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聽劍吟

第二百零八章-暗牢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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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用盡了全力,何之道緩步向前行去,本是攤開的雙手再度緩慢握起,那些金鈴紅纓碎屑幻化,漂浮在這瘡痍之地的點點星光,隨著何之道緩緩握緊雙手,向著他的手心疾速匯集,慢慢凝聚出耀眼光芒。

神秘劍客并不阻攔,亦沒有搶先出手,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等待,望著何之道一步步行來,斗笠之下雙目之中,多種情緒匯集,說不出來是悲傷、同情、戰意、欽佩還是其他。

顧蕭亦是被這位“何家老祖”身上散發的氣勢震懾,一時間忘卻了他還是那個一夜間屠了風家堡滿門的惡徒,身旁的江凝雪似也忘卻了其他事情,只是靜靜凝望著神秘劍客的背影,冷眸之中不停的交織著,閃動著...

風姑娘見到報仇的機會來了,身形一動,就要動手,身形將動,卻覺身前一股磅礴劍意傳來,那劍意之強大,似乎有無形之手,將自己牢牢按住,冷汗霎時間浸濕了后背,而那頭戴斗笠的神秘劍客之聲傳來。

“莫要亂動,他此刻已是知天境巔,甚至已是半步宗師之境了,你現在去,只怕還未近身,就已被他強大的內力震的粉身碎骨了。”

‎​​‎​‏‎‏​‎‏​‏‏‏風姑娘心驚,明明那何之道看起來已是將死之軀,為何這斗笠人會說他已是半步宗師境,但剛才正是這斗笠人在何之道手中救下了眾人,他既然開口了,就先暫時觀望再做打算,于是便收起了心思,望向行來的何之道。

何之道緩緩抬起光芒匯聚的雙手,在場中眾人詫異目光中,將金鈴紅纓幻化匯聚的光芒張口吞下...

似乎剛剛中斷的往事又繼續浮現在何之道眼前,正如當年乞兒眼前一黑,再度睜眼之時,乞兒發現自己已是身處一處黑暗之地。

摸著依舊酸疼不堪的后頸,乞兒費力的起身,聽到此地之外,似有吵雜人聲,不多時又再度陷入昏暗,乞兒摸索了許久,終是找到了像是房門的東西,用力拉了拉,那房門卻紋絲不動,乞兒詫異,聽說這世道漸亂,有人專門以販賣人口為生,難道那公子...

可瞬間乞兒就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既是要賣了自己,這些天何苦錦衣玉食的喂養自己,僅是那方小院,每日的食物,還有下人婢女,教自己讀書寫字、槍棒拳腳的師傅,何必花這些冤枉銀子,怕是連本錢都回不來了。

回想起恩公之言,乞兒想道,許是恩公對自己的考驗,既然如此,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不能辜負了恩公的期望。此地無光,乞兒既然拉不開那門,只能安心待在這黑暗之所。

又過了許久,乞兒的眼睛終究適應了黑暗的環境,乞兒瞇著眼睛,總算是將自己身處之地看了個清楚。此地不過丈余見方,墻壁摸索起來似是堅韌之石壘砌而起,而自己最初摸索到的房門,不過是個透氣口而已,順著透氣口向外張望,依舊是一片黑暗,寂靜無聲。

乞兒心中恐懼,又想起昏厥之前,恩公的那句“死了便埋了”的話來,在這黑暗之所,摸索至角落,蜷縮起來,靜靜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兩日,或是三日,此地無光,亦無其他可以確認時辰的參照之物,乞兒早已饑渴難耐,可這黑暗之所不僅沒有實物,就連可以飲用的水都沒有,加之環境陰冷,乞兒只覺得精神都快要崩潰了,可他心中依舊堅定,自己要熬過去,便能追隨恩公,報答他的恩情...

正想著,就見那處通風之所,似有火光亮起,乞兒如獲希望,連忙撲向那通風口處,循著那光亮望去,可接下來看到的一切卻令他絕望。

那是一個人,手持火把,手中還拎著個大大的木桶,火把照亮處,似是與自己相同的鐵門,只有一處通風口,這房間一間間的并排,似乎一眼望不到頭,而那手持火把之人每行至一間門口,便輕拍鐵門一處,那通風口便會打開一個只有碗大之窗,那手持火把的人就會從木桶之中端出一碗,順著窗口丟入牢門之中...

如此反復,不多時,就已來到了乞兒所在的房間,輕輕拍擊鐵門之聲響起,備受煎熬的乞兒忙撲上前去,順著那狹小的窗口想要開口求這舉著火把之人去通知恩公,救救自己,可將將張口,方才想起,自己連恩公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就在乞兒還在想著如何乞求舉著火把之人時,那人卻漠不關心,如同先前一樣,從木桶之中取出一只碗來,順著窗口丟了進來,乞兒還想要張口去求,卻被窗口之外傳入的一股大力震退,仰面跌倒在這黑暗之所中。

望著那火光在通風口中逐漸消失,自己身處之所,再度‎​​‎​‏‎‏​‎‏​‏‏‏陷入黑暗之中,乞兒陷入了絕望,嘶吼著,撞擊著,想要從這黑暗之所脫身,可任憑他如何使力,如何吶喊,這地方就如同閻羅地獄,沒有人搭理自己,乞兒徹底絕望了,癱倒在這黑暗之地。

又不知過了多久,乞兒又餓又渴,已至極點,想起那手舉火把之人,丟進了一只碗來,忙在黑暗之中摸索起來,直到摸到了那個碗,只不過早已摔的粉碎,而那碗中好像裝著些面糊。

乞兒如獲至寶,忙捧起那碎裂的碗來,顧不得碎碗邊緣的鋒利劃傷手掌,將僅剩不多,早已干若面塊的面糊倒入口中充饑。

不吃還好,越吃越餓,加之面糊早已干了,吃入腹中,口渴之感更盛...

這樣的日子,就這么重復了許久,許久,以至于乞兒逐漸麻木,不再期盼著自己那位恩公還能來救自己,每當鐵門窗口打開之時,便會飛身上前,接住丟來的碗,讓里面的面糊不至于隨著碗摔碎后,面糊灑落一地。

乞兒亦學會了在這送面糊之人來之前,細心的分配這碗中的面糊,讓自己每日都能有吃的、喝的,而那些未摔碎的碗,自然也有它的用處,那便是用來接住自己排泄出的水份,用來飲用...

黑暗之所,不知時辰,乞兒覺得自己也許在這里呆了月余,甚至一年,不得而知,直至一日,乞兒估摸著那送面糊的人又要來了,于是乎,起身活動了下無力的四肢,準備隨時接住碗。

可這次卻是奇怪,不僅沒有等來那送面糊的人,就連期盼已久的火把光芒都沒有等到,乞兒只得趴在那通風口處,仔細盯著黑暗之中...許是身體太過虛弱,盯了許久,乞兒都沒有等到送面糊的人出現,乞兒只覺得自己最后的希望都要失去了,還不如一死了之。

心情激蕩之下,加之長時間的食物與水的缺乏,乞兒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再度有意識時,乞兒迷糊著正要睜開雙眼,只聽耳旁漠然之聲響起。

“黑暗之中待了太久,猛然見光,眼睛會瞎,你們每個人眼前都蒙了黑布,下面的話,我說著你們聽著,若是隨意開口,便會命喪當場,切記”

乞兒自被丟入那黑暗之所,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話,心情激動,知道自己已是得救了,想到剛才的人開口之言,閉口靜待,聽到那人繼續開口。

“你們在暗牢之中待了兩個月,很幸運,你們是十之一二活下來的人,不過,這不代表你們能繼續活下去,一個時辰后,天就黑了,你們聽我的號令,再摘下蒙住雙眼的黑布...”

“好...”乞兒聽到身旁一人開口回應,可借著便傳來了帶著虛弱的慘呼之聲...

“我說了,隨意開口之人,就一個下場...”

這次,再也沒有人隨意開口,乞兒緊緊閉口,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就這么緊緊等待著直到那人繼續開口。

“時辰到了,記住,取下蒙眼的布,緩緩睜眼,如果瞎了,也只有一個下場...”

聽到這人開口,乞兒顫抖的伸向蒙住自己雙眼的布,取下后,試探性的將雙眼睜開細細的一道縫...

盡管天色已暗,可就算如此,比起那人口中暗牢,亦是亮了許多,亮光刺的乞兒雙目疼痛,他心中牢牢記住那聲音所說的,等待瞇著的雙眼逐漸適應了亮光,才試探著緩緩睜開雙眼。

‎​​‎​‏‎‏​‎‏​‏‏‏模糊、重影之后,便是強烈的眩暈之感襲來,周邊不停的有人因不適應光亮,亦或是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暗牢之外而變的癲狂,可隨之而來的便是那人口中的下場。

乞兒身旁不停有人倒下,亦不停有鮮血噴濺了乞兒一身,可乞兒依舊是矗立著,一聲不吭,抬首貪婪的呼吸著暗牢之外的空氣,用那雙漸漸清晰的雙目望著自己在暗牢之中夢寐以求的星空,直至身旁再無其他聲音...

“很好,你們過關了。”

聽到那人再度開口,乞兒循聲望去,進入眼簾的,正是出現在恩公身旁,那個手持拴著金色鈴鐺長槍之人。

可還未等到乞兒長舒一口氣,那人卻再度開口。

“你們有一炷香的時間吃東西,吃飽了之后,就是接下來的一關。”

言畢,那人輕輕拍手,數道身影瞬間出現在乞兒等人身前,沒人手中都托著一個托盤,盤中放著紅綠黃紫,不同顏色的碗,裝的皆是些尋常的饅頭小菜清粥,可在乞兒等人眼中,卻比任何珍饈佳肴還要美味。

與旁人一樣,乞兒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可依舊沒人出聲音,也沒人開口,乞兒偷偷打量起來,身旁約莫還有十余人活著,皆是與自己年歲相近的少年人,一個個面黃肌瘦,渾身污穢不堪,不過與乞兒不同的是,這些人沒人像少年般打量周遭,只是都盯著眼前的食物,似是在等著那人開口。

“很好,很好......行了,吃吧。”那人說話間,點燃了手中的香。

聽到這人開口,所有人哪里還顧著其他,便已開始動手抓起面前的饅頭清粥狼吞虎咽起來,可只有四五個人沒有立即開口就吃,乞兒也是這四五個未開口吃的人之一。

乞兒偷偷打量著手中把玩著香爐的長槍主人,心中似乎打定了主意,再度閉上雙眼,伸出手來,摸索著摸向面前托盤之中的四個顏色各異的碗,直至手中熟悉的感覺傳來,乞兒睜開雙眼,望著手中裝著饅頭的碗,再度瞥向了那把玩香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