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午夜放開了按在柜子上的手：“大天使長加百列與撒旦之子勾結？我和那些長翅膀的無性人不熟，但我知道的是……加百列是一個真正的天使，他沒有普通人對物質享受的渴望，他是一只真正的利他主義生物。更何況——對加百列來說，有什么東西是上帝不能給他而犸門可以給的？路西法能在背叛上帝后還活著是因為實力夠強且有地獄這么個去處，而不是那幫神父說的什么上帝不忍消滅他，但加百列呢？背叛之后也許能被封為‘大惡魔長’，與曾經的一幫敵人共事？”

“他認為人類不夠虔誠，但又沒有權力懲罰世人，所以想借犸門之手教訓下我們。”張昊林耐心地解釋：“我可沒逼這惡魔這么說，真假你自己分辨。”

“懲罰？”

“嘿嘿嘿……連天使都覺得人類沒救了，你們真是可悲的生物。”巴薩扎滿臉是汗狼狽不堪，卻依然嘴硬著：“現在你們知道了，可你們又能怎么樣，大天使長都不幫你們，上帝的光芒難以照到這里，這個世界已經注定要陷落了。”

“愚蠢，如果能用這辦法取得人界，撒旦為什么不這么做？人界是地獄與天堂的緩沖地帶，若是淪陷，上帝就會直接派天使軍隊下界，沒有了地獄對圣力的削弱和對惡魔之力的增強，甚至沒有撒旦和其他墮落天使的認可，犸門那蠢小子拿什么和實力是他老爹幾倍的天堂斗？”午夜感到又氣又好笑地說：“不過，對于想僭越上帝行駛懲罰權的加百列，如果他不怕上帝的怒火的話，讓人類受苦的目的倒是確實能實現……”

“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不會和天使正面作戰的。”巴薩扎不屑地說：“好了，你們已經知道了一切，要么放我走，要么送我回地獄，別再這么按著我了。”

“如你所愿。”茅東的匕首重重按下，惡魔的身軀在光芒和尖叫聲中飛快地消散，很快化成了一抹飛灰和煙霧，一股硫磺味再次充斥整個房間。

“200，而且主神的顯示為驅逐惡魔，而不是殺死。”

“我之前殺的那幾只低階惡魔也同樣如此。”張昊林在精神中回道。

“我得承認，我確實不清楚我的合伙人在搞破壞平衡的壞事……但你們今天已經把我的許多生意攪黃了，我自認為已經受到了懲罰。”午夜面色依舊不善，但敵意已經消退：“那么，你們還想要什么？”

“你不是說平衡被破壞的時候，你就會出手么。”康斯坦丁大大咧咧地往那邊沙發里一坐，又拿出煙開始慢性自殺：“現在你可以出手了。”

“不，平衡還沒有被破壞。”午夜也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在椅子里坐了下來：“犸門現在仍在地獄里好好呆著，這兩個通靈者姐妹同樣活得好好的，那把命運之戟也還不知道在哪呢，談何平衡被破壞？當然，我不可能真的等到平衡被破壞了才出手，到那時候我也不是犸門的對手，你們準備怎么做？”

“我們得先保護伊莎貝爾以及安琪拉，后面的嘛，走一步算一步。”張昊林看了眼茅東：“當然，命運之戟最好也是拿到手里，這樣最保險。”

“你們不可能長期和惡魔對抗。”

“確實，我們等上帝采取行動呢。”主神的任務只要求保護七天，輪回者們才沒和魔鬼打持久戰的計劃。

“上帝顯然不會坐視不理，但你們現在陷入了困境——如果巴薩扎那家伙說加百列背叛的事情是真的，你們很可能等不來上帝的幫忙，因為人間的事情一般是由加百列通報天堂。”午夜把剛才跳起來時弄丟的圓帽戴回頭上，手肘抵在桌上十指交叉，帶著同情和無奈地盯著眾人：“加百列在人間可以說是一手遮天，所有教堂都聽從他的指令，上帝很少直接觀察人間，除非……”

“除非三種情況：人間陷落，大量無辜者死亡；他老人家在天堂里玩天使玩膩了突發奇想要看看自己的造物；或者就是，撒旦出現在人界。”康斯坦丁替對方說完：“這些你不用管了，拿出點什么能幫上忙的圣物吧，如果你還不準備直接插手。”

“你對上帝的偏見還是很嚴重，約翰……”

“砰——”門被重重推開，數名混種惡魔出現在門口，他們是巴薩扎的護衛，察覺到主人的消失過來查看情況了……但一道殘影帶著圣力的光芒閃過，將闖入者的喉嚨一一割破——幾千獎勵點砸下去后，茅東的速度已經快到超過包括張昊林在內的所有人了，在這其他人都怕弄壞家具而不敢出手的狹小環境內，速度異能者大顯神威，將幾名弱小的混種惡魔輕輕松松地全部送回地獄。

硫磺味再次加重，午夜被茅東的速度弄得愣了一下，扇了扇鼻子打開了通風器，幾秒后才繼續說：“唔……到倉庫來吧，看見什么東西就拿，等事情解決了再還回來就行了。”

十幾分鐘后，他們跟著老黑人來到了一條街外的倉庫……這個傳奇的人類通靈者在年輕時曾經當過巫醫，但和康斯坦丁一樣，他除了用巫術救人以外，更愛做個驅魔人。驅趕那些對人類出手的非人類存在，保護一方，這樣做很有成就感……不過老了之后他意識到：堵不如疏，與其徒勞地將一批又一批惡魔消滅趕回地獄，何不給他們一個體系，將混種惡魔天使們管理起來，以貌似可恥卻實際效率最高的方式保護人類？

“這里放了我年輕時用的驅魔裝備，還有低價收購后沒人買、沒人買得起或者不打算賣的各種物品……隨意挑，挑完了給我看一下，我列一個清單，免費給你們用，但用完后哪怕壞了也得給我把殘骸拿回來。”

“不賣么。”

“你們有錢么。”

“有啊，黃金還是現金，隨你說。”

看著輪回者手里忽然出現的幾塊金磚，午夜再次意外地揚揚眉毛：“不，你們阻止犸門這件事，我必須得免費支持，這是原則問題……如果有什么你們在事后還想要的，可以再找我商量，談個合適的價錢賣給你們。”

“好吧。”

這是一個驅魔人的寶庫……這個大房間的三分之二堆滿了各種圣物：雕像、畫作、擺設、武器乃至小飾品；后三分之一則放了一些帶著殺戮和惡魔氣息的東西，其中最讓人感到不舒服的是那張臭名昭著的電椅。

這張電椅來自紐約州立星星監獄，是世界上最早被用來執行死刑的電椅之一，自1890年以來這張電椅共處死了兩百多名犯人，因此沾染了強大的死亡氣息，莫名地具有了追溯過去事件的巨大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這批電椅的出現是愛迪生和特斯拉之間的直流交流電之爭的產物，愛迪生為了證明交流電是危險的，制作了這批電椅買給美國各監獄，想通過宣揚電椅的殺傷力，使人們產生“交流電死亡”的印象，轉而去買自己的直流電設備……可惜只在當時取得了一點成果，最終還是被淹沒在時代進步的浪潮里。

除此之外，一個巨大的臺燈上也散發出令人不適的感覺，張昊林猜想這可能是臭名昭著的人皮臺燈，由集中營里受折磨的俘虜的皮制成。

“帶一些雕像回去，用來鎮宅。”康斯坦丁說：“我的建議是躲在我的房子里，我住的地方比較偏僻，人少，一旦發生戰斗波及到的無辜者也會比較少，而且我和惡魔作對這么多年，早就對房子做了許多防惡魔的處理。”

“你還在乎無辜者？你還沒放棄上天堂的念頭么，可你都不信上帝。”午夜抱臂立于一旁，嘲諷了一番老友后提醒輪回者們：“那邊的盒子里是小飾品，一人一件帶在身上吧……別拿那么多，帶的多了效果也不會增強。對了，既然加百列也可能叛變，那你們恐怕還得帶一些克制圣力的東西……”

“盡量別和加百列沖突……他的實力是熾天使級別的，就好比無論多么強大、古老或受大主教賜福的圣物都不可能對抗撒旦一樣——不管多么強大的魔物，都不可能傷到熾天使，最多讓他感到惡心。”

“如果有撒旦的血就好了。”康斯坦丁一邊挑著東西一邊說：“魔鬼的血，絕對能重創天使。”

午夜被老朋友的奇思妙想弄得臉皮抽搐：“沒有人得到過撒旦的血，包括上帝。而且你不能因為上帝的血能傷害惡魔，就假設撒旦的血也能傷到天使，雖然邏輯聽上去沒問題……”

驅魔人聳聳肩，沒有繼續說話。

每當進入這種地方，張昊林就更加能明白主神為什么要設置從劇情世界帶東西出去需要收費——因為這里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而且每件都有用，如果可以免費帶走的話，輪回者們可以什么支線任務都不管只洗劫這樣的倉庫提升裝備水平了。

挑了好一會后，輪回者們把需要的東西堆在一起，讓主人列清單。

“你們能拿得走嗎？”

“完全沒問題。”張昊林用手撫過一座圣母雕像，雕像就這么憑空消失在了眾人面前，午夜再次詫異地揚眉，明白眼前的神秘人們甚至可能有本事把整個倉庫都搬走。

“好吧。”午夜并不是個嗜財如命的收集癖，而是相當公正無私的守護者……如果能維持三界的平衡，整個倉庫的東西全都送人他也在所不惜。“那么，祝你們好運……我會注意觀察下加百列，有情況就通知你們。”

“感謝你的幫助，我們一定會全力阻止犸門進入人界。”

對午夜的拜訪相當順利，張昊林現在滿戒指都是圣物，拿不下的甚至交給其余隊友用普通的儲物背包裝著；加上犸門在人界的重要眼線巴薩扎也被消滅，他們一段時間內可以好好喘口氣了。

沒有再拉風地走空路，他們弄了輛小面包車，坐得滿滿地向康斯坦丁的家趕去。

計劃有些小變動了，原先他們準備把支線任務所有受到威脅的配角全部保護起來，但現在康斯坦丁從巴薩扎那里獲得了準確的情報，不再需要看歌林多前書；而可能去威脅那些配角的混種惡魔也被消滅，不用把那幫人全部叫來了。

輪回者們還是第一次在劇情世界里搞裝潢——以往都是住帳篷或是隨便往哪里一鉆，但這回不行，他們必須呆在受驅魔法術保護的建筑里才能確保安全。康斯坦丁住房的門窗墻壁上都刻著奇奇怪怪的符號，一股不是圣力卻明顯能抵擋惡魔的法術氣息彌漫在空氣中……他們將從午夜倉庫里搬來的圣母、天父甚至石獅子雕像擺在前后門口，大廳了掛了幾個古十字架，每個人脖子里都戴上護身符；再準備上充足的水和食物……

等到一切做完，東方的天空已經開始蒙蒙亮，一夜過去了。只要再堅持六天半，他們就將完成第一個B級獎勵的任務。

“要休息下么。”

“不用了吧。”輪回者們的身體素質都極佳，不至于一夜不睡就崩潰……其余人也都精神飽滿，尤其是一直被當做精神病的伊莎貝爾，整天躺在床上，都快成睡神了。

“你們為什么不早點出現，我被當成精神病十幾年，都快真的以為自己是精神病了。”好不容易換下病人服的金發女郎埋怨道：“還有你安琪拉，當年就是因為你也能看見那些東西，我才坦白地向父母和醫生承認的，結果你忽然說你看不見。”

“對不起……姐姐。”

“別爭論這些無聊的話題了，伊莎貝爾，這次我們聚在一起，把我的房子建成一個防惡魔的堡壘，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法琴和他的隊友是處于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但我卻是希望能幫上帝立下大功上天堂，求你別把事情搞砸了。”驅魔人咳嗽幾聲，扔掉了手里的煙：“無論看見什么、發生什么、聽見什么，都——不——要——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