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三百嫦娥總教習

“師兄,師兄你過來嘛

肯定不是什么壞事情,本師妹能坑師兄你嗎?

想坑也坑不到呀,對不對!”

夜幕沉沉,小瓊峰后山,被陣法籠罩的巨木林中。

靈娥拉著李長壽的胳膊,一路撒著嬌,拽著李長壽到了一片草地上。

周圍那些筆直的先天·普通·靈漿專供靈樹,就宛若支撐著黑夜的宏偉石柱,散發著某種久遠且蒼冥的氣息。

靈娥拽著師兄到了草地中央,剛想退開,又皺眉問:

“師兄你現在,站在這的是……”

“本體,”李長壽認真回答著,“畢竟你此前特意說了。”

“那就好,”靈娥咬了下舌尖,輕笑著向后退了兩步、緩緩轉了個身。

她此時的動作輕柔流暢、長發裙擺微微飄舞,伴著樹梢縫隙灑落的星光,就宛若林間最美的精靈。

一點點淺白色的柔光,自四面八方的草叢中亮起,卻是一些常見的發光靈蟲。

它們先是緩緩上升,又在林間草地各處飛舞,讓林地多了一片片微弱的光暈。

李長壽看著這一幕,目中流露出幾分安然。

靈娥站在一丈外,身子微微前傾,眸子映著星光,美的有些夢幻。

“師兄,好看嗎?”

“嗯,”李長壽有些無奈地問著,“我當真無事,你是要做……”

“不準說話!”

靈娥突然強勢了一波,挺胸抬頭一聲輕喝。

隨之,她又想起了自己被師兄欺負的往昔歲月,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可、可以嗎?”

李長壽點點頭,席地而坐。

來吧,看你這丫頭,還有旁邊那幾個鬼鬼祟祟的家伙,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靈娥又后退了幾步,林間走出兩個面容可愛但雙目無神的仙子,自是靈娥的紙道人;

撫琴、弄蕭、輕拍手鼓,小瓊峰上響起了悠揚的旋律。

拯救不開心計劃第一步:音律。

用音樂,撫平道心的傷痕;

用音樂,讓情緒得到舒緩;

用音樂,為接下來的計劃做鋪墊!

一曲作罷,李長壽眸中露出少許笑意……

咚!咚咚!

仿佛一頭巨象在林間奔馳,靈娥奏出的旋律,伴隨這腳步聲,也變得輕快了起來。

“呼哇!”

側旁傳來一聲吶喊,熊伶俐舉著兩只‘長頸羊’幼崽,跳到李長壽面前!

這尊丈六高、如山般的龐大身軀,跳起了熊寨中流傳已久的禱祝舞,口中還一陣嘿、嘿、嘿的呼喊……

李長壽:???

靈娥也是一陣撇嘴,但也不好說什么。

因小瓊峰高級吃貨團在商議計劃時,各執己見、意見無法統一,故決定輪次上陣,看誰能把李長壽逗得開懷大笑。

帶著滿頭小朋友、咳,帶著滿頭問號,李長壽耐心看了一陣,終于等到熊伶俐擺了個結束造型。

兩只被她夾在手臂下的靈獸幼崽,扭頭就是哇哇亂吐。

此刻,熊伶俐那張小臉上寫滿了期待,不斷給李長壽發出眼神暗示,似乎在期待李長壽點評。

李長壽皺眉問:

“想家了?若想回熊寨看看,我明日安排你回家就是。”

想……

熊伶俐雙腿一軟,差點就跪了,忙道:

“不不不,表兄我在山上挺好的,我先、先回去了,不用為我操心,嘿,嘿嘿。”

言罷,熊伶俐抱著兩只如玩偶一般的靈獸幼崽,垂頭喪氣、失意的退場。

看著熊伶俐的背影,李長壽恍然明白,她們應是想讓自己開心些……

靈娥低眉俯首,樂聲恢復成了原本的悠揚。

“嗯咳!”

林間傳來輕咳聲,卻見江林兒背著手邁步而來,抬手對著李長壽身前草地一點,放下了一方矮桌,擺了兩壇仙酒。

李長壽剛要起身行禮,就被江林兒按了回去。

“師……”

“不用說,我都懂,有啥大不了的?”

江林兒隨手戳開酒壇上的封紙,拿了兩只大海碗,一條玉臂縮回袖中,又在衣領前探出,將衣袖系在胸前。

一股洪荒好漢的氣息撲面而來。

舉起酒壇,江林兒低喝一聲:“都在酒里了!是兄弟就給我干了!”

言罷仰頭猛灌。

這樣喝酒是一種小技巧,看似豪飲,實際上大半酒水都撒了出去。

李長壽一嘆,知道江林兒心里應該是挺壓抑的,畢竟皖江雨師伯與自家師父齊源,都是江林兒一手帶大的,結果……

李長壽拿起酒壇,酒水入喉就是一陣皺眉,口味遠不如他釀的。

別看他凡事求穩,其實也是個精致的人教小弟子,尤其是近年在白澤前輩的熏陶下,已是對口味有了一定的追求。

一旁撫琴的靈娥嘴角輕輕抽搐,感覺此時的氛圍跟自己所想,略微有點不太一樣……

片刻后。

空著的酒壇砸在了桌上,江林兒打了個嗝,看著面前這個,正對自己投來溫柔目光的徒孫。

這目光竟是如此溫暖,帶著少許歉疚,帶著幾分無奈,一瞬間,就將江林兒心底的那兩道傷疤劃開。

江林兒低頭噴了口酒,俯身在矮桌上,失聲痛哭:

“我就是個失敗的天仙!”

“師祖,都過去了,”李長壽溫聲勸著,“人要往前看,師父還有魂魄在……”

靈娥琴聲一亂,竟似有金戈鐵馬震震之聲;

不遠處蹲著的熊伶俐急忙跑了上來,扛起江林兒,對李長壽尷尬一笑,低頭狂奔離開。

作戰,二次失敗!

李長壽啞然失笑,剛要說別瞎折騰了,一旁又傳來了清脆的銅鈴聲……

兩道倩影伴著樂聲款款而來,身著仙縷衣、手持輕紋扇,流蘇裙宛若水波晃蕩。

但她們兩人那種帶著幾分別扭、十分不自然的舞姿,當真讓李長壽差點笑出聲來。

且看左側,就是極少換上仙裙的酒玖!

她雖然還是那般罪惡滔天,但比平日里多了三分仙氣、三分純凈,面容、氣質都成熟了不少,有了點仙子的風范。

再說右側,有琴玄雅此刻頗為迷人。

她本就是纖秀的身段,因此時的裝扮,多了幾分溫柔與嫵媚,偏偏她表情又有些僵硬,清美的面容總是時不時皺眉,認真回想著接下來的動作……

可惜……

如果只是這種水平,李長壽想抬手捂眼的沖動,明顯超過了開懷大笑的沖動。

但,酒玖和有琴玄雅尬舞了一陣,突然朝著左右退開,兩人各自欠身,保持的抖扇子的動作。

樂聲,開始有些詭……詭異?

一道黑影從林間閃來,在酒玖和有琴玄雅的扇子間沖出,側旁照來的兩束光打在了他身上!

此人頭戴藍色蓋頭、身著粉粉綠綠的仙裙,隨著樂聲開始搖擺身軀,口中唱起了有點蕩漾的凡俗歌謠;

唱沒兩句,又把蓋頭一掀,露出了那濃妝艷抹地面容、兩只麻花辮的發型,以及那標志性的……

山羊胡!

“哎呀哥仔靚靚得妙,哥仔靚咯引動我思,我含情帶笑把眼角做介紹……”

李長壽抬手戳了下自己的雙眼,選擇了暫時性失明。

白先生你儒雅軍師的人設崩了啊!

但總歸,李長壽還是強忍著吐槽的沖動,讓他們把‘節目’演完,而后才黑著臉站起身來。

“都過來!”

側旁林間,幾人面面相覷,老老實實地走了出來,有點不敢向前直視。

李長壽嘆道:“各位的心意我心領了,但我確實已調整好了自身狀態。

還有,白先生!”

白澤連忙在自己臉上摸了一把,笑道:“這不是應靈娥相請,陪大家熱鬧熱鬧……

貧道可是連面皮都豁出去了。”

頓時,李長壽滿心吐槽卻開不了口。

有琴玄雅皺眉問:“師兄,你看到這些……不開心嗎?”

“來,你坐我這,且看白先生。”

有琴玄雅依言湊了過去,抬頭看向白澤,白皙額頭頓時布滿黑線。

酒玖和江林兒也湊了過來,前者頓時捧腹大笑;

后者酒勁還沒過,看看雄扮女裝的白澤、又看看自己,整個人頹然一嘆,扭頭抱著有琴玄雅再次痛哭,口里還喃喃著‘竟然一樣、都一樣’。

李長壽長袖一掃,轉身施展遁法,敗退而去。

白澤也趕緊告辭,李長壽不在場,他可不敢跟小瓊峰上女眷多接觸……

眺望著丹房的方向,靈娥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來,師兄是要逼她出大招了。

靈娥在袖中摸出了一枚玉符,嘴角露出少許‘冷笑’,對著玉符輕點了兩下,扭頭鉆入林中。

“姐姐在閉關嗎?

沒有嗎,那、那個,我在想怎么才能讓師兄開心些……

嗯,對,對,師父的事對師兄打擊挺大的。

我?我還好啦,我就是擔心師兄,我天天在山里修行,師兄還要應對各種大事,萬一心態不穩被敵有機可趁,那就糟糕了……”

林間細語聲響了一陣,一直到側旁傳來了幾位女仙外加一名女半巫的大笑聲,靈娥這才收起玉符,得意的一笑。

原本打算等天亮了回天庭的李長壽,決定提前半個時辰動身。

真·道心陰影。

本體躲在小瓊峰中,李長壽閉上雙眼,心神開啟了天庭水神府中的紙道人;一只紙人從側旁書架上飄出,化作了白發白須的老道。

久違了。

李長壽仙識如流水般鋪展開來,看到了在修行的靈珠子,看到了在門前鎮守的大批天兵。

水神府中一切如常,天庭似乎也一切如常,但在凌霄寶殿之外,一道金色光柱緩緩盤旋,其上有一塊塊方格,顯示著天庭所缺神位。

待封神大劫起步,出現應劫之靈、其元神入封神榜,這金色的光柱就會多一個名字。

這將由玉帝決斷,是否需此生靈進入天庭,天道和道祖老爺給足了玉帝權限。

李長壽見到這光柱后,心底就是一笑。

果然已有了許多變化。

如今的天庭,應該是比原本封神故事中的天庭強盛許多,以至于玉帝陛下多了不少話語權……

從這個角度考慮,自己從前做的種種,都成為了改變封神大劫的小小波痕。

改變還是挺多的嘛。

李長壽端著拂塵,站起身來,故意放出一縷氣息,讓門外的眾天兵天將一愣。

木門拉開,道道視線投來,有天將面色激動,對著李長壽拱手行禮,大喊:“奉陛下之命,恭迎水神回天!”

幾位天將抱拳行禮,眾天兵單膝跪地,齊聲高呼:

“恭迎水神回天!”

李長壽含笑點頭,端著拂塵拱手還禮,笑道:“有勞各位在此鎮守,我這就要去凌霄寶殿中覲見陛下。”

“水神可需我等護送?”

“不用,不用,”李長壽笑著擺擺手,“放心就是。”

當下,水神府中異常熱鬧,修行的靈珠子也被驚醒,看到李長壽的身影后,也是長長松了口氣。

鎮守水神府的天兵天將目光都有些炙熱。

雖然只是隔了十多年,這在洪荒中、對于元仙真仙都不算多長的歲月,但對于這些天庭兵將而言,卻像是過了許久一般。

這種崇拜,并不只是對強者、對高手,而是一種微妙的認同感。

不少天兵涌來,卻不敢說話,只是看著李長壽,為水神留下了一條向外的路徑。

李長壽含笑駕云,一路淡定地走過,取路凌霄寶殿。

剛飛不多久……

“老師!”

就聽側旁傳來呼喊聲,龍吉駕云而來,見到李長壽后不由喜上眉梢,一陣雀躍。

“老師您傷好了嗎?

元神已經可以用化身了嗎?

東木公那天被抬回來的時候,真的把人嚇到半死……”

“無礙了,”李長壽正色道,“此前與你布置的那些功課,可都做了?”

龍吉腳下一個急剎云,纖指點在自己眉心,嘀咕道:“誒?剛才好像看到了老師,幻覺吧,應該是幻覺,哎呀,還要去給母親送茶。”

“去水神府中等我。”

李長壽定聲道了句,龍吉委委屈屈抽抽鼻子,灰溜溜地折向水神府。

趕去凌霄寶殿這一路,天庭眾仙神大半趕來相見,其中以敖乙、卞莊等天河水軍的將領們最為激動。

李長壽到了大殿門前,等了一陣的木公立刻對著李長壽行了個大禮,喊道:

“多謝長庚救命之恩!”

“木公且慢行禮,”李長壽連忙抬手虛扶,“你我同殿為臣,都是為陛下效命,焉有不救之理?”

木公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笑道:“陛下等候長庚多時,快進去吧。”

李長壽拱拱手,快步拾級而上,匆匆進了凌霄寶殿。

抬頭看一眼,正在那寶座上靜坐、審閱奏表的玉帝陛下,李長壽繼續快步疾走,到了高臺前,躬身做了個道揖。

“小神拜見玉帝陛下!”

這嗓音在大殿中不斷回蕩,卻并無回應。

殿外的東木公忍不住扭頭看了眼,卻發現整個大殿已被金光包裹,隔絕了外界探查……

殿中,李長壽保持著躬身動作,略微抬頭偷偷瞄一眼玉帝陛下那淡定的表情,低頭再次高呼:

“小神,拜見玉帝陛下!”

“嗯,”玉帝這次給了個回應,白衣之上有淡淡金光飄過。

玉帝不開口,李長壽也不能直接抬起腰身,只能保持姿勢……

什么情況?

李長壽心念微微轉動,很快就有了對策,開口道一聲:“木華書院木青華,拜見玉帝陛下!”

玉帝把奏表拍在玉案上,咬牙罵道:

“好啊!果然是你!李長庚,你可知罪!”

李長壽愁眉苦臉狀,嘆道:“小神,愿去雷罰殿再次領罰!”

卻是暗中抬出了自己當初被王母雷罰之事。

“哼!”

玉帝輕哼一聲,站起身來,帶著少許得意,淡然道:“看在你也被逼無奈的份上,吾稍后再給你算這筆賬。

且說說吧,你在北洲跟妖族大能之戰,到底怎么回事?”

李長壽忙道:“他們抓了木公,小神怕天庭陷入被動,就追了上去。”

“就這?”

“差不多……是這樣。”

玉帝走下高臺,在倒數第三的玉階處坐下,身體后仰,悠然道:

“那為何太清師兄出手打了西方準提,圣母娘娘出手修補了一名濁仙的魂魄?又為何天道所示,天庭損了一位山神?”

“唉,”李長壽嘆了口氣,“那山神,其實是將小神自小養大的師父。”

玉帝怔了下,頓時端坐了起身體,低聲道:

“竟還有這般內情,長庚莫要介懷,吾只是心中有些好奇……這可……”

“陛下,家師只是修成濁仙,而今也算提前轉世,還得了圣人娘娘給的好處,這已是天大的機緣。”

李長壽笑道:“陛下,小神有事稟告。”

“長庚,來坐,”玉帝陛下拍拍身旁的玉階,“先稟告正事,再說說這次大劫到底怎么回事,為何截教那邊會拒絕木公所請?”

李長壽答應一聲,坐在了最低的玉階上,將北洲一戰詳細稟告。

玉帝陛下是他在封神大劫中,必須團結、也必須互相信任的‘戰友’,李長壽此刻必須強化這段關系,故并未有半點隱瞞,甚至將自己療傷時安排的諸事,一并說給了玉帝。

然而,玉帝卻有些心不在焉,心底一陣思索……

喪師之痛,何其悲哉!

嗯,還是找個由頭,罰長庚去太陰星上培養嫦娥們吧。

根據自己‘華日天時期’收集到的訊息,這是天庭中最讓男仙向往的職位,應該是有很大的快樂。

這三百嫦娥總教頭,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