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真洛的態度看似很真誠，沒有露出敵意。但這不代表陸州就會輕易相信他。
他的掌心里始終扣著致命一擊，以防萬一。
能給易垚充當幫手的，又豈會低于五命格。
“海魂珠是你的東西？”陸州反問道。
顏真洛搖頭笑道：“海魂珠乃是黑塔議會的東西，成員若想要動用，需要向黑塔元老會申請。此物已經脫離洪級，成為了‘合’。”
陸州記下他所說的每個關鍵信息。
問道：“易垚是你的同伴，你卻看著他死在老夫手中？”
“實不相瞞。”
顏真洛嘆息一聲，“黑塔議會早已內訌成多種勢力，黑塔存在的時間太久了，沒人知道有多久。歷代會長，都會執行圈養理念。這個理念使得黑蓮越發強大。
“但也逐漸暴露出了很多問題，譬如，命格之心的浪費。有些人擁有特權，明明無法開啟命格，卻肆無忌憚揮霍使用；凡是阻止黑塔實施該理念的，黑蓮都會將其清除。分配不均，資源浪費，內訌腐敗，最重要的便是……理念的沖突越來越大。”
“理念的沖突？”陸州疑惑。
“支持派，希望繼續嚴苛實施圈養理念，收集命格之心；改良派，希望改進理念，比如將生命之心也納入收集范疇；激進派，希望直接施行清除計劃。”顏真洛說道。
“你是哪一派？”陸州皺著眉頭問道。
從這一番對話來看，黑塔議會比他想象中的要復雜得多。
“都不是。”
顏真洛露出笑容……深邃的眼睛里，仿佛透著光，“我和陸離一樣，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對未來保持樂觀，對一切充滿希望……”
這幾句話若是放在未穿越前，陸州聽了，定然嗤之以鼻，給出毒雞湯三個字評價，但此情此景，態度坦誠，眼泛光芒顏真洛，令陸州有些驚訝。
有對陸離的印象，讓陸州對顏真洛有了些許的警惕放松。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你這個想法，倒有些新鮮。”陸州說道。
顏真洛繼續道：
“陸離有一句話常掛在嘴邊，人是最喜歡內斗的動物。我和他一樣，不喜歡斗來斗去。許多事情，我說出來不方便，還望閣下見諒。”
陸州說道：“若是老夫逼你說呢？”
“……”顏真洛微微皺眉，“哎……”
比之前更重的嘆息聲響起。
“因何而嘆？”
“我不過是個執行者，就算你將我殺了，又能獲得什么好處？”顏真洛兩手一攤。
陸州當然不可能告訴他，殺了你有一堆功德點。
實事求是地講，若出致命一擊，并不能賺到功德。
“那你故意引老夫至此，有何目的？”陸州說道。
“我想跟閣下做個交易……”
“交易？”
“黑蓮執行任務，有時間限制。所以，我想拜托閣下，幫我尋找陸離。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閣下開命格的時間并不久，命格的戰斗經驗也不豐富，我可以提供命格的相關書籍。”顏真洛說道。
陸州沒有立刻答應，而是陷入沉思。
他的確需要命格上的知識，黑蓮將命格之心壟斷，紅蓮縱然有命格類的記載，但缺乏大量的修行者總結經驗，終歸陳舊落后。
顏真洛看出了陸州的想法，繼續道：
“閣下開了三命格，卻能擊敗五命格的易垚，可見手中有重寶。易垚攜海魂珠也無法逆轉局面。如此重寶，自然要隱蔽才是。”
說著，他看了陸州一眼，
“命格固然強大，但若是有目的有需要地尋找命格之心，才能將命格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譬如，易垚不擅長速度，通過尋找速度類命格獸，獲得了速度的能力，命格便可以大幅度提升他的速度。閣下的命格，除了御火尚可，其他兩大命格，似乎都浪費了……修行者終其一生，所能開的命格實在有限，要么補充自身短處，要么增強長處。”
聽他這么一說。
好像有些道理。
“易垚有速度類的命格之心？”陸州問道。
“沒錯。”顏真洛說道。
這不了解也就罷了。
一了解下來，反而覺得有些血虧。
早知如此，就將頭兩個命格給徒弟留著了，防御這東西對他而言用處不大，耐火和御火終究有些重復。
顏真洛說道：“閣下已開三個命格，后續命格更應謹慎選擇……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這座巨石陣會在未來七天內出現命格獸。”
“你不怕老夫搶？”
這也意味著，京都內又將會增加一名十葉。
顏真洛微微一笑，說道：“因為，我對未來充滿希望。”
好一個驢唇不對馬嘴的答案。
“那便到時再說。”陸州說道。
顏真洛沒指望陸州一下子就能信任他。
能在黑塔議會的圈養理念之下，凝聚千界婆娑的漏網之魚，歷史上不是沒有，兩千年前的紅蓮世界，就出現過。只不過很快便被黑塔議會處理掉了。
能當這漏網之魚的，又豈是愚蠢之輩。
“還有一件事提醒閣下。”顏真洛說道。
“什么事？”
“閣下來自金蓮界，據我所知，金蓮界整體情況比紅蓮要弱才對。如今卻突然出了一位千界婆娑。不出意外，黑蓮會對金蓮實施圈養計劃。”顏真洛說道。
這個問題，陸州之前便有所預感。
但沒想到，這個叫顏真洛的會說出來。
顏真洛這是將老夫當成了千界婆娑里的純小白了……不過這樣也好，能從顏真洛的口中獲取更多的信息，哪怕是確認舊的信息。
“你只想找到陸離？”陸州問道。
“沒錯。”
“單純朋友關系？”
“同生共死，過命的交情。”顏真洛說道。
陸州微微點頭說道：
“老夫一向講理，待見了命格獸，再說陸離的事。老夫能告訴你的是，陸離現在很安全。”
顏真洛拱手道：
“敢問如何稱呼？”
“老夫姓陸。”陸州說道。
“陸兄，告辭。”
“慢著。”
陸州很認真地說道，“老夫相信你所言句句屬實，但若讓老夫發現你有半點虛言，老夫定取你性命。還有——
“莫要拿黑塔議會威脅老夫。”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陸州掌心里的致命一擊消失不見。
陸州看了他一眼，虛晃不見。
叢林中，巨石陣里，只剩下顏真洛孤身一人，怔怔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顏真洛才喃喃自語：“這真的是三命格？難道……我的猜測都錯了？”
他仿佛覺得，這位金蓮千界婆娑，是不是隱藏了自己的修為和命格……故意表現得弱小？
顏真洛輕輕搖了下頭。
看了看天空中太陽，虛影一晃，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
在西城之外的一座山坡背陰處。
一個年輕人靠著石頭，大口地喘著粗氣……
“易大人死了！易大人居然死了……還好我小心謹慎……怎么辦，以后怎么聯系黑塔，怎么辦？”
就在石頭的北面，傳來悠然自得的聲音：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涼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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