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就殺皇帝

第一百八十七章齊皇身死喪鐘長鳴

卯時三刻,

鴻臚寺外,

鮮衣怒馬的禁軍握著鐵戟怔怔的看著身前數百名忙的不亦樂乎的涼州兵卒眼中全是錯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天下第一等的精銳竟然如同秋收的老農一般,臉上是極為質樸的笑容,鴻臚寺正門外的竹婁中已經滿滿當當裝了十幾筐。

“往日只覺得天上下銀子痛快。”

“如今才曉得下刀子也是極為舒坦的。”

“這把刀不得,值得三五百兩銀子?”

少年郎握住身旁剛剛拔出的長刀,指結輕輕扣在刀身,貼在耳邊聽著那刀身傳來的輕鳴,隨即目光落到周遭這類品相的刀子少說也有十余把,不由得大笑出聲。

“和談還有小半個時辰開始。”

“勞煩蘇大人等等。”

“咱們都是從涼州那個苦寒的地方出來的,平日里窮怕了,如今到了永安城才曉得什么叫大氣,什么叫闊綽!”

少年郎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徐徐起身繼續起了拔刀子,趁著拔刀的空擋和不遠處的蘇泉州隨口閑聊著。

“哦?”

“為何以往不知殿下如此節儉?”

蘇泉州望著場中那數百兵卒旁若無人的模樣語氣冷了下來,朝廷派兵保護使臣周全,雖然很多事情早就定下了,可過程中便是自己也不想出任何意外,眼下這場景放到永安百姓眼中分明是赤裸裸的挑釁。

“那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原本國庫就沒什么銀子。”

“這趟南征下來更是空得能跑馬,原本訂下的調子里沒有賠款這說法,所以這銀子還得自己掙,上次在鄰曲城收了一籮筐,感動得不行。”

少年郎想起那日清晨收到的一籮筐刀子笑的前仰后合,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甚至有不少刀子是連夜打造的,而民間一時間又尋不到那么多鐵器,想來是燒火做飯的家伙都融了,連夜打成的刀子,粗糲得不行,不過怎么說都是一番心意。

“那時便曉得齊地是真的富碩。”

“齊人也是真的有錢。”

“更是正兒八經的好客。”

少年郎很是認真的開口道,就這么一會的功夫又是隨手撿起三五把刀子丟入竹筐中。

“勞駕您,挪挪步。”

少年郎彎腰看著馬蹄子旁的刀子,抬頭對著上邊坐著的禁軍笑了笑,后者面色難看可還是拉緊韁繩往后退了退。

很快便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撿刀子的涼州兵卒到了最后動作也是極為的熟練起來,先是從地上挑選出齊整的刀子丟入筐中,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刀子則余在最后,當然長街上還有不少筆直插在青石縫隙中的長刀,算算縫隙的尺寸和入地的深度來說想來那些人也是有個四五品的修為,不然也沒這份力道和準度。

說起來也是齊國雖然盛行文風,

可齊地江湖也并不小,雖然比不得乾地江湖,可數得上名號的高手也不在少數,若是初入齊境沒有齊皇他老人家的警告區區三百人,還真不一定能夠囫圇的到這永安城來,雖然隨行中有已經邁入二品的燕十三可,徐閑倒也不至于相信整個齊國只有孟夫子一個明面上的絕頂高手。

“哐當……”

“蘇大人,請吧。”

將最后一把刀子順手丟入竹婁中少年郎看了一眼天色側身引手道,與此同時,數百涼州兵卒抬著十幾個滿滿當當的大竹婁往后院走去,無數黑衣黑甲的禁軍也堵滿了空出的半條街道,從天上往下看去近萬人的禁軍已經將整個鴻臚寺圍得水泄不通,正門前的街道上更是上千兵卒駐守,最前方上百人手持木盾頂在最前方,往后皆是手持強弩。

盾兵后森冷的鐵騎從縫隙中伸出,遙遙對著長街的另一端,一丈之外便是齊國的百姓,皆是默默地站著,仰頭望著鴻臚寺的方向。

“碰……”

隨著最后一名齊國官員入內,

厚重的木門合攏,

“他奶奶的,我這心里不得勁!”

臨街的臺階上一老者抽著旱煙吶吶的開口道。

“二十幾年前都是只有咱們欺負別人的份,怎么到了如今都被人欺負到門口了!”

老者望著鴻臚寺合攏的大門喃喃道。

“誰說不是呢,二十幾年前大軍北上,如果沒有那狗日的莽夫徐武,沒有那姓陳的老王八殼,咱們那幫兄弟差點就打到了上京城了!”

一身穿短襟的老者坐到那人身旁應聲道,老者這個天穿著短襟也不怕著涼,細細看去那老者已經耳順之年,兩鬢花白,可露出胳膊上還有幾道縱橫交錯的刀疤看上去很是駭人,短襟老者的身后還有十余個老者,和尋常百姓不同,眉宇間多了一股子堅毅,身形老邁可氣質確是異于常人。

“老卒?”

老者打量著身旁領頭的人開口道,

看清那縱橫的傷疤后略微有些詫異的開口道。

“當年是那個營房的?”

抽著旱煙的老者吐一口濃濃的煙霧開口道。

“李老將軍麾下,乙字營。”

身穿短襟的老者說起名號時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桿,連帶著身后那十余個老卒皆是如此,一時間倒是引得人群頻頻側目。

“李老將軍?”

“算起來,前年老將軍就在老家病死了,說來也是可笑原本那些老將軍都死了一茬,滿朝文武沒幾個熟人去的,原本以為會冷清,臨了一看坐滿了老卒幾百號人,排場也是夠了,老將軍走得也不算寒酸。”

老者在臺階上敲了敲煙桿輕聲念叨道。

“不知老哥是那個營房的?”

身穿短襟的老者聞聲面色微變態度恭敬的開口道。

“先登,甲字營。”

聞聲身穿短襟的老者身子猛然輕顫,于老卒而言才知道當年的先登死士戰力幾何,身無寸甲,手持短刀,每戰必然沖鋒在最前方,能夠活下來的都是大齊軍中最為驍勇的猛士。

本是整個大齊軍中的第一等的精銳,可后來在漁陽道一戰之后也不知為何,莫名的便衰落下來,慢慢的在軍中沉寂下去,在無半點聲響。

“老哥官居何職?”

短襟老者再度出聲。

“本是一校尉。”

“僥幸在漁陽道不死,臨了混了個裨將回鄉。”

老者猛然吸了一口,煙斗里的煙絲驟然亮起,一口濃煙吐出,敲了敲手中的煙桿,掛在腰間,徐徐起身。

“和談,和談,真他娘的丟臉!”

老者一口濃痰吐出不偏不倚整好落到最前方禁軍的盾牌上,后者瞪眼看著那老者,那知老者怡然不懼罵罵咧咧道,那禁軍剛欲出聲便被身后的校尉瞪了一眼,那校尉還客客氣氣的對著老者拱了拱手。

“人老了,也就在這幫小崽子面前出出氣。”

老者自嘲一笑。

“爾等又意欲何為?”

老者轉身時余光落到那短襟老者身上時停留了片刻,目光游走到余下的十幾個老者身上時,也是滿身死氣,心中已經隱隱猜出了目的。

“若是當真割地,那我等便撞死在鴻臚寺外。”

“鄰曲城的事情再前,我也不說那些殺人的蠢話,免得禍及家中兒孫,可若是置若罔聞我能這后半生咽不下這口氣,倒不如死在這門口來得痛快。”

短襟老者咧嘴一笑,

透著三分怨氣,七分悲涼,

“有些事怨不得陛下,北邊還有二十萬鐵騎。”

老者指了指拒鹿郡的方向。

“若是真有此意,不若回軍吧。”

“昨日,軍中開始招募老卒。”

“老夫家中幾個孫女前幾日都打發出去了,余下的銀子也都捐了給上黨戰死的大齊兒郎作撫恤,能做的都做了,如今只剩下這半截入土的身子,思來想去白白死在這鴻臚寺外,不若回軍,講到底現在要老夫上陣殺死,心有余而力不足,不過練練那些生瓜蛋子還是綽綽有余的。”

“京畿之地,還有數十萬青壯。”

“前幾日的幾道政令下來后,想來再過個十來年我大齊青壯人口又能補上,而所謂的和談,其實誰心里都很清楚,不過扯犢子罷了,給雙方一個罷休的臺階,又或者說是理由。”

“可大齊的未來,絕對不是區區一紙合約靠得住的。”

“南陽三郡,不割罷了,割地也罷。”

“終歸而言是看往后誰的刀子更快。”

老者說完后伸了個懶腰往長街的另一端走去,身后的那個短襟老者目光在鴻臚寺大門和老者的背影身上不斷游走,最終還是心一橫邁步追了上去,在沉默的人群中逆行的十余個老邁的身影有些突兀,遠遠看著似乎和永安的百姓格格不入,無比蕭索,可誰又曉得并不矯健的步伐中隱藏著比走向死亡更大的勇氣。

鴻臚寺,

大廳之中,

氛圍比起前兩日要凝重許多,隨行的齊國官員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講到底割地一事自古以來于國便是天大的恥辱,昨日已經提出,并且拖了一日,想來今日怎么也會有一個結果出來,可于在場的諸位而言是能夠刻進棺材板中的恥辱。

可恥辱歸恥辱,

談判還在繼續著,

齊國的官員在這條實木長桌上盡可能的為自己的國家爭取一點利益,哪怕只是一寸國土也是極好的,百曉生在場中周旋著,一些細節可以退讓,可一旦涉及到土地的時候便是巋然不動,任憑唾沫橫飛,百般理由,皆是如此。

身穿蟒袍的少年郎雙腿搭在實木桌上,目光望著銅爐中升起的裊裊青煙思緒翻飛,突兀想起了宮中那位身穿黃袍的老人,口口聲聲皆是俗人,可那樣一個俗人硬生生的將只富不強如同肥肉一般的齊國練出了一身腱子肉。

二十年前是個轉折,齊國有了對外征戰的實力,二十年后的今天若上黨不敗,或許如今整個大乾過半的國土都已經并入齊國的版圖,他絕對不是口中一介俗人,相反整個不知道他死的那一刻永安城,齊境,又是何等模樣?

梅雨季還沒過,時常陰雨綿綿。

“滴答滴答……”

窗外有雨聲傳來,

大廳中的眾人所有的思緒都放了談判上自然沒有注意到,少年郎突兀的起身推開窗戶,一陣涼風從外灌入,風中夾雜著細碎的雨滴拍打在臉上,深吸了一口微冷的空氣整個人清醒許多。

仰頭看去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申時末,本就陰雨連綿的天氣,加上時日不早,此刻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大廳中的談判已經進入到了尾聲。

齊國割南陽三郡之地,放漁陽道一萬兵卒,上黨一戰就此揭過,換大乾十年之內不犯邊境,沒有值得或者不值得,因為眼下齊國打不下去了,早些結束或許是更好的結局,可蘇泉州蓋下印章的時候心頭還是莫名的有些沉重,因為輕飄飄的一紙和約,實在比不得手中沉穩的刀子,輕輕一劃便能輕易被割開。

但愿吧,

但愿乾人提起刀子南下的時候,

我大齊還有一戰之力。

當鴻臚寺的大門被推開的那一刻,

蘇泉州呆愣在了原地,

雨水落下沒有聲響傳出,

入眼,

是漫無邊際的人潮,

鴻臚寺外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擠得滿滿當當,

“吱呀吱呀……”

木門徹底的被推開,

齊國使團的官員魚貫而出,

永安城的百姓聞聲抬頭,

“蘇大人,和談得如何?”

一個身穿儒袍的老者杵著拐杖顫顫巍巍的往前邁出了幾步,最終停留在禁軍形成的人墻前開口問道,原本體面的儒袍被雨水打濕貼在干瘦的身子上,花白的頭發一綹一綹的打著結,看上去好不狼狽,可此刻眸子中確是有些分外的光彩。

蘇泉州默然不語,

“蘇大人,可曾割地?”

老者又走進了些蒼老的嗓音再度響起,胸口已經抵到了那森冷的鐵戟上,做出側耳傾聽狀,手持鐵戟的禁兵下意識的松了松手中的鐵戟,微不可查的往后退了一步。

“南陽三郡,往后歸乾國所有。”

蘇泉州閉目,仰天長嘆了一口氣。

話音落下,

“歸乾國所有?”

“乾國所有?”

老者不斷重復的念叨著,一副癡傻的模樣,不知何時一滴濁淚從眼角滴落,整個人癱軟到了地上,身后無數壓抑到了極致的永安百姓聞聲也是陷入了呆愣當中。

“呵……”

“如此喪權辱國之合約!”

“怎能簽下!”

臨街二樓有文士仰天長嘆。

“我輩文人,當以死明志!”

話音落下沒多久

街面一聲巨響傳來,那文士竟然爬到了最高層的房頂,腳踩在屋檐上,身子正對著鴻臚寺的方向嗤笑一聲,隨后縱身躍下。

入目是怵目驚心的血。邊上的百姓被血迷了眼睛,看著地上漸漸被鮮血染紅的白袍,胸腹間有一股怒氣竄上頭頂。

最前方的百姓被裹挾著往前推進,

后方又有越來越多人匯聚而來

“退!”

“退!”

“退!”

“你們他娘的,不要命了!”

禁軍副統領望著那一張張瘋狂的面容大聲的吼道。

可并沒有用,

不管是愿,還是不愿,

最前方的百姓已經撞上了那森冷的鐵戟,

殷紅的血漬滴落在盾牌上,有順著上邊的紋路蜿蜒而下到青石板上,短短幾息的功夫便已經有十余人葬身在鐵戟之下。

“退!”

“給老子退啊!”

禁軍副統領雙目模糊嘶聲力竭道,

“聽令!”

“退后十步!”

望著那一張張瘋狂的面容,

禁軍副統領猛然抽刀對著身前手持盾牌鐵戟的禁軍道。

或許禁軍的退步是示弱的表現,

十步的距離,轉瞬之間就被人潮填滿,

“再退!”

“再退!”

禁軍簇擁著堆積著往后退去,原本的陣型在慌忙后退間已經有了潰散的趨勢,最后方的一名兵卒的后腳跟甚至已經抵到了鴻臚寺門口的臺階,可人潮還是洶涌而來。

“蘇大人!”

“撤吧!”

“帶著使團撤出鴻臚寺!”

禁軍副統領望著臺階上的閉目淚流蘇泉州大喝出聲。

蘇泉州雙目睜開望著場中的局勢長嘆了一口氣,撤又往哪里撤眼下整個鴻臚寺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一旦撤走,陣型徹底潰散,隱藏在人群中那些所謂的俠客,為了取名又有什么事做不出?

“換我的人吧。”

少年郎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在蘇泉州的耳邊響起,回身望去少年郎的腰間不知何時已經佩戴上了一刀一劍,話音落下時,人已經走到了門外。

“他老人家,不是想我做這個惡人嗎?”

望著皇城的方向少年郎突兀的笑了笑,

右手揚起,

數百紅衣黑甲的涼州兵卒抽刀而出,

“讓路!”

少年郎低聲喝道。

身前還在呆愣中的禁軍兵卒,

已經被一個開路的涼州親衛一腳踹開。

“罷了罷了,便在做一回吧。”

少年郎低聲念叨著,

腰間的春分刀已經出鞘,

“依齊律,攔路搶劫者,當斬!”

青石地板上已經看不清原本的顏色,

一具又一具的尸體倒下,

血液從傷口流出,

渾著雨水染紅了長街,

一身黑金蟒袍隱隱透著暗紅,

“滴答滴答……”

不是雨聲,

蟒袍的下擺有血水滴落,

這是一場屠殺,

涼州百戰余生的老卒,

面對手無寸鐵的百姓,

沒有絲毫的懸念,

以街中的一家燒餅鋪子為界,

不下千人的永安百姓倒在血泊之中,

少年郎平靜望著長街的另一端,

燕十三默默地護衛在左右,

數百涼州兵卒壓低手中的涼刀徐徐邁步往前,

退了……

終歸還是退了……

可臨走前百姓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已經涌出,

看不出太多的恐懼,

也許明日,

那恨意和怒火,

會將最后一絲恐懼都沖散吧?

少年郎抵刀緩緩地坐在街邊的臺階上如是想到。

沒有回到鴻臚寺中,

少年郎靜靜地坐在屋檐下,看著面色鐵青的禁軍拖走一具又一具的尸體,一道又一道長長的血漬延伸出去很遠很遠,嘴角的笑容是冷車心扉的涼薄。

突兀的響起自己說話的那句話,“貪權勢,報睚眥,我本是一俗人,與所有的清風明月皆無緣,奈何為君?”

奈何為君?

既然為君,

很多事情便不是想或者不想那么簡單。

“梅雨時節,防潮防霉……”

打更聲在長街的盡頭響起,

可遲遲沒有人踏入,

或許是空氣中那濃郁得化不開的血腥味,讓那些葷腥不忌的打更人都忌諱尤深吧。

少年郎枯坐在臺階上,

沒有人去打擾,

“咚——咚!咚!咚!咚!”

一慢四塊,

一下一下的梆聲在長街響起,

五更天了,

少年郎依舊枯坐著,

又過了一個時辰,

“也該去給您老人家稱上幾斤黃紙錢了。”

少年郎睜開雙眼望著皇城的方向輕聲念叨著,

靴底踏地,雨水落下身上的黑金蟒袍有血水滴落,腰間的刀劍輕聲作響,行走間大袖揚起,纖長的手指內側已經有了老繭,或許是握刀太久,或許是殺人太多。

嗒啪,嗒啪,

細微的腳步聲響起,

少年郎仿佛踏著黑夜身披污穢而來,

天地間所有的美好皆于他無緣,

可他還是原本的那個少年,

只是奈何為君……

“客官,您買些什么?”

城東棺材鋪的老板揉了揉眼看清店門外的那個身影時牙關都在打顫,盡管這個行當平日見慣了死人可如今還是心中翻江倒海。

“七斤黃紙錢。”

少年郎清朗的嗓音在店中響起,

與此同時一錠銀子穩穩落到了柜臺上,

“客官,您的……”

不知為何清朗的嗓音聽在店老板耳中卻比九幽之下的亡魂哭喊還要來的恐怖,顫顫巍巍的遞過一提紙錢,那一錠銀子也夾在了紙錢中,賺死人錢,和死人賺錢,還是有區別的。

“對了,今日可能生意好些。”

“可以多進些紙錢。”

走到門口的時候少年郎感受著手中的重量,

頓了頓,

回身開口道,

少年郎不疾不徐的走在街頭,

一身黑衣的燕十三默默地隨在身后,

不知過了多久,

天地初第一抹亮光升起的時候,

入目是朱紅色的宮墻,

黃紙錢幽幽的燃起,

少年郎蹲在宮門前,將一張又一張紙錢丟入火堆中,忽高忽低的火光映襯著少年郎清俊的面容,城墻上的禁軍并不知道少年郎意欲何為,可響起昨夜城中的種種,即便看見宮門外是如此忌諱的行為也不敢去打擾。

可當宮內低沉哀鳴的鐘聲響起時,

他們似乎明白了什么,

火舌將最后一張黃紙錢吞噬后,

“您老人家,走好!”

少年郎徐徐起身嘴唇輕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