧!”
“咱們關系沒這么親近吧,不要隨便亂改稱呼!”沈醉開始有點兒為這小妖女頭痛了。
綰綰笑道:“那是以前,從現在開始咱們關系就不同了。
嘴長在我臉上,我想怎樣叫就怎樣叫。
除非你將我啞穴點了整日不讓我說話,否則我就是要這樣叫。
沈郎。
沈郎,沈郎…”
沈醉屈指輕輕一彈,當真點了她啞穴。
綰綰立即住了嘴,卻是化作滿眼幽怨,楚楚可憐地瞧著他。
沈醉視而不見般起身將椅上的金盆端起,出了臥室而去。
片刻后,外面院中傳來“嘩”的一聲潑水聲。
再片刻后。
又折返回來,手中已不見金盆,卻是拿了盒糕點。
他將糕點盒放在椅上,然后扶了綰綰靠坐在床頭。
打開盒蓋,拿了塊兒精致誘人的糕點送到了綰綰唇邊。
綰綰卻是緊抿著雙唇不張嘴,只是幽怨地看著他。
沈醉對了一會兒見她不吃,微微一笑,反手放進自己嘴里。
一邊嚼。
起身搬了椅子放到邊不負打碎的那面窗前,拿起糕點盒坐到椅上,然后兩腳抬起放在窗臺上,再將糕點盒放在大腿上。
又解了酒葫蘆在手,左手一塊糕點,右手一口美酒。
靠著椅背微仰頭看著天上地白云聚散飄蕩,再享受著還不太曬人的陽光暖洋洋照在身上,當真是悠然自在、不亦樂乎。
綰綰直看得心頭冒火,暗恨道:“剛夸了你體貼會照顧人,就這樣不管人家死活。
哼,有朝一日落在我手上,看我怎樣對你!”
沈醉吃了個八分飽后便已不再吃,蓋上了盒蓋輕輕往旁一拋,這盒糕點便穩穩當當地落在了旁邊的一張梳妝臺上。
然后便一邊喝著酒,一邊望著天上的白云變幻。
忽見一群鳥兒從空中飛過。
消失于天邊。
想起李白的一詩來,喝了口酒。
輕聲吟道:“眾鳥高飛盡,孤云獨去閑。
相看兩不厭,只有…茅臺酒!”吟罷不禁搖頭哈哈一笑。
這是李白的《獨坐敬亭山》,最后那句本是“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
”可惜此處卻非敬亭山,因此那最后三字便不應景了,轉眼瞧了一圈想找個應景的,瞧來瞧去卻瞧到了手中的酒葫蘆,換上了這“茅臺酒”三字。
倒也確是實情,這酒他卻真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厭地。
仰頭又大喝了幾口酒,卻覺最后這三字自己篡改,未免有些失了韻味,未能得盡詩性。
看著天上浮云想了一會兒,又想起寫云的詩來,接著吟道:“白云升遠岫,搖曳入晴空。
乘化隨舒卷,無心任始終。
欲銷仍帶日,將斷更因風。
勢薄飛難定,天高色易窮。
影收元氣表,光滅太虛中。
倘若從龍去,還施濟物功。
忽聽身后“砰”地一聲悶響,轉頭瞧去,卻見綰綰從床上摔到了地下。
“你這是做什么?”沈醉忙起身過去,扶起綰綰拍了拍她衣上沾的土塵,檢查她有無受傷,卻瞧到她臉上淚珠“撲簌”,滾滾落下,忙解了她啞穴,問道:“怎么啦,你不會這么摔一下就摔哭了吧?”
趁機檢查完畢,見她并無受傷,略松了口氣。
啞穴一解,綰綰立馬哭出聲來,嚶嚶聲中抽噎道:“你欺負我!”
“我怎么欺負你了,明明是你自己摔下來的!”沈醉不解。
“誰叫你不理我的!”
“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理你。
好了,先別哭了。
有點高手的風度好不好,怎么像個小孩子!”跟女人是講不清道理的,尤其是哭起來地女人。
沈醉干脆的自己認錯,而且瞧著綰綰梨花帶雨的一張淚臉,他也終是心中有些不忍。
抽出袖中的手帕來,為她擦拭淚痕。
綰綰停止了哭聲,臉上微紅道:“你快解了我手腳穴道,我現在內急!”她卻是實在有些憋不住了,見沈醉仍不回過頭來理她,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身子動不了,嘴也出不得聲,只有頭能活起。
本是想用頭撞一下后面的床柱,不想渾身動不了把握不住平衡,一動竟不小心摔了下來。
“暈,忘了這茬了,高手也得吃喝拉撒呀!”沈醉心中大叫失誤。
他自己早上趁綰綰睡著時已出去放了回水,卻是忘記綰綰了。
從昨晚直到現在,確實…難怪她急得要摔床了。
急忙出手如電解了她手腳穴道,道:“我帶你去!”
穴道受封的時間長了,血脈不通,剛解后便不能馬上恢復,會出現手腳麻木之癥。
嚴重者,甚至會出現癱瘓之癥。
若是內功高手,自可驅使內力迅活血通脈。
但他卻并沒將綰綰封住內力地幾處穴道一起解了,因此綰綰卻是驅使不動內力,自與普通人癥狀無異。
怕她很急,便一把抱了她展開身法,眨眼間將她直接送到了茅房門口。
聽著里面的聲響,沈醉不禁難免有些意想。
等到綰綰扶著茅房門出來的時候,兩人都有些尷尬。
綰綰瞪了沈醉一眼,嗔道:“還不過來扶我!”
沈醉連忙上前去伸手扶過了她。
綰綰恨恨道:“沈醉,我恨死你了!從小到大,我都從來沒遭受過這樣的事。
“是,這確是我思慮不周,還請你見諒!”沈醉賠禮道歉。
這事確是自己的錯,差點讓個大美人被尿憋壞了。
不過話說回來,若非綰綰作亂,他也不會再封了她啞穴不搭理她。
只是他秉著好男不跟女斗,忍一時風平浪靜的想法,不計較就是。
計較下去,也是并無意義。
“哼,你道句歉就算完了嗎?”綰綰很是不滿。
“那你要怎樣?”沈醉問。
心想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橫蠻無禮來硬的就是。
反正這小妖女只是人質,也不必對她太過客氣。
“讓我咬你一口才能解恨!”綰綰做出一副咬牙切齒樣,卻是并無絲毫可怕樣,反顯得很是可愛。
“嗯,倒還可以接受!”沈醉心中略微沉吟,將手臂舉到她嘴邊,示意她咬。
綰綰毫不客氣的一把捋起他袖子,露出結實光滑的手臂,選了手臂內側的位置一口咬了下去。
她咬得很狠,一下便咬破了皮。
沈醉初覺一疼,后便是一陣酥麻,旋又恢復。
不由得心中一凜,雙目一縮,緊盯住綰綰雙眼。
綰綰亦覺有異,心中奇怪為何沈醉還未倒下,感覺到沈醉有若實質般地目光刺來,知已被他現。
抬眼瞧著他,口一松,離開了手臂。
卻見那兩排細密牙印上,竟有一層晶白色,下面則是鮮紅血液,看上去白里透紅。
但不片刻,傷口處地血流涌出,那晶白色并不能滲進,反被沖開。
“好手段!”沈醉清冷一笑。
咬掉自在屋中扶綰綰始一直拿在手中未及放下的酒葫蘆上塞子,往傷口上倒了些酒水,沖掉了那些晶白色地藥物。
若非他以前喝過昆侖冰蠶所泡的藥酒,百毒不侵,此刻怕已中招。()書友整理上傳更新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