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顧蕭此前已墜入深潭一次,但再鉆入內,依舊差點被這刺骨冰寒的潭水凍得破開閉氣功法,側目一望,見慕容嫵似未受這冰寒潭水所擾。
不過她因受傷的左臂,稍顯掙扎,忙閉氣有上前去相扶,慕容嫵感受到少年游來,忙打起手勢,示意少年快快深潛潭底。.Ь.
此潭早已凝冰,其上覆雪深厚,難有光芒映入水中,唯有兩人潛入之口映入些許光芒,如日破烏云,灑落大地,不過這潭水之深,點光不過丈余,卻又被碧綠潭水盡數吸收,一片黑暗深不見底,令人心中發毛。
借助微弱亮光,瞧清身旁姑娘手勢,顧蕭稍稍點頭回應,當即同慕容嫵下潛而去...隨著愈深潛入,頭上亮光漸弱,最終只化作一點光源,就如人間仰望天空日月一般。
隨愈發深入此潭,冰寒愈盛,體內火灼之感與冰寒刺骨交雜,讓顧蕭只覺傷勢愈發難忍,不過心中卻還是想趁此時機,潛入潭底一探,只因腦中始終牢記那句進入慕容谷之線索。
「群山擁孤瀑,水波青綠潭無浮,欲尋慕容谷,天無門來地無路,唯有閉氣入,四顧直尋潭底幕...」
初墜此潭之時,若非想救下慕容嫵,顧蕭就已趁機探查此潭,此時查探本也不晚,怎奈內傷襲來,只得暫止下潛之勢,稍緩一二。
慕容嫵手臂受傷,冰寒潭水正可緩解痛感,下潛之時,回望卻不見少年跟來,忙蹬足踏水,反身而上。
待游近少年,欲提醒少年快快隨自己下潛之際,卻查周身潭水震顫不止,忙抬眸望去...本覆厚厚積雪無光的湖面,似被巨掌猛然拂開,谷中光芒透過厚實冰面,將二人匿身潭水瞬間照亮。
猝不及防的震顫之后,金戈相交聲頓傳入耳,差點讓閉氣的慕容嫵嗆入潭水。
顧蕭率先回過神來,冰面之上隱約交錯的黑影,立時知是淳于復與那些兵俑定已斗至正酣,此潭冰面雖厚,且不說能否抵住那些兵俑踩踏,便是淳于復真要殊死一搏,恐難以承受,屆時冰面破裂,即便尋到慕容谷之入口,也難以甩脫淳于復。
想至此,顧蕭只得強忍胸腹火灼與刺骨潭水,拍擊喚慕容嫵回神,比劃著讓她帶自己潛入潭底。
二人無法開談,慕容嫵從深潭冰面上收回目光,看著少年比劃,只看懂了他想去往潭底,當即點頭,隨即二人在這潭水之中翻身向下潛去。
冰面之上的覆雪消去,潭底之景也漸清晰,顧蕭下潛至底,終能看清潭底之貌。
凹谷似刻意開鑿,深潭則更像天地鬼斧神工之力所成,但讓顧蕭沒想到的是,那句線索中所提到的「閉氣而入至潭底幕」的慕容谷入口卻未曾見到。
潭底只數丈,一眼可望,冰寒潭水中又無魚兒,哪里見到什么入口...顧蕭茫然四顧,恍惚間,心中萬千念頭閃過。
「難不成是那殘魂騙了我?不會,他為保住性命,斷不敢相欺!可...慕容姑娘所言,此凹谷正是慕容谷入口,此潭之景與歇語相合,為何潭底不見入口?尋不見入口,霖兒、李叔要怎么辦...咫姐姐、尺大哥并那些墨門兄弟...」
心中急切之下,忙從劍匣之中取出斷月,循著潭底,以劍鋒試探起有無隱藏于泥沙之下的入口,可這數丈潭底,幾個來回就已探盡,哪里找的到什么再可潛入之所。
以內力閉氣,雖比常人要久的多,但少年如此耗費力氣,胸口也越發沉重,加之本就內傷在身,窒息之感愈濃...
慕容嫵見少年手中長劍不停試探潭底,終是明白過來,忙游動妖嬈身姿,欲上前時,卻覺強烈震感傳來,差點將閉氣兩人掀翻,還未回神,驚雷巨響傳入潭底,讓將將穩住身形二人齊齊抬首。
潭口凝冰似已被外力所毀,本
在冰面上的交錯黑影盡數墜于水中,慕容嫵一眼認出正是把守凹谷的兵俑,盡管自己也是首次見到,可這些兵俑卻如谷中人所言一般無二。
顧蕭擔心之事還是發生了,這凹谷百丈開闊,相較之下,此潭口水面不足十丈,若是淳于復刻意引那群兵俑踩踏,冰面終難承受,但此刻的碎裂,絕非承受不住踩踏所致。
來不及思考其他,那群兵俑士卒已沉水而至,正當顧蕭擔心這些兵俑會發難之時,卻又見蹊蹺之景。
這些兵俑入水不久,如冰塊滾入沸水之中,以肉眼可見之速,迅速消融...這才想起自己與慕容姑娘入潭之時,她曾言及水才是這些兵俑克星,更為蹊蹺的是在兵俑消融潭中不久,凹谷之中再無兵戈,亦或其他響動傳來。.Ь.
「看來已是塵埃落定,想來淳于復即便能將那無面將軍并這些兵俑盡數毀去,也只剩下半條性命了!」心中念頭一升,暫斂未曾尋到慕容谷入口之念,足尖輕點潭底,浮向水面而去。
「呼...呼...」青衫身影浮出水面一瞬,大口喘氣,少年星眸警惕未減,忙掃向周遭。
如意料之中,本被積雪所覆的凹谷之地,已滿是狼藉,到處皆是兵俑碎裂殘跡...那無面將軍并座下戰馬雖還保持著凝立之姿,但從肩頭至腰間,已被人斬成兩段。
「看來勝負已分,沒想到淳于復斷了一足,竟能將這些兵俑斬盡...想來受傷不輕,需趁此機,盡快尋到他才是。」幾番找尋,皆不見淳于復身影,少年定下心思,躍出水面。
顧不得傷勢沉重,心中只想盡快尋到淳于復,持劍戒備緩步行在兵俑殘渣之上,細細找尋,可才行出數丈,身后卻響起慕容嫵驚恐之聲。
「小心!」
聽得一瞬,顧蕭暗道「不好」,忙回身橫劍,卻不料被一道黑影疾速掠過,手中斷月被他瞬間奪去,直越過自己頭頂,落于身后一瞬,冷冽之意襲向頸邊...顧蕭此時幾已無力再戰,計也用盡,唯有閉目等死一路,不過顧蕭面上卻為顯驚慌,似是識出了偷襲之人。
但在少年被奪劍一瞬,慕容嫵妖嬈身姿也同時從水中一躍而起,揮動單掌前來相救。
勸阻之言尚未出口,慕容嫵掌風已然錯身而過,直掠身后之敵...回首望去,顧蕭甚至還未看清那人出招,慕容嫵被一招降伏。
「我且問你,若你與這小子兩人之中,我直取一人性命,你要如何抉擇?」黑袍手中刀散著冷冽寒意,搭于慕容嫵頸邊,森然發問。
望向不遠處少年踉蹌步伐與蒼白面龐,雙唇已在冰寒潭水之下顯出一片深紫之色,想起他不顧一切為救自己墜下凹谷,目中柔媚頓化決意:「取我性命,放他離去!」
言盡之時,慕容嫵卻沒閉目等死,只是滿帶不舍,望向少年,想盡可能牢記他的面龐,但當瞧見少年面上神情之時,卻又生疑惑。
雖是虛弱疲怠,甚至手中長劍被奪,但他面上卻無絲毫戒備凝重,反倒顯露釋然、輕松之色...慕容嫵暗自思忖之時,卻覺脖頸酸麻,隨即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那奪去斷月身影輕點擊暈刀下女子,黑袍一卷,手中森森閻刀已然不見,向少年率先開口:「小兄弟,如若我是淳于復,你小命休矣,下次切記一點,若非篤定敵人已無再戰之力或還有援手之時,莫要草率行事。」
顧蕭在被奪去斷月之時,已知來人是誰,顯然盡滅此處兵俑與那無面將軍,正是出自他手,不過眼前他豎遮半張面頰的黑紗已然不見,裹身黑袍襤褸不堪,想來適才的惡斗,也讓他受傷不輕。
望向昏于地面的慕容嫵,擔憂問道:「謹記前輩教導...她...」
「放心,只是擔心她聽到你我二人交談,不消
半個時辰,自能醒來。」
遮面人開口化去少年心中擔憂之時,一枚金牌被少年丟將而來,伸手接下,正是先前自己趁著林中山霧遮掩,丟與少年之物。
「萍水相逢,前輩幾次三番,出手相助...適才又予在下遮面金牌,不知為何?金刀門、淳于復...前輩到底想要做什么?」遮面人既知自己所為,卻與淳于復同行,顧蕭終有機會問出自己心中疑惑。
遮面人似不愿為少年解惑,只是拍了拍身后木匣開口:「獅虎獸在此,我需用上些許時日,不會傷它性命,至于何季...他已死,首級是我親手所斬,你可放心!」
聽到此消息,顧蕭倒不吃驚,他既不愿多說,便是自己再問也無結果,話鋒一轉:「前輩,淳于復何在?」
「同她一樣!」遮面人亦不掩飾,干脆答道,隨后眼眸微移,轉向身后。
顧蕭望去,果在那沒了動靜的無面騎士身前雪中,隱約瞧見了倒地昏迷的淳于復身影,深鎖眉頭,殺心已起:「此人武境高強,又深諳兵法,若放他歸晉,卷土重來之日,恐齊云百姓,又陷戰亂之苦...」
只一眼,遮面人就看穿了少年心思,身形稍移,擋在少年身前,意味深長開口:「他同獅虎獸,都還有用...想要殺他,以你現在這樣,還過不得我這關。」
有此人相阻,無法趁機取淳于復性命,不過他能輕松至此,救下淳于復,自然知曉地形,于是眼眸稍轉:「此地古怪,晚輩曾陷落于此谷相近之地,前輩既能輕松至此,又破開這些兵俑、將軍,想來知道此地來歷,不知可否為晚輩解惑。」
遮面人思忖片刻,搖首答道:「你這小子,倒是機靈...此地來歷我確實知曉,不過你想問的,我卻不知...」
交談間,遮面人似也感知,月光微移,繼續開口:「時辰不早,我自帶淳于復離開,你的事,我自會圓好,你且牢記,這面金牌同與我見面之事,莫要與任何人說起...若有一日,待你去了江霖,又或見到持相似金牌之人,便幫我將此金牌交予他們手上。」
口中說著,已是將少年丟還的金牌并斷月一并歸還,這才轉身向昏于雪中昏迷不醒的淳于復行去。
行出幾步,似又想起了什么,止步回首:「劍是好劍,只是不知這劍的主人,可還好...你何時見他,替我問好。」
聞言一怔,顯然遮面人與師父相識,想起師父、無歸山,自然又想起呂殘,顧蕭憂心頓起,拖著沉重雙腿,前行幾步開口:「前輩!呂殘...」
遮面抬眸望來,見少年欲言又止,扯出笑來:「呂殘尚未歸晉,我亦無他消息,若見到他,不會讓其有機會開口的,放心!」最新網址:mianhuatang.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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