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渾道章

第兩百五十九章 叱落絕塵身

連羌本在前沖,忽然聞聽那一聲道音,身軀不禁一震,那原本鼓蕩起來的法力此刻非但無法向外擴張,反還在向內部退縮,身外那散發出的明亮靈光也是隨此一聲一齊消失不見。

而在這時,一道劍光自正面飛來,護身法器不得他催令,便自行化變成一團云煙將他周身護持住。

可那一劍尤其犀利,這護身法器先前飽經摧折,此刻又失了法力支撐,眨眼就被從中剖開,劍光突入進來,從其身上一貫而過,“斬諸絕”之勢震發開來,整個人也是隨之爆開。

可是一晃之間,仿佛從虛無之中生出,連羌又是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那里,這是出來之前攜帶替死之法符,再次以此擋去了一劫。

張御對此毫不意外,這時又言道:“敕奪!”

連羌方才現身,正準備奮身再拼,而隨此言落下,渾身法力再度被禁奪,而一道劍光自背后飛來,另一道自前方殺至,兩道劍光圍繞著他一個旋轉,霎時將他斬成三段!

殘軀化作氣霧,倏地又聚合在了一處,他卻是第三次重新復還出來,并且氣意也是忽然攀至巔峰。

這一次復還非是靠他自己的本事,而是他在得到青靈天枝之后,暗暗從中摘取下來的一截,并以自身秘傳法門將之祭煉成了佑身之符。

可由此那枝節也是少了一段,若非如此,他或許方才還可以跑得更遠,那時情況可能又有不同。

但即便這樣,雙方之間的法力高低卻不是立刻就可扭轉的,這導致這等做法沒有任何用處,只是徒然多掙扎了一次。

張御看向他,道出又一聲言印:

“敕、絕!”

連羌似被什么東西猛然砸中一般,身軀猛地一震,抬頭看了看他,而他的神情也是凝固在了這一瞬,整個人飛速變得灰白黯淡,方才凝聚到一處身軀塊塊崩裂開來,而后不斷潰散,最后如風卷塵埃一般飄散一空了。

張御看著其人完全消失不見,再無半點氣機留存,已是能夠確定,此人在世之身已是徹底消亡了。

他往某個方向望有一眼,他一開始不用言印,一個是兩個人皆有替死之術,若是相互支援,想要一擊制勝并不容易,二來他隱隱覺得有陌生目光正在窺看自己這邊,他猜測這些的目光的主人應該是自上宸天而來。

而隨著連羌失去了遁逃之能,那股感覺也是隨之消失,他也是再無顧忌,直接以言印削奪鎮壓。

這時兩道劍光自外飛回,重新落入到了他的心光之中。

他回顧了一下此戰,這一戰雖然用了一些戰術策略,但實際上從頭到尾他都是壓著對方打,并沒有給這兩人任何發揮的機會。

只看這兩個人后來的表現,要是由得他們展開手段攻勢,并完全發揮出自身的實力,還真是難言結果,就算取勝,想也是異常艱難。

不過戰陣之上,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兩人敗了,就說明他們自身還有許多不足之處存在。

敵人是不會來跟你講究公平,更不會讓你完全準備妥當再去迎戰,斗戰之中所有的優勢都要靠自身去爭取,這同樣也是斗戰能力的一部分,便是你底蘊再深,手段再好,神通再強,在斗戰之中無法運用出來,那就沒有意義。

他在這里靜靜思考著,總結此一戰之所得,并不急著離去。

雖然斬殺了這二人,可這兩個都是寄虛修道人,光是殺滅在世之身,并不算完功。若是不能將二人的神氣寄托之處找了出來,那就需在此設下陣禁布置,一旦其此二人在世之身歸來,那便可直接除去或是封禁。

在等了有半刻之后,便有一道光幕憑空生出,朱鳳這里現身出來,她神情嚴肅,看了一眼四周,卻見張御一人獨立于虛空之中,試著問道:“張守正?”

張御看她一眼,把氣意送入守正章印之內,放出一聲清鳴,而朱鳳身上守正之印也是由此生出了一聲回應。

朱鳳這才能夠肯定,眼前之人的確是張御,她上來萬福一禮,道:“張守正有禮。”又看了看左右,“不知那兩人在何處?可是逃脫了么?”

張御語聲平靜道:“這二人在世之身已是在此被我誅滅。”

朱鳳一怔,秀眸微微睜大,心中不由泛起一陣陣波瀾。這連羌、蔡熏二人她可是認識的,這兩人論功行修為可是比她高過不少,修道時日也比她更為長遠。

為了對付這兩人,玄廷這次可是足足調集了包括她在內的七位玄尊,這里還不算魏広本人。

所以張御這一次所肩負的任務就是阻截住二人,堅持到后續之人趕來,誰人也沒指望張御能做更多事情。

因為在她和眾玄尊看來,就阻截之事本身就極不容易了,尤其是連、蔡二人心急脫身,那可不會有半點留手的,張御所擔的壓力并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萬萬沒想到,等她趕到這里,張御卻告訴她這二人已是被他獨自一人殺滅了,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是如何表達心中的情緒,只是望向張御的目光之中,卻是不自覺多出了許多敬畏。

清穹地陸觀臺之上,林廷執卻是看到了連羌被解決的那一幕,他雖也是感嘆張御實力之強,但并沒有感到多少驚異,身為廷執,他對張御的實力也是有一定認知的,要不然這回也不會讓張御擔此重任。

而且張御打殺了這二人,也就沒必要再將更多玄尊送渡過去了,這也算是好事。

他想了想,喚來一名玄修弟子,道:“告知張守正,不必在守在那里,可以直接回來了。”

那弟子躬身一禮,自去喚動訓天道章傳命。

瞻空道人道:“林廷執,我等不在那里做布置了那么?”

林廷執道:“無比必要,這兩人一時半刻不敢回來,而他們與孤陽、天鴻他們并不對付,上宸天也不會再化力氣去接應這二位了。他們已可說是被排斥出了下來這一戰,我等只要在那里留一件法器加以留意便好,就算真有動靜,也能及時趕至。”

上宸天,虹殿之內,有弟子匆匆到來,對著殿上的孤陽子、天鴻道人兩人一拜,道:“兩位祖師,方才連真人和蔡真人的二人的碑位崩塌了。”

天鴻道人一揮袖,那弟子知趣退去。他回身道:“碑位崩塌,這兩位在世之身已壞。”

孤陽子道:“可以把靈都道友喚回來了。”

天鴻道人一點頭,對著案上一拂袖,一道法符已然飛了出去。”隨后他道:“看來有些小看那位張守正了,也難怪此前贏沖敗落在其人手中,其必是我上宸天下來一個勁敵。”

他感覺青靈天枝消散沒多久,連羌的碑位就崩塌了,這說明張御在極短時間內就將連羌給殺滅了,這無疑說明了兩者的實力有著明顯差距。何況此前他透過光幕,依稀看到兩人聯手都是被張御壓著打,這更是印證了其人斗戰之能極高。

孤陽子道:“待召喚寰陽派后,若是他們實力仍若先前一般,那么我兩家聯手,在場面上當已然不弱天夏,或還能有所超出,那時候天夏那邊的寄虛修士無論多一個,還是少一個,并不是什么大事,也左右不了大局。”

天鴻道人道:“這倒也是。”他又道:“也不知那邪神現在如何了?”

孤陽子道:“若他能從正清手中逃過,自然回來尋我們的。”

“正清么……”

天鴻道人神情變得嚴肅了一些,在他眼中,正清道人才是他們真正勁敵,是今后碰上必須要認真應付的對手。

虛空之中,靈都道人與陳廷執仍在對峙之中,這時他心生感應,身后一拿,將一枚法符從虛虛無之中拿了出來,待看過之后,他道:“陳道友,告辭了,下回再見,許有機會當真論一番高低。”

陳廷執則道:“靈都道友,你若愿意歸回天夏,謹守天夏規序,廷上依舊不失名位。”

靈都道人沒有說什么,打一個稽首,轉身一步,踏在一根無限延伸的枝節之上,就此遁去不見了。

陳廷執見他離去,身上光芒一閃,身影也是由此散去。

幽城主城,顯定道人立在高處法臺之上,似在等候什么消息。

他等了許久,下方有弟子聲音傳來,“老師,天夏那里已有消息傳至。”

顯定道人道:“呈上來。”

登時有一名弟子上了法臺,將擬好的書信呈上,待顯定接過,他又道:“老師,從天夏的消息來看,上宸天這次可是一連失陷了三位玄尊,這可是大敗了。”

顯定道人看過之后,淡淡道:“未必是敗了。”

弟子有些不解。

顯定道人道:“看書信上所言,上宸天這回失陷的,乃是連羌、蔡熏二人,這二人可是長期和孤陽子他們不對付的,背后隱隱還有跟從之人,二人這一失陷,上宸天反而更能力集一處了。”

連、蔡二人這回失敗,表面上看是上宸天力量被削弱了,可實際上,對于一個大派而言,有時候內部的反對力量所能造成的掣肘和破壞,反比外部力量更甚,也更難對付,故他認為,這對上宸天來說,未必是什么壞事。

他思考片刻,道:“傳下命令,讓各城主化身來主城相見,我有話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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