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夫從打穿肖申克開始

第二十八章 無論如何都不能死

第三日,半夜。

經歷了富江這一著,兩人倒是沒了多少睡意。

吳行知坐在沙發上,提著酒壺,淺見靈竟然也湊了過來,手中端著一個杯子:“吳先生,一個人飲酒多沒意思,我陪你喝一杯?”

吳行知瞥了她一眼,心說對方驚魂未定,估計想借酒壓驚。

“你能喝多少?”吳行知開了一瓶新的清酒放在對方面前。

“不知道。”淺見靈提起清酒,小心翼翼地給自己倒上半杯:“我從來沒有喝過,不過我爸爸很能喝,我酒量應該也不會太差吧。”

她淺淺泯了一口,頓時姣好的五官擰成一團。

“好難喝!”

“為什么會有人喜歡喝這種東西啊!”

吳行知沒有去看她,道:“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酒jing可以讓自己忘記痛苦,獲得短暫而虛幻的快樂。”

“對于我來說......”他頓了一下:“大概是習慣吧。”

不僅僅是因為醉生夢死的任務,江湖中混跡久了,倒也習慣了隨時喝上兩口,酒jing能對自己身體起到的作用越來越弱,以現在的體質,大概能有三個蕭峰的量了。

“忘記痛苦嗎?”淺見靈愣了一下:“需要依靠酒jing去忘記的痛苦,一定很深刻吧?”

她聞了聞杯中酒,皺了皺眉頭,索性直接喝了一大口,用力捂住嘴巴防止口中的液體吐出來,掙扎了片刻才勉強咽下去。

肉眼可見,對方白皙的皮膚開始泛紅。

她長呼了一口氣,身子軟軟地躺在沙發上面,眼神開始迷離起來。

“吳先生——”

她軟軟地喚了一聲。

“你每天這么冷漠,肯定也有很多痛苦吧?”

她往吳行知身旁蹭了蹭,嘿嘿傻笑了一聲:“可以說給我聽哦,我啊,最擅長排解痛苦了,就......就像清理霉菌一樣......”

“......”吳行知默默地往旁邊坐了坐。

這個人,醉得也太快了吧?

見吳行知沒有回應,淺見靈嚶嚀了一聲,迷迷糊糊地脫下鞋子,將兩只白嫩的腿抬起來搭在沙發上面,整個人如同小貓一般蜷縮起來。

“空調是不是關掉了......好熱啊......”

她情不自禁地扭動著身子,伸出手解了兩顆紐扣,這才傻傻地笑了幾聲,嘟囔道:“暈暈乎乎的,這就是喝酒的快樂嗎?”

吳行知沒有理會她,自顧自思量著。

接下來幾晚,估計還得繼續出去狩獵鬼怪,現在任務的進度才五分之一,如果要在七天之內完成進階人物的話,即使排除掉裂口女的剪刀,也得再消滅七只鬼怪。

進度還需要再加快一些。

不過,說起來,似乎相比于淺見靈,自己更容易吸引鬼怪。

無論是最開始的伽椰子,老太太,還是今晚的裂口女,都是自己先碰上的。

對于完成任務來說,這應該也算是一種運氣吧?

有好運之人這個狀態,也許自己不需要太刻意尋找,也能夠湊齊任務需要的鬼怪也說不定。

這時,一聲啜泣聲打斷了吳行知的思路,吳行知轉頭望去,卻見淺見靈手中的酒杯已經空了,臉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掛上了淚滴。

“徹底醉了啊——”

吳行知想起前世的時候,每次與朋友喝酒,微醺之時眾人都很興奮,仿佛自己千杯不倒,等到喝多了之后,眾生相便一目了然了。

一般男的喝醉之后行為千奇百怪,有特別激動的,有極為瘋狂的,有倒頭就睡的,而女的喝醉之后卻千篇一律——

基本上都會痛哭。

“吳先生——”淺見靈一雙淚眼模糊的眸子望過來,“我覺得好難受啊。”

她把握住自己的胸口:“心臟,感覺堵堵的。”

“一定是不小心又長出好多霉菌了。”

吳行知沒有說話,對方似乎也不期望吳行知的回復,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得......得好好清理才行。”

“不然,就會像爸爸一樣,痛苦死掉的——”

“吳先生,你知道嗎?”少女蹭過來抓住吳行知的胳膊,臉湊近了些:“他原來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即使工作再忙,他每天也會盡量抽出時間來陪我,雖然很累,但是他臉上永遠都是笑著的,他說,雖然每個人活在世界上面都會有很多痛苦,但是不能被痛苦擊倒,經歷過的快樂永遠都會藏在心里,像一團火一樣。”

“對我來說,那時候的回憶,就是那團火。”

少女擦了擦眼淚,聲音有些哽咽:“后來他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步一步將整個家拉入深淵,最后為了逃避,選擇自殺。”

吳行知靜靜地聽著對方的傾訴,是一個俗套又普遍的故事。

原本平靜溫暖的家庭,父親突然染上賭癮,至于是主動染上還是被人下了套已經不重要了,總之自此性情大變,輸光了家當,欠下了巨額的負債,甚至抵押了唯一的房子,然后找了一棟高樓縱身一躍。

母親承受不了這種痛苦,獨自割腕隨之而去。

所以的一切都壓在當時才剛入高中的淺見靈身上。

雖然有社會保障,而且人死債消,欠款自然和淺見靈無關,但是帶著淺見靈唯一溫暖回憶的房子不可避免地屬于了債主,對方對于一所鬧鬼的房子自然不感興趣,愉快地接受了淺見靈分期還款贖回房子的意愿。

債主自然不會做虧本買賣,她可以繼續住在自己家里,條件是賭上她的一切,一旦不能按約還款,債主自然可以用少女本身賺回來。

“那時候,我很恨他。”少女閉著眼睛,面色平靜了一些,“但是,他說得沒錯,只要心中的火不熄滅,人是不會被痛苦擊敗的。”

“他們肯定是累了吧,所以才會選擇逃避掉所有的一切,選擇死亡。”

“我還不累,還可以帶著他們的份,努力活下去,所以,關于他們的一切,絕不能被別人奪走。”

“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死。”

吳行知沉默了一會,他對于少女的故事很難感同身受,但是有一點是一樣的,他也有無論如何都想完成的目標,在這之前,絕對,絕對不能死。

“那就繼續努力地活下去吧。”吳行知語氣難得地帶了些溫度,道:“只要活著,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少女沒有回應,吳行知低頭望去,對方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睡著了,臉上還帶著殘留的淚滴,小嘴無意識地嘟囔著。

“又生出霉菌了......霉菌......”

吳行知愣了一下,微微嘆了一口氣,將對方橫抱起來,放在床上。

太輕了,根本不像是一個花季少女的重量。

吳行知回到窗前,喝了一口酒,望著窗外已經所剩無幾的燈火。

“霉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