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木門發出一陣聲響，所有人偶抬頭看向開門處。

劉昌文也跟著抬頭，學著那些人偶用呆滯無神的眼光看向倉庫門口。看來這些人偶還是對誰都一視同仁，來了的都要抬頭去看看啊！

進來的正是之前那個賬房，身后還跟著另外兩個身體狀態明顯更好的人偶。每個人偶手里提著個木桶，桶里面帶這個勺子，也不知道他們是要干什么。

“開飯啦，開飯啦啊！每人一勺，身體健全擁有執行能力的來這里排隊取用，手腳殘缺不便者，口喉受損者集結待命，另有專門輔助進食。所有人偶吃完后繼續待命模式。”說著，他又轉身囑咐跟過來的另外兩個人偶：“李林負責喂食健全排隊著，就站在這里執行，吳行到后面去喂食身體殘缺的人偶。”

吩咐完畢，兩人偶一個站在門口，將桶放在了門邊的一個小木桌上，另一個起身走向后面，因為后面才是那些殘缺人偶的主要集合地點，之前賬房早已經略微分了一下。

而倉庫里面的人偶，能夠正產行走的都站起來，按著遠近順序形成一列隊伍，向門口那個站著的人偶走去。整個隊伍渾然有序，最先起身的是距離門口最近的那幾個人偶，距離大概相同的話，以最左邊的那個為首先走，接下來再是后面的一圈圈人偶。

先等前面站起來的排好順序，最后一個離開原本位置之后，后面一圈大概位置相同的人偶才起身，接著上面的步驟。整個場面看起來倒是很規整，就是所有的人偶都沉默不言，眼神無光，看起來有些詭異。其間倒也是有幾個人偶，不知道是因為原本就眼睛受損還是光線問題，判斷距離錯誤而現行走出，剩下的人偶要是看見了，若他是最左或已經走到差不多最近，也會讓這個失誤的人偶先排隊，總而言之基本沒有什么大問題。

而門口那個人偶則是將勺子拿著，從桶里面瓦出一大半勺，就往排隊過來的人偶嘴里傾倒。人偶也是仰著脖子接受著，吃完之后就折射找個最邊緣的無人位置，按照規整的行列間距再次抱腿坐下，恢復待命模式。

這不是草雜糊么？

劉昌文仔細一看，發現那些傾倒進去的流質物竟然是自己曾經見到過的。這種糊狀的流質食品一般都是用可食用的草葉根莖一類的東西，加上一些糠末之類的絞成細碎，在兌上水再煮熟而做出來的。當然，你要是有別的東西丟下去也可以，生冷不忌只要能吃就行。這也是草雜糊名字的由來，以草為主，丟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做出來的糊狀物。

這種東西一般都是用在山寨之中的奴隸區，給奴隸們食用的。別看這東西看上去灰綠灰綠的，賣相很不好，就連口感味道也不怎么樣，卻不是每個地方都能夠做出來的。要做這玩意，磨碎花功夫還在其次，主要的是其中的成分。山上的這些草雜糊其中的一些基底配比是二當家羅榮親自設計的，就是為了保障奴隸們生存的基本需要，并且磨碎之后容易吸收。山上劫掠人口，在這個本就人口不密集的州郡之中還是不算容易，死掉一個還是很難補充的。

其他山下城里的貧民，就沒這個閑工夫配比磨碎，基本都是直接煮熟了吃。而且他們也沒那個能力分辨出來這么多可以食用的雜草，并且種植采摘作為廉價的食物來源。而且稍微有點錢的，就去吃正常一些的食物了。

總而言之，劉昌文之前好奇嘗過這東西，味道不敢恭維，刻字機現在還是要跟著這些人偶將這玩意兒吃下去，他感覺整個胃都開始有些泛酸。

而在后面，另一個人偶也是拿著勺子，在不便行走的人偶之間一個個喂食。有部分咽喉受創、頜骨碎裂、舌頭斷開之類的，甚至還會專門拿出一個類似于小漏斗，下面連著錐形短管的工具，直接插進人偶的食道，然后再灌輸流質食物。灌完之后直接拔出來，都不擦一擦，直接就趕時間一樣插進下一個需要的人偶食道內。

劉昌文此時已經跟著人偶排上了隊，在賬房的行走探視之下更不敢偏離眼神，改變行動，自然是看不見后面發生的狀況，要不然他恐怕更加反胃。

很快就輪到了劉昌文，看著這灰綠的流質物，他也只有仰頭接受，起碼這也是正常食物，難吃也不至于吃不下去。嗯……還有點肉味……？！他們不會把死老鼠攪碎下去了吧！

一嘗到肉味，劉昌文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因為之前負責研磨草葉根莖的幾個看守，很是偶然的打死了幾只老鼠，但是自己又不吃，被旁邊研磨的奴隸看到了懇求賞給他們。看守抱著有趣的想法，沒有給他們，而是叫奴隸把老鼠剝皮掏出內臟，將老鼠一并丟進去研磨。反正不是偷吃下毒，丟幾只老鼠進去也不會怎么樣。而且對于丟進的老鼠的事情，吃飯的奴隸也是雙手贊成，畢竟很久都沒見到肉味了。

這件趣事在山寨里面當做飯后閑聊，傳的很廣，劉昌文也知道，所以一下子就想了起來。這下子整個胃都在翻涌，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還是并不能接受吃老鼠。可賬房就在旁邊不遠，他也不敢真的就這么吐出來，也只有壓住胃部的翻涌，找了個沒有人偶的陰暗角落，沒事人一樣抱腿坐下去。

“哎？哎！怎么回事？”突然間，游蕩巡視的管事好像發現了什么，就往后面走去。

原來是后面負責喂食的那個人偶停在一處，半天沒有挪動位置，也沒有喂食動作。趕過去的賬房將喂食人偶推開一看，停滯處坐下的那個人偶雙目灰暗，一動不動。

“你，抬頭，張嘴！”賬房指著這個人偶吩咐著，可是人偶依舊不動彈。他便將手伸到這個人偶的胸膛，停止了好一會兒，想要試試他的心跳。這種人偶還是有呼吸有心跳的，只是在這種待命模式之下，呼吸放緩，心跳也特別慢，所以他稍微放久了一點。

“MD！果然是報廢了！昨天還好好的！再等幾天，回收的人就來了，次等報廢和完全報廢回收價算的可不一樣啊！”賬房有些氣急敗壞的罵著。

“掠過這個個繼續喂食！下次再有不吃東西的，轉身舉手給我看！喂食完了之后把這個拖到門口。”管事指著那個完全報廢的人偶囑咐著，跟著又在后面走動巡查。他到這里的目的就是命令人偶進食，以及巡查這些次等報廢人偶是否完全報廢。

沒有過太久，管事就回到了前面。前面進食的人偶也快要走完，后面的那個喂食人偶也拖著一具殘缺的人體走向門邊。

“這個月的第十六具從次等報廢變成完全報廢的，好像變化的格外多啊！”看著被拖下來的人偶，他自言自語著。“還好幾天之后回收的人就到了，只要不再報廢七八具就還能有賺頭。走吧，我們再去報廢倉庫去！”

隨著賬房的指令，已經將人偶拖出來的喂食人偶也放下了東西，轉身將倉庫門關了上去。

還有幾天回收么？

此時劉昌文腦子里也在想著這件事，看看是否有機會利用從而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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