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托先生很憤怒,今天早晨,他和往常一樣去到湖邊,帶著一小包玉米粒,準備喂野鴨子的時候,發現了飄在湖邊的尸體。
十幾只棕褐色的野鴨子飄在湖面上,身軀殘缺不全,此時的天氣已經轉熱,大群蚊蟲圍繞著水中的尸體,發出焦躁的嗡嗡聲。
維克托先生出離了憤怒,自從退休以來,他每天都來博登湖喂野鴨子,這些小東西是這位孤寡老人的精神寄托,其中幾只小鴨子,是今年春天才剛剛出生的。
接到維克托先生的報案,警方十分重視,他們立即來到了現場,但見到遇害者只是一群歐洲很常見的綠頭野鴨,頓時失去了興趣。
自從難民來到德國之后,警察們就變的非常忙碌,警隊連年擴張,卻依舊追不上直線上漲的犯罪率。
“什么嘛,只是一群鴨子而已。”警察十分不情愿的嘟囔。
當地警方手里,還積壓著十七宗性侵案,四十八宗搶劫案,一百三十二宗盜竊案,外加一起襲擊天主教堂的宗教沖突。
面對復雜棘手的局面,警方早已焦頭爛額,哪有興趣調查一群死掉的鴨子。
“知道是誰干的嗎?”警察問維克托先生。
“不清楚,但昨天我還喂過它們呢。”維克托先生說。
警方雖然很不情愿,但還是把野鴨的尸體從河里撈了出來,當慘烈傷口出現在眾人視線的時候,所有人都被震驚了。
“直接咬斷脖子,該不會是鱷魚干的吧?”
“不要胡說八道,湖里根本就沒有鱷魚。”
“那會是誰干的?狐貍或者野狼?”
“狐貍下水吃鴨子,虧你想的出來。”
“你們看這些傷口,深而且小,發動攻擊的位置是野鴨下方,似乎是魚類干的。”
“能一口將野鴨大腿咬斷的魚類?世界上有那么兇殘的魚嗎?”
所有人都表示疑惑,這些野鴨的死法實在兇殘,尸體幾乎都被扯碎了。
警察們經過討論,決定把尸體收集起來,送到動物保護機構。
德國,慕尼黑。
調查記者安娜駕駛一輛大眾甲殼蟲牌小汽車,離開了慕尼黑城,沿著九十六號公路駛向博登湖地區。
安娜就職于慕尼黑世界報,雖然名字里帶著世界兩個字,但卻是一家不折不扣的花邊小報,以報道全球各地的奇聞怪談為主,在德國境內還算有些讀者。
慕尼黑世界報的讀者,通常相信吸血鬼真的存在,相信亞特蘭蒂斯并沒有滅亡,而是把整塊大陸改造成飛船,全族離開了地球,相信阿爾卑斯山脈上生活著大腳怪,而大腳怪是喜馬拉雅雪人的近親。
總之,慕尼黑世界報,就是為這些好奇心過剩的人們所準備。
最近編輯部接到讀者來電,他們透露出發生在博登湖地區的種種怪事,被謀殺的野鴨,被怪魚咬斷手指的老婦,出沒于湖上的神秘船只等等。
主編覺得應該派人去調查一下,于是這個光榮的任務,落在了年輕的安娜身上。
經過連續幾個小時的行駛,安娜終于到達了博登湖地區,雖然這里是遠近聞名的旅行圣地,湖光美不勝收,安娜卻無暇觀賞這里的風景,直接找到了此行的第一個目擊證人。
那是一對在附近橡膠工廠上班的夫妻,他們沒有孩子,老公熱衷釣魚,他為安娜展示了自己從湖里釣上來的怪魚。
這條怪魚有著銀色扁扁的身軀,銳利的牙齒,巨大黝黑的眼睛,以及發達的肌肉。
“太奇怪了。”橡膠廠的工人說道:“我在博登湖邊住了一輩子,從六歲就開始在湖里釣魚,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奇怪的魚,相信我,它不應該是這里的物種。”
“最近湖邊有許多傳聞,隔壁鎮子里有位退休的老太太,她被怪魚咬斷了手指,繼續向北,靠近自然保護區的地方,當地的野鴨子正在快速消失...”
橡膠工人說了很多最近發生的怪事,他將怪事和怪魚聯系在一起,得到了可怕的結論。
“一定是當局的陰謀!”橡膠工人壓低聲音說,“當局正在附近做生化實驗,廢料排放在湖里,從而導致湖里的魚類全都變異了!”
安娜對此一點也不感到奇怪,慕尼黑世界報的讀者,大多持陰謀論,安娜自己堅信外星人就在我們身邊,偽裝成人類的樣子。
安娜拍攝了這條魚的照片,然后傳給自己在慕尼黑大學教生物系的同學,讓他幫忙查閱文獻,確定怪魚的物種。
然后,安娜和橡膠工人告別,驅車沿著博登湖一路北上,用兩天時間,拜訪了其他幾位目擊者,最終來到維克托先生的家里。
外面忽然下起雨,維克托先生熱情的把安娜請進家里,七十二歲的獨居老者親手煮了咖啡,又端來奶油和方糖,外加一塊鄰居送給他的土豆餡餅。
加了奶油的熱咖啡,迅速讓安娜全身暖了起來,她放下杯子,拿起錄音筆,開始調查維克托的經歷。
“那可真是太恐怖了。”維克托搓著手,心有余悸道,然后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掛在壁爐上方的毛瑟牌雙管獵槍。
年輕時候,他曾經用那把獵槍,打下不少野鴨子,可能是良心發現吧,退休后的維維克托搖身一變,成了遠近聞名的動物保護主義者。
“鴨子全都死了,我報了警,可是警察卻根本不愿意調查死因,于是我背著獵槍,獨自進了保護區,去尋找兇手。”維克托說。
在博登湖的北邊,有一大片森林,居住著野鴨,狐貍,野兔等等,通常那里是禁止游客進入的。
“你找到兇手了嗎?”安娜好奇問道。
維克托雙手微微顫抖了起來,而后用沙啞的聲音說,“說實話,我也不確定,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您無法確定自己看到的東西?”安娜立即來了興趣,她從維克托的話里,聽出了危險的味道。
維克托點了點頭,“我進入保護區后不久,便聽到獵犬在咆哮,隔壁恩里克先生養了一條混血牧羊犬,名叫武士,我很熟悉武士的叫聲,但是那一天,武士的聲音明顯不對勁,仿佛帶著巨大的恐慌。”
“我以為武士和住在林子里的野狼遭遇了,于是急忙拿起獵槍,但當我靠近的時候,卻發現四周并沒有野狼,武士正在沖著湖里亂叫,看樣子是發現了大魚。”
“武士是一條很聰明的狗,不僅會游泳,抓魚也是把好手,如果它看到魚的話,完全可以沖上去抓住它,美美的飽餐一頓。”
“可是那天的武士,完全不打算沖進湖里,目光警覺而且恐懼的盯著湖水,仿佛看到了什么邪惡的東西。”
“我對它喊,武士,你究竟看到什么了?為什么不去抓它呢,難道你還會怕一條魚?”
“武士聽到我的聲音,轉過頭,好像終于盼來了救星一樣,沖我吼了兩嗓子,似乎是要我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湖面的平靜被打破了,一個銀色的東西突然躍出湖水,一口咬在武士的喉嚨上。”
“那條可憐的牧羊犬當時正歪頭看我,完全沒有注意到來自湖下的攻擊,鮮血當即噴灑出來,武士眼睛一黑,發出一聲慘叫,倒在淺灘中,隨后淺灘里濺起水花,仿佛一群水蛇在飛快的蠕動。”
“我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蒙了,愣了足足一分鐘才回過神來,拼命向武士倒下的地方跑去,可是,等我跑到那片淺灘的時候...”
說到這里,維克托忽然聲音哽咽,全身開始抽搐。
安娜急忙問道:“看到了什么?您到底看到了什么?”
維克托抬起頭,眼睛里泛起血絲,聲音沙啞道:“血,武士的血染紅了那片淺灘。”
“它死了!”安娜捂住嘴巴,露出驚恐的神色。
維克托輕輕搖頭,“不,我不知道,因為我們找遍了那片淺灘,也沒能找到武士的尸體,它就那樣消失了,在我面前徹徹底底的消失了,連一塊骨頭,一片殘渣都沒有留下。”
安娜感覺心臟在狂跳,她整個人向后靠去,呼吸也變的急促。
忽然,安娜想起橡膠工人從湖里釣起的怪魚,于是急忙掏出手機,打開相冊里的照片。
“沒錯!就是這個兇殘的東西!”
維克托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發出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