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成皇

第八章:亂世立足之本

“田見秀!”

“我在!”聽到劉宗敏的叫喊,一名中年闖將連忙飛馬而出。

劉宗敏沒給他任何面子,劈頭蓋臉便是一頓唾沫橫飛:“你帶本部速去攻東門,天黑之前拿不下,提頭來見!”

田見秀很不愿意,但沒什么辦法,只能抱拳有氣無力地應承。

“知道了!”

這田見秀是李自成的部下不假,但他也是劉宗敏的部下。

誰都知道,攻城是個極其損耗兵士的差事,而在這朝廷不濟的亂世,立足的根本也是你手下有多少兵。

對很多人來說,兵的質量不重要,但是數量一定要多,主要是傳出去足夠唬人。

左良玉屢戰屢敗,但卻總能加官進爵,這不是因為這老小子能征慣戰,崇禎不忍處置,而是后者根本沒辦法處置這樣一個半自立的軍閥。

每當戰事不利,左良玉總能提前預知,然后帶著主力家丁逃之夭夭,逃到其它地方隨便一招流民,便又是幾十萬大軍。

面對這樣一股力量,朝廷又能怎么樣?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是后世的所謂叢林法則,也是現如今能活下去真真切切的道理。

這個問題被劉宗敏拋到了自己頭上,田見秀自然也是一萬個不愿意,目前最好的辦法顯然是扔給下面的人去頭疼。

接令以后,他來到幾個人的面前,沉聲道:“張世杰,你去打左甕城,劉希堯,你去打月城,打下洛陽以后,我替你們向闖王請功!”

“多謝將軍!”

兩人對視一眼,滿心的驚喜。

張世杰和劉希堯都是最底層的將領,不懂得上面那些彎彎繞,沒有多想,很快就集合隊伍,向城上的明軍展開攻勢。

對于田見秀來說,這兩個人帶領的大多是流民營,損失了問題也不大,而且隨時隨地可以補充,只需要一句口號,他們就會對闖軍趨之若鶩。

計劃已定,不明所以的明軍只聽城外忽然間鼓聲大振,從流匪的大軍中分出各為數萬人的兩部分,喊叫著向洛陽城沖來。

緊接著城頭也是呼和聲不斷,各級將校大喊著下令,一副森嚴備戰的樣子。

李自成騎白馬站在最后督戰,看似是親臨戰陣,但只是不斷呼喝著周圍的將領約束自己的部隊,其實處在這樣一個位置,戰情一旦生變,他能迅速脫離戰場。

打到現在,這位闖王也知道惜命,早不像原來那樣猛打猛沖了。

看著下面螞蟻一樣的流匪,河南總兵王紹禹神情凝重,他覺得就算餉銀發下去了,這城也實在難守,畢竟對方人數眾多,一人一口唾沫就夠自己受的。

想著,他轉頭看了一眼朱由樺,發現后者居然面帶微笑。

朱由樺現在很奇怪,眼前這幫流匪,看起來就跟剛扔下鋤頭從地里跳出來似的,到底是怎么攻破重鎮洛陽的?

思來想去,還是城內人心的問題。

戰事一拖,人心思變,就算城頭沒有崩潰,可能洛陽內自己就先亂起來,福王府體量雖大卻又實在不管什么事,最后只能從內部被攻破。

看來要用點奇招才能退敵。

這時候,其余三個城門也傳來消息,是流匪也從其它方向一同開始攻城,只不過都是看起來聲勢浩大,強度卻不怎么樣。

目前來看,他們還是老路數,根本沒有什么創新。

說白了,老營看戲,流民送死,這種打法最開始根本不會有什么戰斗力,打打那些一兩千兵力的縣城還行,打洛陽?

只要不在內部被破,這仗就還有得打。

“砰砰砰——”

用不著朱由樺下令,城頭的官軍已經開始放炮。

數百門大小型火炮齊聲怒吼,發射出無數的彈丸,聲勢一下子蓋過了正在攻城的流匪,許多人都嚇得不知所措。

流匪人數眾多,但是在這時候卻成了他們的致命弱點,炮彈幾乎不用怎么瞄準,落下去就能轟倒一片。

一顆彈丸很幸運地直接擊中了推車,不僅前方保護的幾名刀盾手直接炸開,就連后面推著車的人也有幾個被砸成一團肉泥。

這還沒完,推車并沒有被直接砸散,被炮彈巨大的慣性帶著向后猛飛,直接帶出了一整列的血腥地帶。

血與火的戰場,這不是所有人都能巍然不動的。

一輪炮擊之后,城下多出了無數個血坑,留下了許多缺胳膊少腿的流匪。

這些人捂著不斷流血的傷口凄慘嚎叫,但身后戰友要么逃跑要么沖鋒,根本不會有人停下來看他一眼。

他們還沒死,但生不如死。

“好!繼續放!”王紹禹見效果不錯,大笑著狂喊。

“砰~啊!”

話音剛落嗎,身邊突然傳來一聲炸響,王紹禹一個激靈向左側閃躲,一塊彈片就“嗖”地一聲,這樣從他耳邊飛速擦過。

“怎么回事?”

反應過來的王紹禹勃然大怒,卻見到是僅有的幾門神威將軍炮中有一門因為年久未用,加之炮手緊張和操作失誤,在城頭炸膛了。

“你知道這是什么炮嗎!”二話沒說,王紹禹提起刀將那炮手斬殺,“擾亂軍心,老子砍了你!”

炮手不知所措,還沒反應過來,一顆尚帶著驚恐的頭顱就落了地。

人雖然殺了,但造成的影響依然很大。

一門平日都當成寶貝的神威將軍炮說沒就沒了,一段城墻直接被炸成了真空地帶,若不是王紹禹閃的快,后果更不堪設想。

“好疼,好疼......”

“我怎么聽不見了!?”

這一門炮的忽然炸膛使周圍不少正在搬運東西的官兵和民勇都被波及,有的被碎片飛入眼睛,鮮血淋漓,大喊大叫。

還有的直接被巨大聲音崩成了耳聾,更有些正打算扔落石的官兵直接被崩落下城,讓下面的流匪撿了個大便宜。

“哈哈哈,狗官兵不行了,快撞快撞啊!”已經帶隊沖到城下的張世杰雙目通紅,瘋狂至極。

沖到這里,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該死的官兵在城外埋了數不清的陷阱,過護城河的時候他們更是被官兵瘋狂攻擊,崩潰了好幾次才搭好板子沖過來。

官兵更是眼尖得很,專挑正在過河或者搭板子的人打。

此時眼見官兵自亂陣腳,怎能不興奮?

“總鎮,南陽王叫您速去議事!”忽然,一名傳令兵跑了王紹禹的身前,臉上帶著匆忙。

“這個時候有什么好議的,守城要緊,不去!”想都沒想,王紹禹抬手回絕。

對于這個南陽王,其實他是根本沒怎么放在心上的。

另一段城墻,聽到王紹禹不來的消息,朱由樺面色也沒什么變化。

畢竟人家是實實在在的總兵將官,自己不過是個王府庶子,先前給面子表忠心已經很不錯了,現在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根本也不現實。

現在似乎只能靠自己力挽狂瀾了,朱由樺深吸口氣,靜靜下令:

“黃虎,你立即帶兵回到城內,將監獄內的犯人全部放出來,統一發給武器和盔甲,將他們帶到東門來,如有阻擋,就說是本王的意思。”

“殿下是要讓他們助戰守城?”黃虎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說對一半,這件事不容耽擱,你速去速回,不要和那些文官糾纏,必要的時候,可以殺一儆百!”

“對了,去找一個人,他叫呂維祺,將事態講明,其它話不用多說,人家比你我都懂!”

“屬下明白!”

黃虎原只是洛陽戍衛千總,人生剩下的幾十年早就能看得見,根本沒什么盼頭,這次有幸暫代馮大棟的開封參將之職,他也知道,這完全是因為朱由樺。

黃虎早就對朱由樺服服帖帖,沒有多問一句,當即轉身離去。

看著他走開,朱由樺轉身:“傳令,甕城中的兵士在一柱香之后內要撤出半數,旗幟必須全部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