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詞，倒是謬贊了。”
對于自己的顏值，杜康還是有些自信的，不過還是搖頭道，“還請城隍大人繼續為我介紹城隍事務吧。”
“好，公子請隨小神來。”城隍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連忙在前面引路。
桂城，怎么都算不上大城，一座后世開一輛電動車就能穿城來回幾趟的三、四線旅游小城市，可能都不如一些大城市的某個城區大。在古代，就更小了，相對應的，桂城城隍廟自然也不會大……大概也就兩三百平方米的樣子。
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桂城城隍廟正是如此。坐北朝南，三進正殿，第一殿為殿面，第二殿為城隍殿，前加拜亭，第三殿為城隍寢殿。
該有的東西還是得有的，總不能像最開始的城隍那樣，就搭個木板房意思意思，或者是干脆和土地公一樣，幾塊石頭放地上靠著墻壘起來再加神像完事，好歹也是與人間對等的陰間一城之主呢，不可以太寒酸，丟了面子。
再說了，城隍怎么說也是在這里工作了幾百年，要是還沒有為自己倒騰出來一間像樣的城隍廟，那個人能力就太差了。一天隨便做點事，讓人來還愿，一人就算只加一塊瓦，刷一下漆，都能夠輕松做到的事情。
“公子，小神廟里一、共設文武判官，延壽司、速報司、糾察司、獎善司、罰惡司與增祿司，日常大小事情都會各司其職，而小神主要是負責宣布判決，決斷處置。”城隍帶著杜康走到城隍殿，為他介紹。
城隍殿中，城隍像在主位上，而文武判官分別立于城隍像左右，再下面就是一些小像。
隨著城隍的介紹，那些小像便也化作一個個身穿制服的“人”，拜倒在地，臉上的尊敬以及眼中羨慕格外明顯……他們也想要下班！
只可惜，這是不可能的，城隍老爺都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才請來人呢，他們這些在老板手底下打工的，怎么可能請得起？也就只能在夢里想想罷了。
“嗯……我怎么一個都認不出來？”杜康略有些疑惑，低聲詢問城隍道。
“認……不出來？”城隍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又恍然大悟，苦笑解釋道，“此事公子不知也很正常，雖說相傳文武判官、六部司所有城隍都一樣，但桂城如此彈丸之地……小神的文武判官、六部司，都是自己找人來擔任的。”
“原來如此。”杜康瞬間就理解了城隍的意思。
無非就是區別對待嘛！
不過，也很有道理。
城隍之間也是有等級的，都城隍、府城隍、州城隍，乃至縣城隍……這么多的城隍，如果所有城隍下面的文武判官和六部司都是有名有姓的神仙，例如陸判、鐘馗、崔玨之類，那豈不是在職位高低上就顯得有些怪異了？
一個可能都沒有史書記載的縣城隍，一個是大名鼎鼎的鐘馗，誰才應該在主位上？
何況，干這么多活，心態是個大問題。君不見，泰山娘娘都要找人來做自己分身，分身還鬧情緒要跑路休息呢，這種情況下，哪怕陸判、鐘馗、崔玨這些人心態再好，估計也頂不住……
再說，就算是真的如此熱衷上班，愿意分身萬千去工作，能力方面，能不能做到還是個問題。
所以，小城隍靠自己找手下，也就合情合理了。
換做那種府城隍、都城隍之類，估計才能經常接觸到那些有名有姓的神仙。
“這樣才符合邏輯嘛，我就說網上的都不太靠譜……從實際出發來考慮問題才對啊。”杜康心想著，倒也沒有什么遺憾，以他現在的實力，碰上那些神仙，怕是指揮不動的，除非又拿青龍偃月刀出來……但是顯然沒必要。
“雖然都是小神自己找的，但這么久以來也沒有出過什么差錯，他們都已經歷練得很到位了。”城隍大概是擔心杜康反悔，連忙補充說明。
“放心，我只是有些好奇這一點而已，答應的事情我是不會反悔的。”杜康看出了城隍的擔憂，微笑道。
“小神自然是相信公子為人的。”城隍聞言，心里松了口氣，笑道，“那，小神就繼續為公子介紹了？”
“好。”杜康點頭。
“桂城這樣的地方，一般也沒有什么大事情發生，所以平日小神負責的，一般都是雞毛蒜皮之事，無非人間爭執，小鬼小怪侵擾百姓，或者是陰魂審判、引渡。”
城隍介紹道：“如果是涉及陰魂審判、引渡的事情，在審判完成，需要引渡的時候，就可以通過城隍印請來黑白無常，謝必安將軍與范無咎將軍，將陰魂交付他們，帶往陰曹地府。”
“所有的城隍都是這么做的嗎？”杜康忍不住好奇地問。
“也不盡然，小神曾經聽聞，一些大城隍所在之處，是城隍命七爺、八爺去勾魂的……”城隍說。
這就又是明擺著的差距了……合理。
“我的意思其實是，所有的引渡陰魂工作都是交給黑白無常來干的嗎？”杜康問。
“這是自然，引渡陰魂，此等重任，可馬虎不得。”城隍回答。
“這么看來，黑白無常才是最辛苦的啊……”杜康點著頭，給出評價。
城隍可以不同，文武判官、六部司可以不同，但黑白無常卻不能不同……這是意味著，不論死了多少人，所有引渡陰魂的活計，全都由黑白無常給包圓了！
那絕對是一個可怕的數字。
換句話來說，相當于要在007的工作時間前提之下完成全國的人口死亡實時登記工作……這是光想想都覺得很可怕的事情啊！
杜康默默地在心里將剛剛冒出的那個“要不要考慮一下有機會給黑白無常代班”的想法給打消掉了。
他是想要代班來增強自己的實力沒錯，但并不意味著他是要找死，代班也是有限度，要考慮自身能力以及工作幸福度的……那種活就絕對不是人能干的！
“是啊，也不知道為什么能夠堅持那么久……”城隍說著，忽然挑動眉毛，壓低聲音，一副要開始八卦的標準表情活動，“其實關于這件事，小神與其他同僚交流之中曾經聽到過一個說法，公子你要聽嗎？”
“細說，我嘴很嚴，放心。”杜康回以聽八卦的標準說辭。
“也就只是一個流傳……就是，二位將軍的傳說故事，公子應該有所耳聞吧？”城隍揮揮手，屏退左右，繼續小聲地與杜康說道。
“城隍大人說的可是那相約橋下，大雨淹橋的傳說？”杜康問。
“對對對，就是那個，不是都說閻王爺深感二位將軍情誼深重，所以封為黑白無常嘛，然后我們就聽到一些小道消息……”城隍左右看了看，看上去還是有些擔心隔墻有耳。
這種說話說一半，疑似吊胃口的行為，杜康是忍不了的，于是他便直接抬手，靈力涌動之間，幾道透明的靈力屏障憑空形成向著四周擴散而去，很快將四周完全隔絕！
正是當時杜康給土地公代班的時候作為薪資拿到的屏障術……當然，原版的屏障術是沒有這種效果的。
“我已經造出了一個封閉的空間，你盡管放心大膽地說。”杜康示意城隍繼續。
“公子法力高深，小神深感敬佩！咳咳，其實啊，這事說來也有些不太尊敬……”
“城隍大人若再不說，吊我胃口，我就要對你不尊敬了。”杜康死亡微笑臉。
“就是，聽說當時有其他人也在閻羅殿下，聽見閻王封了二位將軍，待到二位將軍離開之后，就用驚異又感慨的語氣說‘即使是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死腦筋而不知道變通的，還是一下就兩個！太好了，終于有人能夠勝任這最重要的職位了’……”城隍被嚇了一跳，連忙說道。
杜康：“……”
“倒也……合理。”良久，杜康憋出一句。
很難說有什么問題，其實當時杜康看到這故事的時候也有差不多的感覺……就是感覺有些不太尊敬，所以從來都沒有和其他人說過罷了。
“公子也是如此覺得的，對吧？”城隍“嘿嘿”地笑。
“咳咳，還是來說接下來的事情吧。”杜康并不打算正面回答城隍這句話，揮手撤掉屏障。
“接下來……沒了呀。”城隍想了想之后，迫不及待地手腕翻轉，將一方銅印給掏了出來，“公子只需拿著這城隍印，注入靈力，看一下有什么使用方式上的問題，我給公子解答，再之后就能夠正式開始了！”
杜康左聽右聽，都只從城隍的話語里面聽出了兩個字——“下班”。
對此，杜康表示是可以理解的，因為，究其情況，大概就和周五放學前的最后一節課差不多，如果再將這個周一到周五的時間拉長到幾百年……代入感這不瞬間就來了？
還能夠安安穩穩地將工作過程給自己介紹清楚，就已經很不錯了！
“好吧，我試試，對了，那位土地公的土地印，我上次回去的時候忘記還給他，然后還不小心弄丟了……”杜康接過城隍印，忽然想起自己一不小心把那方土地印帶走，然后順便給人改造一番直接當禮物給送出去了的事情，提起。
城隍擺擺手，哈哈笑著回答道：“區區土地印而已，當時那土地公來說，我就為他又補辦了一個，是在每年的‘工作器物損耗額度’內的，甚至不需要耗費香火，公子大可不必為此上心！”
末了，城隍又變得小聲，補充一句：“不過，這個城隍印，還請公子小心使用，這個如果丟失，補辦就不在額度內，而且還有些貴了……”
“當然，上一次不過是意外而已……那我就先試試使用城隍印吧。”
杜康已經對“工作器物損耗額度”這種感覺應該是出現在現代的名詞和制度免疫了，絲毫沒有覺得驚訝，神仙嘛，發生什么都有可能的。
將靈力注入城隍印中，已經開放權限的城隍印毫無阻礙地被杜康接入，類似于之前使用土地印那種感覺浮上心頭，一幅畫面呈現在杜康眼前——那是一整座桂城的俯瞰圖，從地圖上能夠直接看見各條街道的名稱圖標，甚至還能夠直接看到建筑物的外觀，以及各種杜康覺得很是眼熟的光點。
杜康若有所感，控制著地圖放大，那光點便也隨之放大，很快便驗證了他心中的想法——正是之前杜康用被他改造過后的，真正的土地印所看見的那些靈力光暈！
不過，杜康嘗試著使用其他功能，比如靈力控制實物，或者調動土地內靈力的時候，卻是沒有反應的。除此之外，類似于最開始拿到手的“土地印”里面的那些香火統計、祈愿之類的模塊，這城隍印中也有。
“果然，這城隍印，也是被閹割過的，根本不是真正的，社稷書里面所描寫的那種城隍印啊……”杜康心想，“也不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么，才會導致有這樣的變化呢？”
沒有多想，杜康嘗試了一下其他功能之后，就從城隍印里退了出來。還未等他開口說話，一旁等待的城隍便迫不及待詢問：“如何？公子可有疑惑？其實此印與土地印也沒有什么太大的不同，無非就是監管范圍擴大到一城之地，能觀察靈力走向，完成‘祈愿’而已……”
“確實如此。”杜康點頭，也不準備再折磨城隍，便開口說道：“如果沒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話，城隍大人自可安心休假去，待到我準備離開的時候，自然會通過城隍印通知。”
日常代班的好處就在于隨時都可以暫停離開，杜康估摸著自己應該會在這停留一段時日，至少有些膩了再走。至于如何告知正在休假中的城隍，自然不必擔心，城隍印和低級的土地印不同，是“綁定賬號”的，所以哪怕是城隍跑得再遠，杜康用城隍印聯系他，他也能感知得到。
“好的！感謝公子！小神這就去了！”城隍大喜過望，連連道謝之后，一個轉身間，便已沒了人影。
“真是……快啊。”杜康搖頭感慨。看看這工作，都把好好的一個神仙逼成什么樣了？
時間正是白天，還不到城隍上班的時間，杜康與文武判官招呼了聲，溜達著準備往城里逛逛。
其實按道理來說是應該先去找石玉葉的……但這個選項在杜康用城隍印的那一刻就排除了，這家伙已經跑路逃班不見蹤影，時間估計比城隍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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