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小王妃

第六百三十三章 陰魂不散

綺寧呈保護之態,隱隱站在阮明姿身前,語氣難得有些強硬:“虧你們還自詡讀書人,莫名其妙的打聽女兒家姓氏做什么?”

周湛明臉一紅,有些難堪。

他向來都是被人捧著的,哪怕是外出踏青吟詩,也有不少千金小姐向他拋來善意,哪里遇到過眼前這油鹽不進的兩個姑娘?

他有點沉默,倒是一旁的蔣浩昌紅著臉解釋:“……姑娘莫、莫要生氣,我們真,真不是登徒子……就,就是不知道如何稱呼姑娘而已。”他干巴巴的,臉上紅暈都快滴下來了,“總不好,總姑娘姑娘的,或者天仙姑娘……這樣稱呼……”

綺寧掃了一眼蔣浩昌,見他臉都紅了,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的,倒也還算懇切……神色總算是稍稍和緩下來。

阮明姿稍稍拉了拉綺寧的衣袖,微笑道:“不過一個姓氏而已。我確實姓阮,我朋友姓伏……我同朋友還要去旁的地方,幾位請自便。”

她不欲跟這幾人糾纏,實在還有些旁的地方要去。她嗓音溫軟的報了姓,免得大庭廣眾之下,有人真的對著她喊出“天仙姑娘”這樣羞恥的代稱來。

況且她現在還為著行走方便,把自己那過于耀眼的外貌,給化成了普通清秀模樣呢。

阮明姿跟綺寧欲走,那周湛明卻又急急伸了袖子阻攔:“阮姑娘,伏姑娘,天色不早了,左右我也無事,不如送兩位一程?”

那蔣浩昌剛要說什么,綺寧惱了,大大的杏眼兒睜圓了狠狠瞪了對方一眼,“送什么送?你們也知道天色不早了呀?懂避嫌嗎?”

秀美靈動的少女貌似兇巴巴的說出這話,蔣浩昌心情一蕩,又忍不住有些羞愧的往后退了一步。

周湛明被罵得也梗了一下,倒也不敢再說什么了。

綺寧見狀哼了一聲,同阮明姿小聲道:“咱們走。”

阮明姿用眼神示意:“去那里。”

那是一處在街對過的茶樓,站在這兒,尚能看到對面茶樓那破敗卻又掛在空中飄揚的旗幟。

也是整條儲鳳街上,為數不多還在開著的鋪面之一。

阮明姿跟綺寧沒再理會那幾個讀書人,直接往茶樓行去。

周湛明看著阮明姿跟綺寧離去的背影,有些遲疑,直到看著阮明姿跟綺寧的身影進了那座還打著旗幟的茶樓,他這才回過頭來。

旁邊幾位同行人還都有些云里霧里的,周湛明也不欲多解釋,只咳了一聲:“咱們也走了許久,要不去茶樓歇歇腳?”

頓了頓,他又欲蓋彌彰的補充道,“畢竟,從那茶樓也可以看到這海棠樓,有香茗作伴,說不定可以激發更多詩興。”

旁人都應了,只蔣浩昌神色猶豫,他道:“阮姑娘跟伏姑娘也去了那邊茶樓,若是我們過去,她們會不會以為我們是跟著她們過去的?……君子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我們還是稍稍避避嫌吧。”

周湛明臉上卻露出一抹不贊同的神色,他大義凜然道:“哎,浩昌這就迂腐了。這街上本就沒幾家店鋪開張,除去這茶樓,也就還有一間棺材鋪,一間書鋪還開著。與那兩位姑娘恰巧在同一家茶樓喝茶,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我們行的正坐得直,自然是問心無愧。”

蔣浩昌嘴唇微微嚅動了下,覺得確實是湛明兄說的這個理,但隱隱又覺得哪里不對。

他不知道說什么好。

但旁人卻已經準備往那茶樓走了,他也沒了辦法,只能嘆了一聲,跟上了眾人的腳步。

阮明姿跟綺寧進了這掛著“長云茶館”旗子的茶樓,只覺得一股子陳腐的霉味撲面而來。

柜臺后焉焉的坐著個人,手里拿著一本書正在看。

阮明姿試著喚了一聲:“掌柜?”

他這才從書里抬起頭來,見來了客人,臉上竟然閃過一抹吃驚的神色。

只不過那吃驚的神色稍縱即逝,他趕緊正了正衣服,從柜臺后繞出來,有些生疏的同阮明姿跟綺寧打著招呼:“兩位小娘子,喝點什么茶?”一邊說一邊招呼著她們往大堂里坐。

阮明姿抬頭看了看茶館那歪歪扭扭掛在墻上供客人點茶的匾牌,上頭寫著十數種茶名與點心名。

上頭的字倒是工整,只是這匾牌應是缺了個釘子,明顯歪了下來,邊緣還缺了一角,更是蒙滿了塵土。

看著就破敗不堪。

就連阮明姿跟綺寧坐的那桌椅,那掌柜模樣的人都先擦了好幾遍,擦下不少浮土來,才讓阮明姿跟綺寧入座。

阮明姿跟綺寧都是貧苦里掙扎出來的苦孩子,對這個倒不會很嫌棄,畢竟她們是來打探情況的,不是來喝茶享受的。

阮明姿跟綺寧點了一壺價格中位的紅茶,叫什么“眉間砂”。

那掌柜笑著道了一聲“兩位稍等”,便匆匆去了后面。

一看就是自個兒去泡茶了。

這掌柜倒是身兼數職,除了店里伙計一職,還兼任沏茶的。

在等掌柜上茶的時候,那幾個學子從外頭邁了進來。

周湛明為著顯出自個兒不是特意為了阮明姿跟綺寧來的,是看都不看阮明姿跟綺寧一眼,只長聲喊著“有人嗎”。

倒是蔣浩昌,有些歉意又有些心虛,偷偷的往阮明姿跟綺寧這看了一眼,被綺寧瞪了回去。

綺寧小聲同阮明姿道:“怎么還陰魂不散的?”

阮明姿也小聲道:“慎言,總不能不讓人家來茶樓。他們不來騷擾我們即可。”

“好吧。”綺寧有些怏怏的,倒也沒再說什么。

好在大概是先前阮明姿跟綺寧那明顯拒絕的態度起了效果,那幾個學子都沒有再過來同阮明姿跟綺寧說什么莫名其妙的話。

掌柜拎著茶,托著茶杯從后面出來后,見著大堂里多了幾個戴著綸巾一看就是讀書人的年輕人,大大吃了一驚。

心想這些人是不是瘋了,今兒還是月圓之夜呢,怎么一股腦的往這儲鳳街走?

不怕那什么嗎?

掌柜心下這般想,但嘴上卻不會這樣說。

畢竟來了都是顧客,他這茶樓茍延殘喘,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