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黎若婼走出去就開始打電話給湯寶，但是一直沒人接。
她哪怕跑下樓走到乘天娛樂大門門口之際，也沒接。正當她想掛斷的時候……
“滴瀝瀝瀝鈴鈴鈴”
“我是大大小寶貝……”
黎若婼一愣，循著聲音過去，隨即放下手機，定定看著坐在乘天娛樂辦公樓背后角落的那個身影。
腳邊是在公司收拾好放在箱子里的私人物品，就是電視上經常看到開除誰之后，抱著箱子離開的那個情景。
散落放著，而湯寶低頭坐在那里，手機放在一邊，沒接。
“湯寶。”
黎若婼收起手機，走過去拽起她：“我和媚姐有一面之緣，我能見到她。聽說她今天也來參加記者會，應該在嗨寧……跟我去見她。她也是股東之一。”
然而，沒拽起來。
黎若婼皺眉看著湯寶。
湯寶慢慢抬頭，扯起嘴角笑著：“等你出來，和你告別。”
黎若婼一頓，坐下看著她：“這可不像你。印象中你會第一時間去把事都捅破，然后把孫正平時的作風都和上面說。”
湯寶點頭：“我做過了。雖然沒來得及……”
黎若婼愣住。
湯寶看著黎若婼：“我被他開掉，出門第一時間就要去找宋總，哪怕你在里面。但是保安已經過來，財務拿著兩個月薪水給我，讓我簽字。孫正的助理看著我收拾東西。”
笑著開口：“我居然什么都沒來得及說就被請出來了。”
“那章總呢？”
黎若婼站起拿起手機，湯寶輕輕拍下黎若婼的手：“我打過了，她助理接的。”
黎若婼愣愣看著湯寶，手機滑落。
湯寶接住，好好放在她兜里，看著黎若婼：“章總助理已經知道我被開除了，我說了一堆關于孫正和張縈心做的事，她不在乎。她只是說讓我記得簽了保密協議，不要透露給媒體和圈外。不然會保留追究我責任的權利。”
“章總不在乎嗎？！”
黎若婼開口：“我不信！我不信章總不在乎公司有這么不公平的事發生。”
湯寶嗤笑：“她不是不在乎公司的事，她只是不在乎我一個小人物而已。”
黎若婼慢慢坐下，看著湯寶。
湯寶開口：“我出來，坐在這里很久，我沒走我想等你。我激動的情緒慢慢平復然后，我想通了很多事。”
看著黎若婼，湯寶開口：“我活該，都是自己作的。”
“湯寶！”
黎若婼皺眉，湯寶笑：“真的。我一直覺得好好做事有能力，然后耿直一些也沒什么，只要我沒說錯沒做錯。但是現在我明白，人家根本不在乎對錯，只在乎結果。更在乎每件事有個大多數可以都接受和解決問題的辦法就可以了。”
指著自己：“比如開掉我一個，保全了所有人。張縈心是不是犯錯不重要，孫正是不是公平對待每個藝人，不重要。只是張縈心也好，你也好，孫正也好，對公司更重要而已。開掉我，給這件事劃了一個句號，大家都能有個交代和接受。”
黎若婼深呼吸，起身看著湯寶：“好，就算你說的有道理。沒關系，這樣的公司，呆著也沒意思。我和你一起走。”
湯寶目光晶瑩，笑著拉著她的手：“別傻了。我以前太直，誰都不在乎，或者更不在乎工作，被開掉是我活該。”
看著黎若婼，湯寶開口：“我的前車之鑒啊，你還不吸取教訓？在你對任何誰都不重要的時候，你是走是留以為他們會在乎嗎？”
“湯寶……”
黎若婼看著湯寶起身，下意識開口。
湯寶回頭，看著黎若婼：“若婼，一定要好好呆下去，一定要紅。”
指著自己：“你不要擔心我，不要為我不值。我說了是我腦殘，是我活該，是我自作自受。但是這一次我卻反而學到很多，我不但不會放棄，我更堅定，也更有信心，我以后會做得更好。”
“湯寶……”
黎若婼上前：“你有什么打算？”
隨即眼圈有點紅，抱怨拍她后背一下：“我早說過！！我早說過讓你收斂點你不聽！！讓你不要逮誰懟誰！你就只顧著自己痛快……”
湯寶笑，攬著黎若婼抱著：“我才二十四，你才二十二，我不會退圈，我們的路都還長，以后總有見面機會。我們都要好好的，你要變得更紅，而我……也會變得更成熟。我不會滿足自己一直只做個助理，今天在乘天娛樂吸取的教訓，將是我以后站起來的動力和經驗。”
“湯寶……”
黎若婼已經接受她要走的事實，因為湯寶已經去和章總溝通過，而現在她也明白原來剛剛宋總在自己進去之前，已經和孫正聊好，用開除湯寶給下午的事劃上句號。明明是張縈心惹出的一切，她居然只是被停止接通告一個月作為懲罰草草了事。
湯寶到底有什么理由需要為今天下午的事承擔責任？
答案是，沒有。
也不需要有。
孫正需要找個人背鍋，宋總也需要。然后湯寶并沒有在公司有什么不可替代性，平時又得罪人，簡直是最好的背鍋人選。
她和湯寶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章總說，去找媚姐說，可是她們兩個會真的在乎嗎？
她們真的不知道這些事嗎？
顯然不是的，只是那沒意義，也不重要而已。
湯寶見黎若婼似乎也懂了，笑著彎腰，收攏散落在那的私人物品。
黎若婼揉著眼睛抽泣蹲下幫著她收拾，一邊收拾還抱怨：“這些東西你還留著干什么？”
湯寶平靜開口：“留著提醒自己，以后怎么做人做事。”
看著黎若婼，湯寶開口：“若婼。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如果我們不能變得像他們那樣冷血無恥現實，我們就坐不到他們的位置，也達不到他們的高度。”
黎若婼一頓，皺眉看著湯寶：“這點屁事你不會就黑化吧？”
湯寶笑：“娛樂圈，能黑化到哪去？勾心斗角唄？論智商誰比誰差多少？就看誰更腹黑。”
瞇著眼睛仰頭看著乘天娛樂的標識，湯寶輕聲開口：“領教了……以后走著瞧吧。”
看著黎若婼，湯寶突然笑出來，還是那么天真直爽，只是黎若婼眼中她卻感覺湯寶的整體氣質變了，變得更沉穩，不再那么跳脫。哪怕從被開除到現在，居然也才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不過你不需要黑化。”
湯寶看著黎若婼：“不需要改變自己，有很多事都是你經紀人和你助理去做就好。他們幫你爭幫你搶，維護你，幫你黑化，幫你打罵吵架去撕資源。”
摩挲黎若婼臉頰，湯寶開口：“我只是擔心所有助理經過我被開掉這件事，再沒誰敢違逆孫正。而上面根本不會管我們的死活，只看誰更有價值。再找一個助理，也只是多個人幫他監視看管你們這些新人。沒人再幫你頂他，你自己要保重，不要再不爭不搶了。”
黎若婼身子一顫。
湯寶輕聲開口：“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雖然你不笨不傻，但你性格卻注定不會去那么做。”
慢慢轉身，湯寶往前走：“不過這是我們都要自己面對的路，自己學會蛻變。我幫不了你了，有緣再見。”
“湯寶！！！”
黎若婼叫著，湯寶已經揮手，朝著前面走去，半響招手叫了輛出租車，開走之前回頭最后看了黎若婼一眼，徹底離開。
黎若婼站在那里，眼淚落下。
不是矯情，真不是。不管以后是不是還在一個圈子是不是還會見面，有句話孫正說的對。
不局限娛樂圈，任何職場，離職或者被開除的，想再回去工作的概率真的少之又少，無限接近于沒有。
以后再見面什么立場，物是人非。也更反襯這一刻兩人的感情和離別之情那么真實。
關鍵是，湯寶帶著屈辱和職場現實而被開掉。
而黎若婼更不好過，她恨自己在公司沒有價值，恨自己無能為力，恨自己助理冤枉被開只因為符合所有人利益，卻沒人在乎她怎么想。
她低頭默默邁步朝前走，想回公司，又覺得不像回去。
要回家，才發現已經沒人會和自己一路說笑一路作伴了。
想吃飯？只是自己一個人，一點胃口沒有。
她習慣了和湯寶這樣的姐妹一起，她甚至從來沒想過會和她分開，兩個小透明就好好工作好了，她不懂為什么就變成這樣。
拎著包，一路朝住處而去。
開門，進房間，什么都不想做。
湯寶不和自己住一起，但偶爾會來，有些東西還在這。
一切都回不去了，是不是自己真的那么天真。
她剛被簽進來的時候是多慶幸，她從沒覺得娛樂圈是干凈的，是簡單的。她有心理準備，但是這真的和她想的那種復雜，不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鬼使神差的打開電腦。
找到當初簽她的，也是她都偶像，媚姐的郵箱。
她胸口堆積太多太多的憋悶和委屈，她想和她說。
也只能和她說，甚至不知道為什么，特別迷離迷茫就做了這樣的事，都忘記自己寫了什么就發出去，關上筆記本就睡覺了。
至少，她不認為媚姐會看到。她只是覺得，這樣會舒服很多。如果不發出去，她怕自己會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