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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一章溫水煮青蛙跨欄難度大
一住八一,精彩。
“王省長,這是公安廳打擊黑惡勢力的匯報材料,您看一下。”嚴欽兵坐在王子君辦公室的對面,輕輕的將材料遞到了王子君面前。
王子君拿起材料看了幾眼,點點頭道:“嚴省長,公安廳的材料寫的很到位,繼續加大打擊力度,除黑務盡,為我們省的經濟發展保駕護航。”
嚴欽兵點了點頭,這次青顓市公安局長的出事,讓他覺得很被動。盡管這件事情和他沒有什么直接關系,但是至少這個人當初是他一力推薦的。
“省長,我要向您檢討,青顓市那邊的公安隊伍,我識人不明,沒有帶好。”
王子君看著在自己面前低頭認錯的嚴欽兵,沉吟了瞬間,就笑著道:“嚴省長,人無完人,誰也不能說自己的工作任何時候都是萬無一失,毫無紕漏。更何況,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盯著他不是么?”
嚴欽兵心中雖然點頭,但是嘴上還是不無愧疚道:“省長,不管怎么說,我也是難辭其咎。至少是抓隊伍不嚴,有失察之責吧。請省長放心,這件事情出來之后,也給我敲了一記警鐘,以后我會在這方面多多留心的。”
王子君沒有說話,房間里的氣氛近乎凝固了。嚴欽兵忽然覺得有些心慌,王子君這般的為自己主動開脫,難道,他是有別的想法了?
正當嚴欽兵惴惴不安的時候,就聽王子君說話了:“嚴省長,你兼任公安廳長。工作太多分身乏術,而這個位置,不投入很大的精力,又是極難干好的。”
看著王子君淡然的笑容。嚴欽兵的心里一暗,他知道,王子君絕對不會將這件事情輕飄飄的放下,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這般的痛下手腕,暗示自己把公安廳廳長的位置讓出來!
要知道他這個副省長,主要工作之一就是公安廳長,如果把這個位置讓出來的話,那么他在密東政壇上的話語權,基本上就等于名存實亡了。
“王省長,我覺得我還是有能力完成自己份內工作的。”嚴欽兵沉吟了瞬間,沉聲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對嚴欽兵的反應看在眼里,他心里對此早有準備。無論是誰。要讓他將已經拿在手中的既得利益放下。都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當即笑了笑道:“嚴省長,我準備對諸位省長的分工調整一下,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工作。”
調整副省長的分工?嚴欽兵愣了一下。他原本以為王子君主要是針對自己,沒想到。他居然是調整副省長的分工。
下意識的朝王子君看了一眼。密東官場一直說年輕的王子君長得太文弱、太秀氣了,像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但是此刻,在嚴欽兵看來,持這種說法的人,肯定被他清秀的外表所迷惑了。王子君的政治智慧,整個密東官場,無人可比。作為政府一把手,王子君有權利對副省長的分工進行調整。只不過來到密東之后,他一直沒有動用過這個權利。看來,這也是他故意謀劃的一步棋。
在一個權力尚且不能掌控在手里的密東,如果他一來就想大刀闊斧的調整分工,豈能遂心順意?他表面上顯得很隨和,工作可以推著往前走,副職分工也可以原地不動,但是恰恰是他的這般遷就隨意,讓某些人麻痹大意,放松了這方面的警惕。等大家某一天終于意識到,王子君的這個政治謀略其實相當于溫水煮青蛙時,其實也到了王子君能徹底控制政府局面之日,他可以對省政府這一班人順利洗牌了!
“王省長,這件事情,您和岑書記商量了嗎?”嚴欽兵幾乎本能的問出來這句話,但是,話音剛剛落地,他就后悔了,真想甩自己一個嘴巴。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王子君和岑勿剛的關系原本就已經十分微妙了,自己問這句話,豈不是等于告訴王子君,你再強勢也只是密東的二把手,事情的走向,還需要岑書記來定奪吧?
這樣豈不是眼睜睜的朝他心口上扎刺嗎!也許此時此刻,王子君對自己更是好感全無了。
王子君并沒有生氣,他笑著道:“這件事情,我準備向岑書記匯報一下。調整分工其實是一種很正常的崗位輪換,現在從上到下,從中央到地方,都大力提倡干部輪崗工作。樹挪死,人挪活嘛。一個人干某項工作時間長了,會容易產生惰性,調整一下分工,有利于咱們更加快速的推動工作。”
嚴欽兵沉吟了瞬間,這才道:“王省長,我覺得我在公安廳的工作上還是盡心盡力的,而且,我愿意繼續為公安事業發光發熱。”
嚴欽兵的話說的有點斬釘截鐵的意味,他要用這種方式告訴王子君,他在這件事情上絕對不會退縮。
王子君沒有吭聲,只是朝著嚴欽兵看了幾眼。
嚴欽兵走出王子君的辦公室之后,腦袋就有點嗡嗡的,他知道王子君對自己這個公安廳長不是太滿意,但是,想讓自己挪窩也沒那么容易。王子君雖然對自己沒有太多的好感,但是也不至于大動干戈。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經常不按常理出牌的王子君,這次居然真的對自己亮出了獠牙!難道他之前對分工調整表現的無動于衷,一切都顯得風平浪靜,都是為了積蓄力量,都是為了預謀這一次的分工調整么?
現在自己雖然在副省長的排位之中并不靠前,但是憑著執掌公安廳的位置,也算是省里面的實權領導之一。一旦被王子君打著調整工作分工的旗號將自己公安廳長的位置被剝奪了,那么自己很有可能成為普通副省長序列中的一員,甚至變得弱勢起來。
心中念頭閃動。嚴欽兵緊緊的攥了攥拳頭,心中暗道:無論如何,自己不能讓王子君調整分工的計劃得逞。
退一萬步來講,如果真的讓他得逞了。他嚴欽兵也決會善罷甘休的。一個出色的政治家是不能怕摔跟頭的,正所謂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來就是了,只要你有足夠的信心和勇氣。只要你還有爬起來的機會,你確信終有一天你會東山再起,那么,你就一定不能放棄。因為,只要最后能依然屹立于官場,跌倒一次兩次,只是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而已,算不了什么的。
不過不管怎么說,嚴欽兵是不想摔跟頭的。官場就像部隊里的訓練科目:障礙跨欄。早期。你可以遙遙領先。但是隨著比賽的進行。障礙的跨度會越來越高,而時間卻越來越短了。你怎么可能保證這一路下來,你時刻精力充沛。英勇百倍的向前沖呢?某一個關卡落后,或者倒下。就被后面窮追猛趕的對手們,成功反超了!
這一點,是嚴欽兵絕對不想看到的。
眼下,唯一能阻止王子君調整分工的人,也只有岑勿剛了。他下了樓之后,幾乎想都沒有想,就朝著岑勿剛的辦公室走去。
不過,在來到常委樓的時候,他還是停下了腳步,沉吟了瞬間,就撥通了顧則炎的電話道:“顧省長您好,我是嚴欽兵,你忙著嗎,我有點事情向你匯報一下。”
“哈哈哈,你嚴廳長辦案辦到我這兒來了?好,你有沒有帶手銬啊,沒帶的話就過來吧,我在辦公室。”顧則炎對嚴欽兵很熱情,他和嚴欽兵是現在副省長之中少數倒向岑勿剛的人,關系自然不錯。
當嚴欽兵來到顧則炎辦公室的時候,顧則炎正在辦公室中寫著什么,看到嚴欽兵進門,就從椅子上站起來道:“嚴省長,你可是稀客,正好我剛剛接到一個老鄉的電話,說他幫著我從家鄉的小河溝里面弄了幾條扁頭魚,咱們兩個今天美餐一頓如何?”
看著顧則炎的笑臉,嚴欽兵多了一絲感慨。在王子君來之前,嚴欽兵對顧則炎并沒有太多的好感。而之所以會有這種現象,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看不慣顧則炎自以為是、意氣風發的樣子。
那時候的顧則炎,雖然只是常委副省長,卻野心勃勃,事事張揚不說,而且,在省政府這邊的風頭,更是連省長唐震暉都壓不住的。可是現在,他在省政府這邊被常務副省長何進璋壓得死死的,在很多人的眼中,也就是普通副省長而已。
“好,那我就不客氣啦!”感到自己的位子受到威脅的嚴欽兵,自然不會拒絕這種好意,在顧則炎的秘書倒完茶出去之后,他也沒有隱瞞道:“青顓市的事情,我感到有點被動,那個家伙是我從省廳派過去的,我本來覺得他業務素質不錯,人又很講原則,卻沒想到他竟然是一個混蛋!”
顧則炎對于消息還是很靈通的,他喝了一口水道:“別看那位老板看上去挺隨和的,但是動起手來,卻是秋風掃落葉,絕對的無情喲!嘿嘿,趙曉白說不定只是出了一個車禍,可是他呢,卻借題發揮,將青顓市的大部分不穩定因素來了一個連窩端!”
嚴欽兵點了點頭,他對于青顓市的動作比顧則炎了解。雖然沒有證據顯示著車禍是人為制造的,但是以他多年的經驗判斷,這多半就是有人收買亡命徒對趙曉白下的黑手。
面對這種情況,嚴欽兵還覺得王子君會因為沒有證據而憋悶,可是隨著事情的發展他才知道自己實在是有點小看自己這位領導。
人家根本就是什么都不問,也不拿趙曉白的事情說事,直接拿著打擊黑惡勢力以及一些往年舊案,就將那些有可能的人來了一個連窩端。
自己想的啊,實在是有點跟不上啦,到了王子君那種境界,又豈是肯在一件事情上浪費功夫的?
“是呀,馬力很大,魄力很足啊!”嚴欽兵感慨了一句,接著道:“我就這件事情,剛才去向王省長承認了一下錯誤。”
“嘿嘿,挨批了沒有?”顧則炎幫著嚴欽兵的杯子里添了點水,這才笑著到:“哪個人雖然不喜歡遷怒于人,但是這件事情我聽說他很惱火。”
嚴欽兵心中暗道他要是把我狠訓一頓就好啦,不過人家沒有訓我,只是準備調整我的分工。
“挨批倒是沒有,不過有一件事情比挨批更厲害。他要調整咱們這些副省長的分工!”
嚴欽兵并沒有將讓自己交出公安廳長的位置說出來,只是說調整分工。畢竟這樣自己才能夠在顧則炎面前不被動。
“調整分工?他想要調整分工,也要看岑書記愿意不愿意!”顧則炎的聲音,猛的大了不少。
不過,顧則炎表示輕蔑的大嗓門,并沒有給嚴欽兵什么安慰,他覺得像他和顧則炎這種人,做事情根本就不是誰的嗓門大誰就能決定的,他們做事情,還要有其他的講究,現在顧則炎這么大的嗓門,說明他心里也有點發虛。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越是在哪方面自卑,越是喜歡在哪方面自吹自擂。現在想想,這種老百姓的語言還是一語中的,堪稱精髓啊。
看來,在王子君省政府的影響力越來越大,顧則炎對他的顧忌也越來越多了。
“調整副省長的分工,按照權限,就是王省長的權利范圍。”嚴欽兵沉吟了瞬間,淡淡的說道。
顧則炎沒有吭聲,他端著水杯喝了幾口水道:“嚴省長,你和他一向不對路,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次調整分工過后,他絕對不會讓你再接著分管公安廳這攤子工作了!”
“他雖然沒有和我談這個,我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大。”嚴欽兵對顧則炎的直覺很佩服,但是表面上卻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顧則炎笑了笑,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追問下去,而是沉吟了瞬間道:“嚴省長,我覺得這件事情咱們應該多向岑書記匯報一下,我相信岑書記在這件事情上,是不會任由哪個人亂來的。”
“好,要不,咱們現在就去見見岑書記。”嚴欽兵雖然覺得顧則炎話語中的底氣有點不足,但還是沉聲的建議道。畢竟這是他來找顧則炎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