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第455章:再來一次百年戰爭?

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確實是中原現如今最真實的寫照。這種背景之下,漢軍堅持北上自有救黎民于水火和解百姓于倒懸的使命感,亦是能夠使各地遺民自主自地向漢軍靠攏。

冉閔率軍圍困鄴城,周邊百姓自前來者無數。

經過這一次石虎挑動的種族仇殺,中原遺民總算明白一件事情,忍受不是長久之計,分散自保也無法保證安全,只有奮起抵抗才能活命,靠攏向漢國才能得到安生。

石虎并不是沒有原因的不戰而逃,是石碣趙國的糧秣已經難以支應大軍的消耗,再來是鄴城數十萬的苦力憤然而起,內外皆是不穩守城難以持久,不逃難道要打一場絕對被動的戰爭?

鄴城原先是在大建宮闕,四面八方被強迫來勞動的百姓一直在增加,他們的奮起自然是受到冉閔派人的鼓動。冉閔對那些人說得非常清楚,大仇殺之下沒有無辜之人,不奮起配合漢軍只有死路一條,早早就憋著一口氣的數十萬人見漢軍真的到來哪有再沉默的道理。

外有漢軍虎視眈眈,內有數十萬苦役憤然而起,冉閔只是花費七天就攻克鄴城,他一面向臨淄中樞去捷報,另一面是收編鄴城青壯,僅僅是休整了三天就繼續開拔北上。

鄴城以北就是石碣趙國的核心地帶,曾經這里匯集著羯族、羌族、氐族等各族的核心人口,要不是胡人沒有選址建立居住點的習性,必定是村莊和城鎮林立。

胡人對城池沒有什么追求,習慣的是四處遷徙,鄴城再向北方的區域現有一座臨水城,再往北六十里便是古城邯鄲。

臨水城建造于滏水北岸,滏水是漳水的支流之一。

冉閔率軍繼續北上之后,抵達滏水邊上時,迎接他們的是一支從冀州方向突入的漢軍艦隊,連帶臨水城的城頭飄揚的也是漢軍的旌旗。

已經是征北將軍的冉閔,他有權過問的事情非常多,其中就包括呂泰兵團近期的動靜。

冀州那邊的戰事沒有太多的變化,雙方依然是沿著漳水兩岸在對峙和僵持,呂泰卻是有向中樞匯報一些相對特別的事情,例如現對峙敵軍后方有很大的活動跡象。

“石虎要經營并州和朔州,遷移人口前往充填乃是必然。”冉閔對冀州方向的戰事沒有變動感到滿意,他們要繼續北上的話,冀州那里的呂泰兵團就成了他們的側翼。他部下說:“我們的下一步是攻克邯鄲,再取廣平全郡。”

若說呂泰所部現在是冉閔的右側護衛軍的話,位處上黨郡的謝安所部就是冉閔的左側護衛軍,三支大軍是在大范圍形成一個三叉戟的箭頭,相對而言的卻是冉閔本部才能決定這一場北伐之戰。

察覺到石碣趙軍以及眾多胡人在后撤,冉閔表現出了攻勢如火的一面,他僅是留下三萬人馬,其余是分散出去。

漢軍每到一地都能受到當地百姓的擁護,一幕幕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畫面不但極大鼓舞漢軍將士的作戰熱情,亦是極力漢家全民士氣。

身在臨淄的劉彥每天都能接到前線的戰報,對冉閔保持高推進的度沒有什么意外,對物資的消耗亦是早有心理準備。

漢軍每到一地都要幫助當地的百姓,醫治會大量消耗藥材,放糧同樣會消耗大批糧秣,那是決定大舉北伐之前就已經預料到的事情,盡管是大批量消耗掉物資,卻是獲得了土地以及人口。

大殿上的朝會結束,內殿的核心會議才剛開始。

“征北將軍已經攻克了邯鄲,下一步是想要直接向襄國推進。”紀昌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感到欣喜,看上去反而有些憂慮。他一臉思索地對劉彥說:“看到石碣是真的想要進行全面龜縮,真的形成這種局面……”

并州還算并不是全部草原,存在大片的山地以及水系,再加上一個朔州則真的能讓石碣在龜縮后能夠蓄積力量。

劉彥明確下達殺盡胡人的命令,不但是激勵各地的人抵抗胡虜,為的還是減少胡人的總體數量。匯集過來的情報卻顯示一點,撤往并州的人口不下于一百五十萬,并州和朔州本來也有個一兩百萬的人口,他計算下來石虎擁有的人口恐怕還有個四百萬左右。

對于局勢的展漢國中樞有個預判,一旦石虎不再重視疆域的爭奪,真有意保住人口放棄土地,整體的局勢真的有可能往曾經的漢帝國對匈奴的方向展。

紀昌憂慮的就是石碣撤往草原,盡管漢國是在開疆拓土顯示情勢一片大好,可短時間大舉的開疆辟土必定使內部更加不穩,再來是無法將石碣消滅在地形復雜的中原地區。

要是有一張地圖的話,可以看到漢國的疆域已經有點像是曾經漢景帝時期的規模,缺失的是并州、幽州、遼東以及關中三秦之地。

漢國坐擁大半中原疆土,長江以南是有東晉小朝廷,巴蜀之地有李氏成漢,涼州以及西域是張氏涼國,不正是被包圍在中間嗎?

劉彥的這個時期情況要比漢景帝時期的漢帝國惡劣得多,漢景帝時期的南方雖然是異邦卻保持一種相對良好的外交,東晉小朝廷與漢國雖然停戰卻只是蟄伏,不用談漢國實際上已經對上了石碣趙國和慕容燕國。

“是啊……”劉彥也是有些愁:“一旦石虎入了草原,短時間內就無法消滅了。”

“有消息稱石虎已經將幽州割讓給了燕國。”桑虞不久前從豫州返回,隨行的還有呂議。桑氏一族原先的大多數族人是在石碣趙國為官,有更多的消息渠道,他說:“幽州歸于慕容燕國,我們在東北方向就正式與他們接壤。”

說起來石虎的魄力真的太大了,不但無視掉大片疆域被攻占,還主動割讓幽州給慕容燕國,偌大的石碣趙國只想要保留并州和朔州,看著是崩盤的趨勢,可實際上因為丟掉那些疆土卻是盤活了整體的大局。

從地圖上看去,漢國的西北方向是石碣趙國,東北方向是慕容燕國,西邊有無主的關中三秦之地和李氏成漢,南邊是無法共處的東晉小朝廷,除開東面是大海之外,漢國幾個方向都是敵對國家或是勢力。

一旦漢國無法在這一次大戰滅掉石碣趙國,以后就是漢國被各個敵對國家牽扯的局面,漢軍想要攻擊哪一個國家勢必引來其它方向諸國的圍攻。

有一個事情是劉彥所不知曉,石宣本來是想要進入關中,幸虧是被謝安堵到了壺關以北,要不然漢國的軟肋還要再增加一處。

呂議在適當的時間開口說:“代國近來對大漢很不友好。”

劉彥已經得知拓跋代國那邊的情況,他下令“非我族類盡誅”之后,謝艾被拓跋什翼健進行驅逐,連帶麾下的那批嫁妝部隊也是脫離重歸拓跋代國建制,等于是漢國與拓跋代國的友好一去不復返,雙方的關系進入到了寒冰期。

既然敢下那樣的命令,劉彥就要有足夠的思想準備,甚至是李氏成漢開始出兵襲擾豫州都在預料之中。

“能夠爭取中原遺民的民心,對我們來講就是值得。”紀昌手里有一個粗略的數據,說道:“今次北伐,僅是征北將軍冉就地收編的青壯就達到十七萬,謝郎將以及呂郎將也各自收編五六萬青壯,解救的黎民數量該是三百萬以上。”

關于胡人被消滅多少還沒有一個精確的數據,各方匯集上來的數量是該有個七八十萬,相對而言的是這場浩劫也讓近百萬的遺民喪命。

僅是一年不到的時間而已,能夠有個統計的就有將近兩百萬人喪命,沒有統計的肯定更多,要是非要猜測不可的話,保守估計該是有個三百萬人,而這個還是非漢境內的種族仇殺造成。

漢國境內倒是有精確一些的數據,消滅以及俘虜的胡人數量達到些雖然是同出一脈卻與漢國敵對的豪強,總數量是接近百萬。

一年之內有三四百萬人喪命真是一件無比恐怖的事情,籠統而算中原的總人口也就一千七八百萬的樣子,直接就是銳減了差不多四分之一。

歷史上冉閔號召殺胡,半年之內中原各地損失人口過四百萬,胡人后續的奔逃又互相仇殺死掉一百五十多萬,因為瘟疫爆,甚至是后面的干旱和蝗災,兩三年之內中原就銳減大量的人口,一直是慕容鮮卑南下之后進行人口統計,偌大中原的總人口竟然只剩下不到七百萬。

劉彥這個時期與歷史上冉閔的那個時候有相當多的不同,先是石碣并沒有經過一再的內部消耗,等于是他們面對的是全盛時期的羯族,能夠打成現在這種局勢其實是非常不錯,局勢也演變成為石虎至少還對羯族擁有全面的控制力,才有了羯族向并州和朔州撤退的局面。

“征北將軍的任務是北伐。”劉彥抬手阻止眾臣說其它的閑話,再次展現意志:“寡人的命令沒有更變,打到哪里算是哪里。”

會有以上的話,是有人憂慮冉閔手頭的兵力膨脹度太快,建議取消就地收編青壯為兵,限制冉閔手里的兵馬數量。

劉彥不是無條件相信冉閔,關鍵是有五萬禁衛軍作為提防中堅,漢國的正規軍不會跟冉閔走,再來是后勤完全掌握在手中。他知道冉閔是一柄非常鋒利的劍,能傷敵也能傷及,現階段卻是需要冉閔一直向北,想要進入草原也肯定會得到強有力的支持。

“或許可以挑動代國、匈奴諸部與趙國?”桑虞剛才沒怎么說話,重新開口就著眼于胡人之間的矛盾:“匈奴諸部長久棲息的朔方一代,他們雖然名義上服從趙國,實際上卻是自治。代國一直想要消滅或吞并匈奴諸部攻占朔方。現在石虎想要全面控制朔方成為后路,他們的矛盾很尖銳。”

匈奴現在已經全面弱勢,內部的仇殺不斷,外部有拓跋代國長期討伐。另外是匈奴諸部也不全是匈奴人,劉淵建立偽漢吸納了相當多的晉人,到了劉耀時期又吸納諸多雜胡,等于是雖然還稱呼匈奴,真實情況卻是多族混居,才有內部的不斷仇殺。

“右丞相所言極是。”紀昌先肯定了桑虞的意見,后面話鋒一轉說道:“再有一個多月便會進入冬季,北線的戰事規模會減少,是不是對偽朝廷再敲打一次?”

關于東晉小朝廷近期又開始蹦跶對漢國這邊不會是什么秘密,漢國接納了相當多從長江以南遷移而來的人,那些人雖然是離開了長江以南卻依然會有自己的關系網,對褚裒在上躥下跳可以說一清二楚。

“北線的戰事會長久化,此等關頭容不得南線不穩。”紀昌已經不是建議的口吻,是一種極度的需要,說:“鑒于巴蜀那邊的挑釁也該給予強有力的回擊,臣的意見是調桓溫南下,組織征討兵團討伐巴蜀。”

劉彥暫時陷入沉默,漢國境內胡漢的矛盾由于處理得當已經沒有什么危機,北線絕對是該保持穩健的推進,南線穩不穩還真的成為關鍵。

西漢孝武皇帝是全面解決南邊的麻煩才專注針對北線,一旦與石碣趙國、慕容燕國的戰爭陷入長久化,不管是東晉小朝廷還是李氏成漢真的成了需要優先消滅的對象。

需要先解決南方的理由很簡單。北邊的敵對國家后面是廣袤無邊的草原,不管是石碣還是慕容鮮卑,只要漢軍無法一次性消滅,他們還能夠退往草原深處。南邊的東晉小朝廷后方是大海,李氏成漢的背后是大山密布和沼澤遍處,他們一旦正面戰場扛不住根本就沒地方可以退。

“我們……”桑虞見劉彥在沉思,遲疑了一下才說:“戰爭持久化,后續必然是一邊作戰,一邊需要建設國家。這樣一來只能是優先解決南邊的麻煩。”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