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我妻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忍無可忍時
對于這話,沈氏不好說什么。畢竟柳氏還是元初一的繼母,附和或偏幫元初一都不是什么好辦法,只能裝做接茶忽略了過去。
柳氏此時也轉回桌前,從丫頭手里接過茶碗,卻不喝,把茶碗舉高了些來回打量著,末了道:"親家夫人,你們家對過日子可太不講究了,家俱擺設隨意些也就算了,自個用的東西一定得精細,要不然這成了習慣,隨隨便便的,可不是虧待自己么?”
沈氏隨意地笑笑,“我們家的確是不太講究,只圖用著舒服。”
“這可不太好,”柳氏小口抿了下茶水,本是應付,不料茶水入口毫無滯澀之感,一口下去頰齒留香,倒是好茶。連著又喝了兩口,她這才把茶碗放下。“我那姑爺好歹也是個生意人,不應如此隨性,一會出去我瞧著有沒有好的,一塊給你換了吧。”
“那就……有勞親家夫人了。”沈氏看著柳氏頭上的那支翡翠如意簪,心中微堵。
柳氏卻似忘了這茬一樣,壓根不提簪子的事,又在房中轉了兩圈,最后到梳妝臺前駐足,笑著說:"親家夫人,你現在用什么脂粉?可都是明媚坊的?”
沈氏緩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柳氏身旁,隨開脂粉匣子指著其中兩個圓形瓷盒道:"我這個年紀沒那么多講究,平時只用這兩種。”
柳氏也不客氣,伸手便拿出一個,打開來輕輕一嗅,便知只是尋常的迎蝶粉,是以粟米粉加各種香料制成的,只有極微弱的增白修飾作用,另一盒就更是常見,也是以米粉為原料,卻連香料都沒加,一般人拿來敷臉,俗稱妝粉。
柳氏怎么說家里也是做著脂粉生意,對此甚為了解,查看之下明白這些根本不是明媚坊的精品,只是普通貨色,再看那脂粉匣子里。也只有一塊畫眉青黛,一瓶桂花頭油和幾把梳子,除此之外,再無他物。這讓柳氏有些失望,卻也不便表露出來,將東西放回匣子后說:"親家夫人真是樸素。”話是這么說,心里卻在想,有丈夫的和寡婦還真是不一樣,她們年紀也沒差幾歲,她的胭脂水粉還在大把大把的用,而沈氏,卻已單調得如同老婦一般了。
目光一轉,柳氏的視線又落在旁邊一個稍大的匣子上,這匣子上有三個抽屜,最下邊的一個抽屜上還掛著一把精致小鎖,如無意外,應是沈氏的首飾匣子。
“這是……”
“夫人,何夫人來了。”
柳氏的話才開了個頭,就被進門的趙嬸打斷了。
沈氏松了口氣,“是么?我馬上過去。”雖然最近呂氏常會在她面前嘮叨何清婉是因為韓裴才會去庵堂,但在此時。她是寧肯去聽呂氏嘮叨的。
柳氏無疑是十分失望的,但人家有客人,她也不能硬賴在這里不走,便跟著沈氏一同出來去了堂屋,進門便見一個面容豐潤的婦人,身著素錦暗紋夾襖,身上的首飾是成套的翡翠攢金,數量不多,卻別顯貴氣,又見她儀態端莊,不像是小門小戶的夫人,柳氏臉上的笑容馬上又燦爛了一些,待沈氏與呂氏打過招呼后,笑著說:"原來您就是何夫人,昨天親家夫人還提過您呢。”
呂氏也打量了一下柳氏,雖然她現在在姐妹中的地位大不如前,但眼光還是有的,草草看了幾眼便斷定柳氏并非出身大戶,這與穿著首飾無關,只從氣度便看得出來,柳氏身上帶著一股躲躲閃閃的小家子氣。
呂氏從稱呼上便知道這位就是沈氏的親家,所以對柳氏固然不屑,表面上卻是十分熱情,相互打了招呼后,這才各自落了座,可這么一來,她原想與沈氏私下說的話卻是不能說了,只挑些場面話說,心中又實在急著自己的事。一時間,倒有些心不在焉了。
柳氏沒什么自覺,只要話題稍往子女或婆媳的方面偏,但會扯出一堆元初一的不是,讓呂氏驚訝之余又十分舒心——她一直看元初一和沈氏婆媳美滿的樣子心中發堵,卻不知道原來元初一和母親不和至此。
“我家那丫頭也是可憐的,原本一段好好的姻緣,可惜有緣無份啊。”明白了柳氏的態度,呂氏說話的尺度也稍稍放寬,不過論起說話技巧呂氏要比柳氏強得多,剛剛已不著痕跡地將何清婉的委屈敘述了一遍,卻不埋怨誰,只說是造化弄人。
柳氏卻一撇嘴,“我倒不知道還有這么多事,楚怡那丫頭,向來搶東西搶慣了,連我這個做娘的都只能忍了,何況你家那丫頭?”倒是把元初一歸到破壞他人感情的無恥之徒里了。
沈氏著實不怎么舒服了。
往日呂氏雖有議論,卻也只是替何清婉不值,并不會以言語攻擊元初一,這柳氏,倒真是仗著自己是元初一的繼母,說話如此口無遮攔做為元初一的家人。她都說這樣的話,傳到外頭去,元初一成了什么人了?
“逢春,你來這是不是有事?”沈氏心中不舒服,說出的話自然也不太好聽,較以往冷淡不少。
呂氏心里一驚,暗呼失策。她可是明白沈氏對她那兒媳婦有多滿意的,自然是聽不得別人說元初一的不好,她居然忘了這茬,一心以為柳氏是元初一的母親,說說自個女兒的不是。還不是正常的么卻忽略了如果沈氏因此心情不好,極有可能連累到她這次來的目的。
呂氏心中懊惱,不由遷怒到仍在滔滔不絕的柳氏身上,對她說的話也不再像剛剛那么有話必接,一來二去的,屋中氣氛竟顯得尷尬起來。
柳氏也察覺了一些異樣,說到最后,見根本沒人理她,覺得十分無趣,又見呂氏的目光始終是在沈氏身上,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不用問,肯定是想避著自己了,便索性善解人意一把,起身道:"你們有事就接著聊吧,我去看看楚怡。”
以前幾年,柳氏在與和元初一的交手中無一勝利,已經產生了心理陰影,好不容易逮到元初一失去了葉家的庇護,還不想一鼓作氣翻身作主么不過長久以來對元初一產生的懼怕感已經形成,可能只要元初一發了火她還是得躲得遠遠的,所以她也沒抱什么要占元初一便宜的打算。但她咽不下這口氣啊尤其元憶寫信回來的苦訴,更是讓她心疼極了,要不是看在獎勵實在豐厚的份上,她也不能回信讓兒子多多堅持。就因為咽不下這口氣,她才想到要過來,成全柳眉只是順便,主要是想惡心惡心元初一,再試試在韓家混水摸個魚,看看能不能討點好處。
結果還是很讓她滿意的,在她眼里,沈氏就是個軟柿子,等晚上客人走了她再找借口去看她的首飾匣子,就不信占不到便宜。還有那套黃花梨的桌椅,給沈氏這種不知享受的人用實在浪費,或許該趁幫她置換家俱的機會給倒騰出來,再想辦法運回遙州去。下次她那幾個姐妹過府,也好顯擺顯擺。
柳氏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直響,往門口走這幾步路的功夫就想了好幾套占便宜的方案,她已經認定沈氏這便宜她占定了的時候,忽聽身后傳來蘊含薄怒的一聲,“站住”
柳氏愣了愣,這才想起回頭,卻是大訝,喝住她的竟是沈氏。
沈氏臉上少有地掛著怒意,站起來朝前走了兩步才道:"你……初一有孕在身,需要休息,你就別去擾她了。”
這話開頭還有三分氣勢,但等到說完,卻已氣勢盡消,又是商量的口氣了。
柳氏開始還被震了一下,現在見狀哪還不明白,沈氏這是在表達對她的不滿啊不顧尚有呂氏在場,柳氏一屁股坐到地上,拍著大腿嚎道:"不得了了我這做娘的連看看女兒都不行了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沈氏一下子就懵了,如果柳氏開口拒絕她還能還擊過去,可現在該怎么辦?眼見柳氏越嚎聲音越大,沈氏當真是手足無措,連忙叫丫頭,“快把她扶起來”
柳氏哪是那么好相與的?賴在地上就是不起來,嘴里一個勁地指責沈氏的不是,又讓呂氏給她評理,她不這么說還好,她一提呂氏,呂氏卻是躲不過去了,冷著臉開口道:"元夫人,雅姐并未說你的不是,你何苦硬將這罪名往雅姐身上栽?莫不是以為雅姐為人溫和好欺負不成?我卻老實告訴你,雅姐與宮中的榮太妃娘娘是至交好友,就連當朝慶王爺見了雅姐也要視為長輩,雖然雅姐為人低調不愿張揚,可你在此撒潑,也是萬萬不行的”
一句話,鎮得柳氏半天沒回過神來,宮里?王爺?這樣的字眼離她實在太過遙遠,卻有著不同尋常的震懾之力。
沈氏也十分意外,沒料到呂氏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卻不知呂氏她們一干姐妹詢問那塊金牌來由數次也沒得到結果,便由猜測開始,得出這么個結論,當然呂氏也有懷疑,此時卻是抱著試探之意說了出來。
柳氏怔了半晌后終于回過味來,跳起來叉著腰厲聲道:"她跟太妃有關系?是王爺的長輩?說出來也不怕閃了舌頭等我上官府告你個攀上詐騙之罪,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柳氏扭頭就要出門,沈氏面色瞬間蒼白,正要阻攔,門上棉簾一動,一個人將出口堵了個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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