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唐起突然莫名其妙地跑向了冷藏柜，威廉原本平靜的一張老臉，馬上變得燥動了起來。

他在學習唐語的時候，聽過有句諺語，叫“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沒想到，自己殺心上腦，竟然犯了這么一個低級的錯誤，連這個漏洞都沒顧全到。

當唐起將那支試管，狠狠地摔在地板上時，威廉果斷地按停了氨氣的排放，并且啟動了抽風機，把噴在小廳中的氨氣，一股腦兒全抽空掉。

“唐先生，我們得好好談一談。”

剛剛表情燥動的威廉，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縱使現在他處在理虧的劣勢中，但這是他的主場，他仍然掌握著生殺大權，和掌控一切的自信。

“你是不是想叫我，再弄一份細胞組織？”

唐起開始掃視著天花板，巡視著四周墻壁，終于給他看到了隱藏的攝像頭在哪里了，他沖著攝像頭露出了一個堅定的笑容：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現在我只提一個條件，那就是放我出去，或許我還可以考慮再弄一份細胞組織給你。不過，還得等我安全出到外面才行。”

“現在放你出去，外面對你而言，仍然十分危險。”

威廉望著監視里的唐起，十分冷靜地笑了笑，完全不被唐起脅迫到一樣。

“那，咱們就在這里耗著？”

唐起琢磨不透威廉這個家伙，這家伙不僅不上勾，而且還不受唐起的脅迫——關鍵現在手里沒有脅迫的籌碼，唯有自己了：

“那就等著我死掉吧！”

……要自殺？現在也只有我這命，能讓威廉稍微忌憚一點了。

這時候，查德緩過氣來，在地下爬了幾下，愣是沒爬起來。

……要不，再拿這貨做威脅？

可唐起知道，就算拿刀子架在查德身上，威廉也是不在乎查德的死活的。

他連查德也一塊殺！

何況查德現在，肯定也不再認威廉這個主了，他倆已經不存在值得拿來當籌碼的關系了。

“對，我在等著你死掉。”

威廉故意笑出一個聲音：

“你死掉的時候，只是心臟先停止而已。放心，我是不會去搶救你的。在你大腦快要死亡之前，我會從你身上割下一點細胞組織，這時你的大腦還有意識，還能感受到我是怎么下刀的，讓你死也死得痛苦一點。”

“卑鄙！”

唐起沒想到這個威廉，比他想象中還要難對付。

他開始來回走動起來，琢磨著一些讓威廉受制的辦法。

突然，唐起想到了從麗絲兒那里獲得的信息——威廉放棄了m理論的研究，轉而嘗試對量子論進行修補，并卡住至今。

……這個威廉可是m理論的狂熱者，既然他能做到忍痛割愛，轉而去修補量子論，那這份執著之心，肯定也是狂熱的。而他現在卡住不前，修補工作毫無進展，這不僅僅是一種打擊，同時可以肯定，這同樣讓他很抓狂……

想到這里，唐起馬上抓到了威廉的軟肋了：

“威廉先生是頂級的理論物理學家，看來緣分安排了一次，讓我們有學術交流的機會……”

誰知道，唐起話還沒說完，威廉就不屑地道：

“你還不配跟我交流學術上的問題！”

……呃！

唐起被嗆得翻起了白眼！

……這個鄙視，還真夠傷我自尊心啊！

的確，唐起連一個諾貝爾獎都沒拿過，就他這“成就”，在威廉這種有資格去拒絕諾貝爾獎的大咖面前，還真是“提鞋子都不配”。

不過，不要緊。

這絲毫不影響唐起抓威廉的軟肋，并且可以使勁搓一把：

“波函數三大主流的詮釋，一旦統一起來，就是一套萬能理論，引力量化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能打聽到我的研究動向，沒什么大不了的。但你想從這里面，找出能要脅到我的地方，那你就太天真了。哦，不是天真，是自不量力。我就是告訴你，三大主流的詮釋，是有統一的可能，你一樣找不到統一的思路。”

威廉這洞察力，和揣摩心理的能力，讓唐起吃驚！

他竟然一眼看穿了唐起的企圖。

好在唐起有備而來：

“是的，我完全不夠格來修補量子論，哪怕是嘗試的資格也沒有。但我偏偏在無意之中，找到了統一的藕合常數……”

“你放屁！”

威廉沖口而出，就差罵唐起這是在污辱量子論了——憑你也能找到統一的藕合常數？

但怒歸怒，他就是卡在了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間聽到有人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就算是一個狂妄而無知小丑之言，也足以引起他強烈的好奇心：

“什么藕合常數？”

唐起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賣關子，必須拿出點干貨出來，才能讓威廉這個瘋子，徹底陷入他挖好的坑里：

“哥本哈根詮釋和多世界詮釋，表面上是截然不同的詮釋，但這兩者就跟圓球上的兩條平行線一樣，存在一個交叉點，即相通點。”

注：畫在平面上的平行線，永遠不會相交，但畫在圓球上，就會相交。

威廉一聽，馬上眼睛一亮。

唐起這話，只是用了一個幾何案例，就囊括了很重要的物理信息。

威廉大叫一聲：

“是的！時空彎曲，兩條平行線就會相交，套在哥本哈根詮釋和多世界詮釋上，怎么來說？”

威廉是頂級的理論物理學家，對時空彎曲更是懂得不能再懂了，時空彎曲是有可能打通多世界的連橋的。

“哥本哈根詮釋，指出波函數的塌縮，符合它的本征態，而這個本征態，是唯一即現的。而多世界的詮釋，提供了即現的多種途徑；任意一個平行世界，都可以成為即現的世界，這就是這兩個詮釋的交叉點，即相通點，也即是它倆的藕合常數！”

唐起沒有把“意識”搬出來，是怕威廉排斥意識的說法。所以，他用“即現”代替了意識。

威廉琢磨了一下，馬上眼睛大亮：

“是的，是的，就是的！這的確可以看成是它倆的一種藕合常數。快說，接下來怎么統一歷史詮釋？”

“呃……”

唐起知道威廉掉進坑里了，是時候死勁坑他的時候了：

“我要補簽好的護照。我要回唐國的機票。”

“給你！”

威廉大聲答應道，語氣中卻充滿了不樂意：

“快講怎么統一歷史詮釋！”

唐起冷笑了起來，他走到還在地面上，像只烏龜翻不起身的查德身邊，一把拉了他起來：

“你已經對我失信過一次，你的話現在毫無信義可言。你認為我會再上當嗎？”

“對……不見護照……不能告訴他！”

被拉起來的查德，沖著唐起做了個感謝的微笑，并提醒唐起道。

天花板上的音箱，沒再傳來威廉的聲音。

過了片刻，依然沒有動靜。

這會查德喘過氣來，只是胸悶得難受，看上去很虛弱的樣子。

查德告訴唐起：

“威廉那家伙，要么是幫你弄護照，要么就是在動手整你的法子。我更相信是后者，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唐起點點頭，馬上跑到大門后面，側耳傾聽了一下外面的情況。

外面靜悄悄的，沒聽到什么動靜。

“除了這個大門，還有其他通往外面去的門嗎？”

唐起打量著這個小廳，用手機翻譯問查德道。

查德使勁咳嗽了幾下，也打量著這個小廳，突然想到了什么，指了指那排小房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排小房間里，有一臺儀器是深入地下去的。而隔壁好像埋著一根通風管道，咱們可以從通風管道爬出去。”

“可那排小房間，全鎖住了。”

唐起看向那排小房間，繼續用手機翻譯道。

“我身上有鑰匙。”

查德說著，從身上摸出一串鑰匙，然后認了認那排小房間，最終指住了左手邊第二間，對唐起道：

“去那間。”

唐起扶著查德，走到左手第二間面前。

查德認了認那串鑰匙，挑了其中一把，插進鎖孔里，擰開了門。

推開門，唐起看到里面有一臺深陷地底的儀器：

“就是這臺？”

查德點點頭。

唐起圍著這臺儀器轉了一圈，琢磨著怎么把它拔離地底。

“恐怕要兩個人，合力才能把它抬起來。”

唐起一個人試著抱住，但感覺有點沉，于是向查德建議道。

查德想了想，指指外面道：

“外面有一臺像機器人的儀器，可以幫上忙。”

那臺像機器人的儀器，唐起是有印象的。

當即，唐起跑了出去，把那臺像機器人的儀器，推進了小房間。

在那臺機器人儀器的協助下，唐起把地下這臺儀器拔離了地面，露出一個機位的地下坑。

這個坑，有半米深。

查德指指這個坑：

“往后面挖，通風管道應該就在后面。”

唐起點點頭，準備出去找挖土的工具。

查德指了指那臺機器人儀器：

“它有一個機械臂，大材小用，可以用來挖土。”

查德的提示，讓唐起松了一口氣——要真人工挖土，一來不太可能有鐵鍬、鋤頭那樣稱手的工具，二來人工挖也特別慢。

那臺機器人儀器，隱藏的一支機械臂，被唐起在操作界面上喚醒了過來。

原本是用來做手術的，這會變成了挖土能手了。

鉆開水泥層，扒開墻體，再打通了埋在下面的通風管道，一個比狗洞大的洞口，就被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