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陳川來說，這種體驗也很新鮮。

坐在臺上的陰暗角落，聚光燈沒有照過來之前，除了前排的，后面都看不到他。

有朝一日，在大明星的演唱會上彈鋼琴，這是一年前怎么也沒想到的。

世間變幻，滄海桑田了。

這大半年，嘗過山珍海味，攀登過高山，涉足過溪流，如今帶著鎮元子的面具在陳慧嫻演唱會上彈鋼琴，也算深藏功與名。

進京的兩個事件，一個給他創造2.16億消費金，一個能給他收獲上億現金。

金錢來的快，這種錢花也花不完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陳川也不知道該感謝誰，就打算好好彈鋼琴，讓大家的耳朵享享福。

他打算，京城這邊告一段落后，他也效仿葉之琳，在山區建小學。葉之琳錢少，建一座，他錢多，可以建上幾百座小學，像古天樂那樣，也不求名利，就是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按照最高抗震標準建，一個小學差不多是300萬，因為承建商在建這種小學時，也會有優惠，不會要價那么狠。

3000萬建10座，6000萬建20座，9000萬建30座……

陳川打算用那2.16億消費金全部拿去建學校，建70座。

小學的地點，就在老家魯省范圍內。

之所以做出這一決定，陳川估計是坐在萬眾矚目的舞臺上，心理涌出了社會責任感。

金錢這東西，只是經他手而已，最后還是流向社會。

陳川拿出手機，給天龍集團海琴總部打個電話，讓在魯省內，尤其是海琴市周邊選址，準備建70座小學，然后聯系70家資質齊全的建筑公司，準備開工。

接電話的小秘書聽了都是一呆，隨后馬上答應“好好好陳總，這就去辦”。

陳川掛了電話，關掉手機，心里感覺踏實。

時間到了晚上七點鐘。

演唱會開始。

第一首歌《月亮》。

陳慧嫻轉身給了陳川一個眼神，她看到鎮元子的面具……差點笑場。

陳川接到眼神，輕輕點頭。

樂隊開始配合，貝斯，鼓手，鋼琴的樂器聲響起，演唱會開始。

偌大的場館。

燈光熄滅。

萬千熒光燈閃動，猶如星海。

曼妙的音樂和歌聲中，所有人都陶醉在音樂世界里。

工科能制造生產工具，能提升生產力，讓人吃飽飯，讓人活著。

而音樂，文字這些非工科，能凝聚民族精神，塑造靈魂，讓人更好的活著。

音樂，將所有人的心連接在一起。

鋼琴聲如水流淌，通過擴音器擴散到場館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閉上眼睛，輕輕揮舞熒光棒，氣氛寧靜而祥和。

又見雪飄過

飄于傷心記憶中

讓我再想你

卻掀起我心痛

早經分了手

為何熱愛尚情重

獨過追憶歲月

或許此生不會懂

又再想起你

抱擁飄飄白雪中

全場大合唱

陳川慢慢彈著琴，在這萬人合唱的氛圍中，也感覺自己是個溫柔的人。

若不是怕影響不好，他很想在臺上來根煙。

叼著煙卷彈著鋼琴，聚光燈下，煙霧裊裊……神仙畫面……

兩個小時的時間，短暫而漫長。

漫長是感覺，仿佛經歷了一次人生，在歌聲和鋼琴中體會了生老病死，酸甜苦辣。

王甜雨是沉默的，她心緒前所未有的寧靜。

旁邊的鄢然和倪演員想必也是如此。

倪演員臉上甚至掛了點點淚痕。

最后一首歌，在全場大合唱中落幕，燈光熄滅。

“多謝搭嘎。”

陳慧嫻彎腰鞠躬，跟觀眾道別。

陳川也站起來鞠躬，走回后臺。

在后臺，陳川看到王甜雨幾人過來，對著他鼓掌。

陳慧嫻老師也過來擁抱了他，說了許多聲“謝謝”。

幾乎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在為陳川鼓掌。

還有不少小姑娘來送花，來擁抱。

那些炙熱的眼神，溢于言表的尊敬，讓人的心理大為滿足。

所以說，有時候錢不能帶來一切，不能買來一切，就比如這鮮花和掌聲。

在和眾人寒暄之后，陳川離開體育館，到了外面。

他和王甜雨走的是后面的小路。

人不多，不像前門那么多人在排隊離場。

這是安靜的京城的夜晚。

兩人在體育館后的靜謐空地上，點了煙，一起抽。

從演唱會的情緒里剝離出來后，陳川看看對面的女人，還是想到徐洋那份聊天記錄的事。她當時收到后，并沒有當場提醒徐洋的女朋友。

陳川都不知道這女人是怎么想的，她是視而不見，還是會來個大的，給徐洋一個“致死打擊”？

煙霧分別從兩人的鼻息間逸散。

陳川忽然想到一個很久遠的人，海琴大學的舞團團長，那是唯一一個跟他抽煙的女人，不過那是在小說世界里。

現實里，這位王小姐是第一個。

但看王小姐的面相和文靜的氣質，是怎么也沒法把她跟煙女聯系起來的。

“有個男女主都抽煙的電影看過沒？”王甜雨問。

“春嬌與志明？”

“對。”

“沒有，但是知道那個電影，聽過歌，歌不錯。”陳川道。

王甜雨深吸一口：“今天的演唱會在后臺，我碰到幾個大學同學，她們看我和你在一起，她們就問我說，哎，阿雨，你男朋友啊？太帥了吧。”

陳川輕笑。

“我說我都結婚了呀姐姐們！哪還會有男朋友？”王甜雨笑說。

“你結婚，同學們不知道么？”陳川問。

王甜雨點點頭：“我這邊誰也沒通知，還真都不知道。然后她們又問，是你老公啊？我說屁呀老公，我老公比他厲害多了！”

陳川莞爾一笑，點頭稱是。

“然后她們要我老公的照片，我拿出來給她們看。她們看了后說，阿雨，你該去配副眼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王甜雨抽著煙，笑得前仰后合。

陳川熄滅煙蒂，丟進垃圾桶里。

看看時間，晚上九點四十分。

差不多該回去了。

“再來一根？”王甜雨遞過煙盒來。

陳川搖頭：“走吧，回去，你也少抽點。”

“我是戒了的。就是上次在蓉城見了你，又想抽了。”王甜雨道。

陳川往前走去，王甜雨夾著煙跟著。

在進車里之前，她也熄滅煙，丟掉煙蒂。

陳川坐好，把鑰匙放進鑰匙盒里，啟動車子，握著小牛皮的方向盤，入眼所見豪華的內飾，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是珍稀小牛皮和實木，800萬的車，理應讓人感受到極致的奢華。

“想讓我把這車還給你？”陳川看王甜雨也在打量這車，道，“反正我不差800萬。”

“送了就是送了，你以為我虧了800萬？我用800萬打通進入你天天單車的渠道，我覺得我特賺。你別替我心疼了。走吧，回酒店。”王甜雨笑說。

陳川一笑：“你最后一句，說得好像咱倆是回的同一個屋。”

“美得你！才不讓！”王甜雨哼道。

“讓我也不去。”

“好，這是你說的……”

兩人說著話，開車離開體育館停車場，往華爾道夫開去。

20分鐘的車程。

車子回到酒店外的停車場。

下車時，王甜雨忽然說：“我跟你說個好玩的事。”

“說。”

“就那個叫鄢然的小女生，今天咱們一起吃飯時，我忽然收到一封匿名郵件，里面有她男朋友和別人的聊天記錄。我看了后，還是蠻驚訝的。那聊天記錄是那男的跟舍友吹噓渣了多少小姑娘，以及那男的和一些小姑娘的聊騷。”王甜雨道。

“你沒提醒鄢然？”陳川問。

“我當時沒有。后來我仔細想想，那個男的屬實過分，我替鄢然難過。我把那些聊天記錄用小號發到他們學校貼吧了。”王甜雨道，“但我仍不解氣，我還回帖說，被那男的騙過的女生可以來帖子下留言揭發，或是私信我，凡是留言的，或是私信我的，我每人給1萬元紅包獎勵。”

陳川聽了，倒吸一口涼氣，狠還是女人狠。

“那聊天記錄有可能是P的。”陳川道。

王甜雨一笑：“所以啊，我才讓人回帖揭發，是不是P的，我看回帖人的反應就能看出來。”

兩人從車上下來。

陳川對此沒過多發表意見，只是反問：“如果君天秀也是這樣的人呢？”

“他肯定不是。”王甜雨斬釘截鐵，“他是最正派的人。你呢？”

“我也不是。”陳川說完，看到有個長腿妹子從四合院的那條胡同走出來。

那妹子長發披肩，穿了BM風格的衣服，在夜色映照下，肌膚似雪。

陳川眼神好使，認出那是李可心。

李可心也看到了陳川，她小跑過來：“老板，你回來啦？”

“這么晚，你要去哪？”陳川問。

“睡不著，想找個附近的清吧聽歌。”李可心道。

酒吧分兩種，迪吧和清吧，前者蹦迪和撩妹，后者就是安安靜靜的喝點酒，聽駐唱樂隊唱歌，適合文藝小青年去。

王甜雨驚訝：“呵，這么漂亮的小妹子，也是你的手下？”

“嗯，小助理，李可心。”陳川介紹道，“可心這是王小姐，也可以稱呼君太太。”

李可心甜美一笑，跟王甜雨互相打了招呼。

兩人是第一次見，互相都沒什么聊天欲望。

這是在華爾道夫外的小廣場上，半夜十點鐘。

王甜雨又點了一根女士香煙，修長白皙的手指夾著細細的煙。她抽煙的時候神色淡然，不以萬物為悲喜的樣子，一身的清心寡欲。

以至于，陳川覺得這個女人，不貪財，不好色，不好吃，不好玩，她就是平平淡淡的存在著，平淡生長，平淡老去，生命里似乎沒有色彩，沒有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