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成皇

第十七章:計殺李巖

“王紹禹,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王朝山將手一甩,大聲道:“那朱由樺只不過是個庶出,你別以為他能一直保著你,郡王掌兵,身為總兵,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這件事一旦傳到京師,你覺得皇上會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庶出?那朱聿鍵現在還在鳳陽關著,人家可是實實在在的親王!”

“朱由樺一倒,你是個什么?莫不如趁現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說著,他露出一副得意之色,不斷想要將手掙脫開。

王紹禹穩穩捏著王朝山的手,臉上青筋暴出,內心極度掙扎。

其實王朝山這話是沒錯的,最早的例子就在崇禎九年,那年八月清兵入塞,阿濟格一部直逼京師,北直隸因此戒嚴。

此時剛剛襲封唐王不久的朱聿鍵心急如焚,不斷上疏請求勤王,崇禎皇帝一概不許,而后他不顧“藩王不掌兵”的國規,招兵買馬,自率護軍北上勤王。

盡管朱聿鍵是勤王心切,且連勝幾仗,但崇禎皇帝依舊震怒,下部議,將朱聿鍵廢為庶人,關進鳳陽皇室監獄,并且改封其弟朱聿鏼為唐王。

自成祖后掌兵的藩王,不論好心還是鬧事,幾乎沒一個是好下場,王紹禹此前數次猶豫,正是為今后前途憂心忡忡。

闖軍一旦退去,朝廷部議,現在只是個南陽王的朱由樺勢必要被關押逮捕,那個時候,自己又該去往何方?

此刻一聽王朝山這話,更是心中反復。

不過此時此刻,也顧不得那么許多,流匪大軍尚在城外,打得贏打不贏還是兩說,今后的事,且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想著,王紹禹手上慢慢用力。

“我欺人太甚?河南連年大旱,你們這些富戶,不捐資賑災也便罷了,如今流匪圍城,竟都是一毛不拔。”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在你王家的門前,究竟餓死過多少窮苦百姓,與你相比,我這算得了什么?”

“啊!你松手...,你松手!!”

王紹禹畢竟是常年在軍中的宿將,在他的適當揉捏之下,王朝山很快就痛的不成人樣,身子彎成弓形,瘋狂的大喊大叫。

“你也知道疼了?”

王紹禹將他的手狠狠一翻,然后一甩,冷聲道:“傳令,將這里所有值錢的物件統統搬走,一件也不要留!”

“你們,你們——”王紹禹捂著扭曲的手,滿臉皆是恨意。

沈周所繪的《廬山高圖》?摘下來帶走!

雞翅木打造的成套桌椅?有一套算一套,全搬走!

松江潞安府的名貴絲綢?抱走抱走!

景德鎮的彩瓷?這還用問,一個也不能留下!

看著官兵來來去去忙活的樣子,一眾府內家仆全都傻了眼,王朝山目瞪口呆,甚至忘了手上的隱隱作痛。

“等會!”忽然間,王朝山虎軀一震:“王總兵,這個雞翅木的躺椅真的不能搬,這是我平日躺著的休閑之處啊!”

“王總兵,在下好歹是個巨商,給點面子,這個真的不能啊,連床榻都搬了,那我在哪睡覺啊?”

看著欲哭無淚的王朝山,王紹禹心里別提有多痛快了,斜睨一眼道:“這是你的問題,將士們,這些東西全都拿去換錢,南陽王說了,今天豬肉燉粉條加大白蒸膜!”

“好!!”一眾官兵歡呼起來。

“總鎮,您,您把我也給帶上吧!”眼看著官兵就要離開,女管家王焉趕緊拽住王紹禹的胳膊,不斷搖晃著哀求。

盡管王紹禹很想帶,但畢竟自己是官軍,不是毫無建制的流匪,身為總兵,更要以身作則。

“軍營中不能有女人,你怎么跟著本鎮?”

“可我留在這里,他會吃了我的啊...”王焉滿臉的委屈。

看著王朝山,王紹禹一時犯了難,站立良久,嘆氣道:“那你先跟本鎮一起走,待我回去請示南陽王該如何安置。”:

“謝謝王總兵!”王焉喜出望外,“我一定不給您惹事兒!”

聞言王紹禹忽然回頭,抽了自己一巴掌。

“這還算個事兒?”

正在城頭和諸將校談心的朱由樺聽見王紹禹的這個請求,根本沒什么猶豫,擺手道:“誰還沒個喜歡的娘們了?”

“王總兵,你要是真中意這丫頭,想怎么安置隨你,但是有一點,不喜歡你可不能耽誤了她,我就覺得這丫頭不錯。”

“當然,僅僅是欣賞。”朱由樺特意補充了一句,引起周圍官兵哄然大笑。

王紹禹的思路倒沒跑偏,其實他是對這王焉一見鐘情,只不過礙于大男人的面子不好表現出來,心里還是極度渴望能帶著她。

朱由樺這個臺階一給,他也是嘿嘿一笑:“既然南陽王這么說了,那末將知道該怎么辦了。”

聽見這話,王焉滿臉通紅,低下頭絞著手指,就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快些給王姑娘找個安身之所,派人保護,托南陽王的福,今兒伙食不錯,來晚了可就全都讓我們吃光了啊!”黃虎哈哈大笑,帶起了節奏。

這些日來,王紹禹和黃虎雖然官階相差巨大,但由于有朱由樺的存在,兩人一板一眼相處也還算不錯。

對于這種玩笑,王紹禹也是大笑幾聲,帶親兵和王焉走了。

洛陽城這邊兒熱熱鬧鬧,大鍋造飯的香氣甚至都順風飄到了城外,這個時候的闖營,卻是一片殘垣斷壁的景象。

昨夜官軍突然襲擊,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闖軍陣腳大亂,高一功等人很艱難才阻止起有效反擊。

但對方畢竟全是騎兵,一溜煙就逃了出去。

“闖王...”

高一功灰頭土臉的,看著李自成失魂落魄地站在昔日大帳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傳令,集結部隊,叫劉宗敏回來,明日必須拿下洛陽!”李自成攥緊拳頭,幾乎是咬牙崩出了這幾個字。

“闖王,未能及時發現,是在下失察,闖王一定要振作起來,重整旗鼓啊!”李巖走到李自成身后說道。

“你還敢回來?”李自成轉過頭去,李巖分明從他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殺意:“不是你非要劉宗敏去洛水上游立營,官兵怎么敢來襲營??”

“李巖,自杞縣我救你出來后,一路待你不薄吧?你為何助官軍卻不助我?”

“闖王難道是在懷疑在下...?”李巖滿臉的不可置信,見李自成仍一副恨自己咬牙切齒的樣子,頹然失笑幾聲,自語道:

“那朱由樺故意放我回營,我便猜到會是如此,闖王,既然你已不再信我,那就動手吧!”

看他這副模樣,李自成略微動容,但想到高桂英還在官軍手中遭受折磨全拜此人所賜,便冷聲道:“田見秀,殺!”

田見秀倒是對李巖這豎子沒什么好感,聞言應聲走出,來到李巖面前笑嘿嘿道:“對不住了李先生,闖王之命,不好違抗。”

李巖已知道自己結局,遂狂笑幾聲,仰天道:“大明出了朱由樺這么一個庶子,莫非是天意?”

“看來這大明還不該亡!”

高一功沒想到真的要動手,還在猶豫要不要勸,當他下決心要求情之時,田見秀卻已飛快的手起刀落。

眼見著血光迸現,李巖人頭落地,高一功也只好閉上嘴一聲不吭。

“刀下留人!”

一直默默低頭的李自成猛地伸出手大喊,但他只見到了李巖滿是失望的腦袋。

靜默許久,李自成看了一眼田見秀,咬牙道:“既然已經殺了,那就傳首諸營,引以為戒!”

田見秀覺得這貨眼神不太對,但還是狐疑地抱拳應承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