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姑娘之前問我那句‘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原來是為了這個？”杜康略一思索，問道。

“誒，這么明顯的嗎？這你都能夠猜得出來？”石玉葉愣了一下，道。

“還好吧，主要是那個問題，稍微顯得有些突兀。”杜康笑了笑，“當時我就有些疑惑，但想了想，也就沒有多問。”

“怎么不多問一下呢？萬一我是拿著你的答案，裝作是我自己的回答，然后去獲得了什么獎勵怎么辦？”石玉葉追問。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我只能說，求之不得。”

杜康不假思索地答道：“吃了石姑娘你送的蟠桃，還勞煩你幫助了我這么多事情，我本來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報答，能夠有幫得上忙的地方，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啊！”

“不錯不錯，不枉我看重你。”石玉葉表現得很是開心，夸贊后，便背著手，動身往前走去，杜康也隨之跟上。

桂城，一條漓江貫穿，分出許多支流，形成小河與湖泊，在古代，許多支流或是還未形成或被挖出，但漓江卻是自始至終存在的。

杜康環顧四周景色，嘗試著從中找出一些后世相同的地方，甚至判斷出自己大概在現世的什么地方……最后還是沒能找出來。

寬窄不同，彎折不同，四周景物對照也不同，這要是能看得出來，那就怪了！

說起漓江，最先躍入腦海的，自然是那大名鼎鼎的“煙雨漓江”，杜康的印象中，那種景色，需要等到回南天，濕氣重到往墻上一抹便是一手水，衣服單純掛著一個月都干不了的那時候，去往江邊，就能夠看到，霧靄氤氳，如同一幅出現在現實之中的水墨畫。

如果想要體驗更加好一些，就去尋一艘竹舟，最好是那種靠著長桿來撐行的，在江面上，四周寧靜空靈，只有竹竿一提，一放，一送之間攪動的水聲，竹舟便輕巧地隨著水流淌過。伸手沒入水中，看著清澈見底的水流之下波動的碧綠，感受那一抹清涼；再抬起頭，霧氣環繞著形狀各異，鐘靈乳秀的青山，一種如在仙境的愜意與放松之感便油然而生。

現代社會，卻是很少有人，有這種機會和耐心去體驗這種感覺了。

杜康覺得那種感覺不錯，但其實他也喜歡現在，自己眼前這種一年之中絕大部分時間都能看到的景色——從一大早折騰到現在，時間已將近黃昏，落日的余暉越過一座一座的小山，將大片的云彩染成橘黃，再灑在水面，波光粼粼，田里勞作一天的人們回來，互相聊得開懷大笑，覺得有些煩熱的，便直接跳進清澈的江水里，嬉戲耍水，好不痛快。

“神仙啊，大部分情況下是不能夠參與到普通人的事情里面的。”

走在杜康一旁的石玉葉，同樣看著那景色，忽然，以感慨的口吻開口說道。

“但是神仙又要完成‘祈愿’，來收取普通人的香火，是不是聽上去有些怪異？好像兩者互相沖突一樣。”

“是有一點，”杜康點頭說道，“不過，我大致上也能夠猜得出來一些原因吧，也不知道正不正確。”

“那你先說說看？”石玉葉道。

“如果所有事情都交給神仙來做，而人類所需要付出的僅僅只是幾炷香，那么這個世界過不了多久就會完蛋的吧。”

杜康想了想，順手從路邊拔了一棵狗尾巴草，玩弄起來：“說得簡單一點，無非就是，神仙的能力太強大了，如果完全放開，那就意味著生產力會出現絕對的過剩，而到時候，光是‘懶’這一項就能夠摧毀九成五以上的普通人。”

“任何原本艱難實現的欲望，忽然變得只需要付出極小的代價就能得到滿足……不過多久，就會陷入自我毀滅的狀態中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欲望總有一天會大到無窮無盡，即使是神仙也無法滿足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能意識到并且克制住這一點，到時候又會如何呢？”

杜康說道：“而且，神仙也不是只有好的，神也有七情六欲，自然也會有好神和壞神，如果放開來的話，普通人相對比起來就顯得太弱小了，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不堪一擊，很容易就淪為傀儡……就像是我手上的狗尾巴草一樣，它對于我沒有任何作用，而我還是順手把它給拔了出來，隨便把弄一會兒就會扔掉，而對于一些神仙來說，普通人，又與這狗尾巴草有什么兩樣呢？”

“……厲害。”石玉葉認真地看著杜康，片刻之后認真說道，“我原以為，杜公子你之前的表現，就已經是優異了，但沒想到，你竟然還能夠將這種事情看得如此透徹，雖然是……看來我的決定果然是對的。”

“什么決定？”杜康好奇問道。

他對于石玉葉的夸贊并沒有感到欣喜或是自豪之類，無他，這些不過是基于人類社會形態未來可能發展趨勢的一種變相解讀罷了，只要看過幾本電影，讀過幾本書，基本上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但“知道”和“解決”乃至“做”，這是三個中間有著深淵隔斷的階段！

講大道理學不會？會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找出正確的解決辦法嗎？找到解決辦法之后，又有那個自制力與行動能力去完成嗎？

第一步，絕大多數人都能做到，大多數人止于第二步，能行第三步的，只有一小部分。一直能到第三步，那是寥寥無幾的。

“當然是我之前和你說的，讓你給城隍代班的事情了，難道你忘記了嗎？”石玉葉說著，眨了眨眼，“神仙不可以過度干預普通人的事情，但，人是可以的。

以你現在的能力，不去當城隍，進一步的鍛煉，獲取更大的益處，收獲成長，擁有更加強大的實力，難道還要繼續在土地公這個小小的位置上，浪費時間嗎？”

“……石姑娘說得有理。”杜康聞言，也是相當意動。

那可是城隍啊，神仙體系里面，差不多就是一城之主了，越是高的職位，自然也就越能鍛煉人的能力，當然前提是自身有那個能力做到對應的事情，而不是混日子……這一點杜康是有自信的。

“但是，我對土地公允諾在先，還收了他的報酬，給他代班，要是就這么翹班了……會不會不太好，有些背信棄義，收錢跑路的嫌疑？”

PS：今日心態有些炸，合租日記停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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