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第466章:冬去春將來

始皇帝橫掃一統中原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很快下令全國城池拆除城墻,同時各處的關隘也是逐漸拆掉。他在國內布置的軍隊也不多,主要是將軍隊調往南北的兩個邊境,國內是各郡縣以當地服兵役的本地人來充當戍衛主力,僅是有極少數的秦人將士作為主官。

曾經的秦帝國都城咸陽,建設之初就沒有規劃城墻一說,開始是出于什么樣的理念不太好說,有個說法是規劃城市的商鞅認為咸陽周邊地形就是天然屏障,又有秦軍善戰都城不需要由城墻來保衛。

“臨淄是一座臨時的都城,日后都城會移往它處。”阿香是臨淄令,不知道是上面示意還是自己的意思,謝道韞到來后她過來了。她對謝道韞提出的問題覺得有必要解答:“一開始是覺得都城的范圍會一直擴展,城墻的存在會有諸多限制。后面軍隊一直拒敵于國門之外,就更不需要城墻了。”

謝道韞對于漢國堂堂都城的主管人是名女子感到萬分的詫異,上古時期女子當官是常態,可是從西漢之后女子也就會充當宮城女官,其余官職再沒有女子的位置。她真沒有想到劉彥統治下的漢國,會來一次打破常規的“復古”。

阿香是漢國郎將李匡的妻子,目前女子嫁人會冠以夫姓。外人對她的稱呼該是李氏,因為有官職的關系會直接稱呼不帶姓氏的官名。

冠以夫姓是全世界多數主流國家的一種習俗,華夏大6這邊是維持到民國被終結,一些“兩治”之外的自治政府區域則保留下來,同時不管是歐洲還是美洲的主流國家,女人嫁人之后也是冠上夫姓,可見女人婚嫁隨夫姓真不是什么歧視。

“隨時會從臨淄遷走?”謝道韞好奇問:“那會遷往哪里?”

這個阿香就不太清楚,近期就有關于遷都的議題被提出,倡議的那些人認為臨淄太過偏于國家的東面,不利于中樞對地方上的控制。另外是覺得都城應當選擇在國家的正中心,或是像之前的西漢、東漢、曹魏選擇擴張的那一面來選擇都城所在地。

“不該是從都城周邊的地形作為優先嗎?”謝道韞所知道建康之所以會成為都城,一方面固然是建康有展基礎,更多是建康周邊有天然屏障。她想到了什么似得,說道:“漢軍已經攻克石碣都城襄國,聽聞漢王下令不準毀壞宮闕?”

阿香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是有這樣的命令。下令的人不是王上,是左丞相。”

其實按照冉閔的本意,是想要放火將那些看著富麗堂皇的宮闕付之一炬,理由是宮闕不但是來自于民脂民膏還是民族血淚灌注而成,應當學曾經的西楚霸王項羽將之燒毀以正公道。

紀昌是可以直接給軍方下令,他的那道命令卻是得到了劉彥的肯。他考慮的是劉彥從來不愿意耗費民力物力來建設享樂之所,君王日子過得簡樸是好事,可君王居住場所不氣派則就拉低了一個國家的威嚴,既然石碣已經建立起來,漢國也就能拿來用。

劉彥的想法卻是,既然是建設起來了,且不管要不要去住,耗費了民力物力建好的東西就不要輕易毀掉,毀了除開是以正視聽還真沒有什么其它用意,更是一種浪費行為。

“啊?”謝道韞再一次詫異:“漢王要搬過去住?這樣會被罵……罵吧?”

“王上沒有說要搬過去。”阿香對謝道韞的印象好了一些,理由是謝道韞都還沒有嫁過來就會為夫家考慮。她笑著說:“倒是有關于都城會遷往關中的說法,卻不知道王上會怎么考慮。”

漢國的版圖一再擴展,從曾經的長廣郡一地,先后光復整個青州,又拿下徐州、兗州全境,冀州、豫州也是光復大半,乃至于司州都快全境收復,臨淄作為都城真的是太過靠東。

一個國家的行政中心不能太偏僻,會對太遠的地方掌控力不足夠,再來是各個地方的錢糧等稅收總歸是要上繳中樞,離得遠了不止是損耗,還是天大的麻煩。

關于將都城遷到關中的說法并不是事出無因,劉彥個人上的傾向也是比較鐘意以長安為都城。他有這樣的想法不止是長安周邊有著諸多天然屏障,是以長安為都城的幾個朝代都相對強盛,再有就是未來漢國肯定要向西進行擴張,那么都城坐落長安不止對向西擴張有利,實際上也能夠對征討草原起到一些便利作用。

臨淄現在人口該是有四十余萬,因為成為都城的關系早就不是只限于原有的臨淄地界,是將周邊原有的縣也納入都城體系。大約是北至西安,西到昌國,東含巨淀湖,南抵臨朐,占地范圍比一個小一些的郡地皮還要廣。

范圍太大人口不多,造成的現象就是沒有密集的建筑物,導致謝道韞以為自己進的根本不是一座城市,是在平常的鄉野。

對于謝道韞來講,臨淄給予印象深刻的不是什么,是每一條水系上必定會有舟船來往,像是剛才經過的巨洋水就看到很多舟船,其中不乏戰艦的身影。

“各個州郡向都城運送錢糧能走水路不會走6路。”阿香不覺得那是什么秘密,面對謝道韞的好奇,直接說:“國家現在是戰時,各地的復蘇也在進行,修建道路使用的是奴隸,沒有大肆攤派徭役在修路上面。”

謝道韞在前來臨淄的路途上觀看到挺多,漢國征徭役主要是針對當地的基礎建設,各地近期最為重視的是關于農耕用水,修建道路和修補道路還真的多是奴隸的身影,極少看到百姓也參與其中。

臨淄的水系挺多,北側最大的水系是黃河出海口,近一些就是大水系的濟水,另有澠水、濁水、淄水、時水等等一些小的水系互相連接并縱橫。多水系之下進行利用的確會起到很多的方便,水系周邊的民居看著也是最為密集。

阿香僅僅是見一下謝道韞,聊了一會也就離去。

入了臨淄之后,高平的那一千騎兵是停駐在郊外軍營,謝道韞等人轉由臨淄官衙接待,被安排的地方是一處驛館。

安置地離宮城并不遙遠,驛館之內除了謝道韞一眾人之外,就是本來的一些館役。

都城的驛館與之漢國其它地方驛館要說有什么差別,就是在規模上面顯得大一些,里面的館役領頭的依然是退役的將士,其余人員是聘請于當地的老人和婦孺,看不到青壯。

謝道韞一眾人并不少,不過這并不是他們能夠單獨占著一間驛館的理由,顯然是驛館得到示意清空了原來的人,專門用來安置謝道韞等人。他們被安排入住之后,吃喝待遇上應該還算是得到禮遇,出入也沒有得到什么限制,就是阿香離去之后再也沒有上了級別的人物到來過。

接連大概是半個月,謝道韞差不多是將除了宮城之外的臨淄逛了個遍,沒有什么名勝風景,看不到什么雄偉或是富麗堂皇的大宅子,令人懷疑臨淄究竟是不是作為一個國家的都城,高官貴族又怎么會顯得那么簡樸。

謝道韞看到最多的是為了生活奔波的人群,百姓的生活節奏看著挺快,每個人忙碌且顯得充實。她再看民居情況與用餐的食物,宅子是十分常見的茅屋,伙食卻是顯得很豐富,季節關系吃不到菜,魚鮮是飯桌上的常備。

“漢國舟船非常達,聽聞漢人的軍艦馳騁于整個渤海,甚至是出到了大洋,大海是漢人捕獵的樂園,每天都有滿載鮮魚的船隊從海上來到這里。”謝蘭不但負責服侍謝道韞,還負責打探和歸攏一些信息:“漢國的食鹽非常便宜,海鮮更加便宜。齊地的人對吃魚有悠久歷史,不像內6的人吃不慣。”

謝道韞等人生長于南方其實也經常吃魚,她們比較訝異的是關于臨淄人對魚的烹飪新手法,放姜去腥味和調試沒有什么新奇,拿魚做成膾也不新鮮,就是拿一些沒見過的佐料弄什么燒魚不但聞著味道極好,吃著口感亦是不錯。

“豐富的魚類,肉類也能時常吃到。”謝道韞出身大家族對吃肉不會有什么陌生,她所知道的是在南方哪怕是富貴之家也不一定能時常吃到肉:“狗肉看著反而比羊肉少,就是牛肉也能出現在市集……”

臨淄當然是有市集,是被劃分在城東位置,又分為各種不同的坊,有專門販賣零碎物、生活類、飲食類,更有販賣牲口的。

對于南方人來講,他們看到市集有販賣馬的行為是不解和納悶,尤其是一些看著能作為戰馬的良馬也能在民間販售更是感到吃驚。會這樣只因為南方極度缺馬,尤其是能作為戰馬的良馬更少,整整二三十萬的晉軍也就兩三萬的騎兵。

“馬?”阿香是在時隔十七天后再次來到驛館,面對謝道韞的提問,笑著回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買,要有爵位在身。”

謝道韞覺得這樣就對了,要不然該有多少馬被轉售到南方。

阿香這一次過來身負使命,卻是一點都不感到著急。她很樂意和謝道韞聊聊關于臨淄的見聞,尤其是想聽一聽謝道韞對臨淄的印象。

“不會比建康的人口更多,亦是沒有比建康繁榮……”謝道韞覺得自己應該實話實說:“看著作為一個都城的臨淄略顯寒磣,不像是一個強國的國都。”

這個就是阿香最為郁悶的地方。國家常年處于戰時,對地方建設也是以基礎為多。再有一個根本不喜歡大動土木工程的君王,底下的人不管是什么想法都得按捺。身為都城的臨淄確實沒有什么氣派的地方,至少是與石碣或東晉小朝廷的都城無法比。要說的是,石碣趙國的都城襄國現在成了漢國的轄地。

“漢王是一位體恤百姓的大王……”謝道韞先是由心地贊美了一句,后面卻皺眉說:“可是強盛還是需要承托,不止是給外人看,也是一個強國該有的氣象。”

謝氏門閥中那些隨行北上的人,他們來到臨淄之前認為漢國是一個強國,等待看了臨淄之后卻少了敬畏之心。這是一個人普遍的正常心理,就像是高大且雄偉的建筑能使人知道自己的渺小,再有錢的人居住在茅草屋也會使人小瞧。

談了一小會,阿香道明來意:“王上要啟程前往司州,夫人是要待在臨淄,或是隨行前往?”

謝道韞沒有思考,直口說道:“婚事若是確定,道韞自然是要與諸多娘娘一致。若是婚事尚未定下,道韞不好隨行。”,沒等阿香再說什么,她就繼續說:“要是漢王沒有限制閑雜人等,道韞還是很希望看看其它地方的風光。”

劉彥這一次是近期規模比較大的出巡,會選開春出巡是觀星官預判青州大部分區域在未來不久會連續下一個月以上的雨,再考慮到需要震懾新近光復的區域,劉彥的出巡也就確定下來。

“王上已經應允。”阿香笑得比較甜,瞇起了眼睛說:“職剛才已經稱呼您為夫人。”

“不妥,不妥。”謝道韞剛才還真的沒太注意稱呼,反應過來之后沒見什么羞澀,是說:“還沒正式成親呢。先不忙稱呼夫人。道韞倒是很想見見大王。”

阿香此來就是帶人去見劉彥,不止是謝道韞對劉彥好奇,劉彥何嘗對敢蹺家北上的謝道韞不好奇。

劉彥選擇在這個時候確認與謝道韞的婚事,兒女私情什么的不是最重要,還是關乎到南征之戰,婚事也就存在謀略之說。

謝道韞見到劉彥的同時,謝安亦是在場。

司州戰事停頓,謝安回到臨淄是進行述職,他很快會轉任到南征軍團,于徐正幕府中擔任郎將,參與漢國對長江以南的入侵之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