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野人

第三十七章殺戮不是最好的選項

云川之所以會追尋大星,完全是因為他寂寞的快要瘋掉了,希望能找到一個跟他有同樣經歷的人來分擔一下。

現在,既然已經確定,這里就是一個流星落地的地方,渺茫的希望也就隨之湮滅了。

不過,發現一個有治療效果的水潭,這是上蒼給他的一項福利,他覺得必須要很好的利用起來,至少要修建一個療養院一類的機構。

所以,他沒有急著回去,而是帶著族人在這里伐木修建房子。

房子就修建在距離水潭不遠的地方,因為地下全是堅硬的磁石礦,這些房子也就沒有什么地基可言,就是幾棟有頂棚可以防雨的木頭棚子。

原以為這些脆弱的棚子很快就會被野獸弄壞,沒想到這里的野獸比云川想象的要有素質的多。

它們都是從大門走進來,然后再找一個鋪滿了干草的地方躺下,沒有一個用蠻力破壞棚子的,就連野豬都不肯把糞便留在棚子里。

短短的三天時間,云川不僅僅看到了來泡澡的大象,也看到了來泡澡的老虎,狗熊,熊貓,豹子,野豬,狼。

它們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都有傷病。

它們另外一個明顯的行為特征就是——全是和平主義者,云川甚至看到老虎用帶有倒刺的舌頭為一頭受傷的野豬舔舐傷口,也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是饞豬肉了,還是幫野豬療傷,總之——那頭野豬似乎很享受。

另外,這里還有一個明顯的族群分化——來的全是猛獸,看不見任何弱小的食草動物。

對老虎這些猛獸,云川自然不會主動提供什么搓澡服務,更不會殷勤的幫它們療傷。

這種高級待遇,永遠只有大象才能享受到。

任何一只來到療養院的大象都會受到人類無微不至的關懷,就連一頭因為傷勢太重,最終死去的大象,云川都不忍心讓他曝尸荒野,在大象們的注視下,云川讓人在山腳下的林子里挖了好大一個坑給埋掉了。

原本,清理這片草原,讓草原保持干凈的工作屬于大象,現在,被人類接手了。

住在這里最大的好處就是沒有蚊蟲的侵擾,最大的壞處就是這里沒有任何食物可以補給。

或許,這也是野獸們明明知道這里是一個好地方卻沒有辦法長期占有的原因。

云川在幫一頭主動求他的老虎去掉扎在掌心的一根尖刺之后,那頭老虎看他的時候,就有了一些溫情,云川估計,這頭老虎此時心里一定在想,離開這里之后吃這個家伙的時候,一定不讓他感受到痛苦。

這是云川一廂情愿的想法。

主要是因為這里的人與野獸相處的環境實在是太好了,美好的不像是真的。

云川希望等到的小象沒有到來,倒是那頭老象似乎已經與人類有了共生關系。

這些天來這里治療的大象很多,有時候干脆就是一個象群,可是,從始至終,那頭老象都沒有回到族群里的意思,他寧愿跟云川待在一起,跟野牛一起去山腳下吃草,也能容忍小狼跳上他的后背。

光山禿嶺上放射狀的小路一般都是山羊,或者別的羊開出來的。

而森林中的道路則一般都是大象開出來的。

沒有路,就沒有交流,沒有交流,文明進化的速度會非常的慢。

雖然交流會帶來分歧,屠戮,謀殺,戰爭種種弊端,然而,人類就是這個樣子的,天生的受虐狂,喜歡在痛苦中前進,融合,分裂,再融合,再進步,無休無止,且永不改正。

反正注定就是這個樣子了,云川當然不會逆天下大勢而上的,更不會搞什么圣王之治那一套,他知道,那一套不可能成為社會發展主流。

人的天性注定了——自私,才是浩浩湯湯的歷史主流。

所以,他準備敞開心扉,敞開懷抱迎接將要到來的奴隸時代,讓一部分人先脫離野蠻,讓一部分先成為引領社會前進的動力。

至于那些后進的,可以慢慢等待,歷史長河很長,他們總能等到的。

這是一頭因為年邁,被象群新的王驅趕出象群的過去的王。

老象的身體很大,就是太瘦了,折斷了一根牙齒之后,他求生的能力就下降了一大截,需要與共生伙伴在一起,才能繼續活下去。

小狼在老象寬闊的脊背上“哦哦”的叫著,好像他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王。

云川一直希望小狼能夠“汪汪”叫,而不是“哦哦”叫,他需要一只狗,不需要一匹狼。

看來條狗的進化之路還很漫長。

那只耳朵被撕扯的像破蒲扇一樣的大象,在享受了云川以及槐的數次搓澡服務之后,終于放下了戒心,帶著他的老婆兒子一起來享受這一服務。

母象的脾氣很糟糕,戒心依舊很重,她可能忘不了她丈夫被人拖走時的場景,那只小象則純粹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存在,在品嘗了云川的糜子饅頭之后,好像就永遠都記住了糧食清甜的味道,這就導致他跟云川在一起的時間,比跟她母親一起吃樹枝的時間要長。

又過了六天,槐身上的傷痕已經痊愈了,云川搜變了草原,也沒有新的發現。

出門已經半個月了,該回家了,也到了考驗云川馴象的成果的時候了。

云川先是往野牛背上放了一些物資,野牛非常的安靜,然后又往老象的背上同樣放了一些,老象也很安靜的接受了。

云川小心的來到破耳朵大象身邊,準備把帳篷放上去的時候,破耳朵居然跪下來方便云川放東西。

這很好,云川隨手就把兩個巨大的糜子饅頭塞進了大象嘴巴。

原本用鼻子牽著母親尾巴的小象,突然發現父親有糜子饅頭吃,立刻就松開了母親的尾巴,卷著小鼻子來到云川身邊,他自然也得到了一個糜子饅頭。

小狼跳上老象的脊背又開始“哦哦”叫,夸父就牽著老象率先離開了這片貧瘠的草原進入了山林,野牛跟了上來,破耳朵也站起來跟了上來,隨后便是小象,母象“嘟嘟”的叫喚兩聲,想要喚回誤入歧途的丈夫跟孩子,而那兩頭象充耳不聞,母象無奈,也只好跟在后邊,將小象放在中間。

夸父走的心驚膽戰,他總是擔心領頭的大象會突然發狂,把他踩踏成一灘肉醬。

然而,兩天時間過去了,大象們沒有發狂,云川停,他們就停,云川走,他們就走,很聽話。

“你厲害!”

雖然不明白云川是怎么讓這四頭大象聽話的,這并不妨礙他開始害怕云川了。

云川坐在野牛背上喝一口竹筒里的竹葉茶道:“有的時候,殺戮并不是必要的。”

“它們很能吃!”

“山那邊有太多的竹林,吃不完。”

“既然是這樣,當初為什么要把它們趕走?”

“那個時候,它們是敵人,現在,它們是朋友,是助力。”

“只要是你的朋友就能住在附近嗎?”

“是的,只有聽我話的朋友就能住在我們跟前。”

“可以上島嗎?”

“可以,只不過需要給我們食物,麻布以及我們需要的好石頭。”

“他們要是打架怎么辦?”

“住在我們跟前,他們就不能打架,誰打架我們就打誰。”

“夸父族也能過來?”

“不能。”

“為什么?”

“因為我們不是同一種族。”

“我也是夸父啊。”

“不,你不是。”

“我長得很高大!”

“不,你不是,夸父吃人你不吃人,你不過是一個長得比較高大的人族而已。”

“可是,你還是把我叫做夸父!”

“那是因為你這個名字可以讓敵人害怕。”

跟云川談話,夸父很容易陷入思維的死角,而云川又不愿意把事情掰開了揉碎了給他講,這就導致夸父的思維在很多時候都是混亂的。

有大象存在,回程的時候,就沒有野獸敢湊過來,云川又看到那頭趴在樹上的花豹。

它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地陰險,這一次,它沒有動彈,而是有些失望的看著被大象驚走的猴子們。

當這支隊伍從林莽中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大象的族人們立刻就慌亂起來,吱哩哇啦的叫著向吊橋奔跑,一隊穿著竹甲拿著竹矛的人在阿布的帶領下就已經在竹橋頭上做好了攻擊準備。

當阿布看到站在老象腦袋上衣袂飄飄的模樣,他立刻就跪下來了。

他跪下來了,其余的族人也就跟著跪下來了。

老象很給云川面子,慢慢跪下來,把頭杵在地上,好讓云川從他的腦袋上走下來。

云川在族人驚恐的眼神中下了大象,還用手撫摸了大象的大腦袋幾下,然后就對阿布道:“卸掉東西,給它們最好的竹筍吃。”

說完,云川就背著手從竹甲武士隊列中穿過,回到了自己的島上。

族人們以為的傷害沒有到來,大象身上的貨物被卸掉之后,阿布就大著膽子給大象喂食鮮嫩多汁的竹筍。

大象們吃的很香甜,只有小象甩著軟塌塌的鼻子跟著野牛與小狼尾隨云川上了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