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太大的客廳內。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女人嬌軀緊繃。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恐懼之色。
她雖然沒見過鐘靈。卻從唐慶口中了解過。
那是一個心狠手辣之極的女人。而且是一個家世背景，不在唐慶之下的女人。
如果她想要毀掉自己，甚至毀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那對鐘靈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她知道我們——”女人聲線微微發顫。
卻被唐慶無情地打斷了。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唐慶重新點了一支煙。表情復雜而凝重。
“那她為什么直到今天——”
“她不在乎我和你的關系。”唐慶噴出一口濃煙。
煙霧繚繞在臉龐之上。
令女人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她也不在乎我是否在外面有女人。”唐慶緩緩說道。“她對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在外面有孩子。”
“為什么？”女人匪夷所思地問道。
明明知道自己的存在，卻從來沒有干預，甚至破壞。
直至自己懷了孩子，她才選擇挑破？
她和唐慶之間，究竟是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在相處？
“她和我的聯姻。本就是家族之間的互相扶持。屬于強強聯手。”唐慶抿唇說道。“如果我在外面有了孩子。對她來說，是一種威脅。我和她的孩子，將得不到兩家的全力支持。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會成為不確定因素。甚至破壞她的原定計劃。”
“說到底。”唐慶一字一頓道。“他不能接受唐家的資源，傾斜給她孩子以外的任何人。”
這和豪門正房是一樣的。
不論丈夫在外面如何花天酒地，正房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不能把野種帶回家。
帶回家，就是來分割利益和財富的。
是對正房后代的致命威脅。
正房不能允許。
鐘靈也不可以接受。
尤其是在即將舉行訂婚儀式時，得到這樣一個壞消息。
對鐘靈而言，更是一種挑釁！
香煙在指間焚燒。唐慶沉默著。一言不發。
女人在沉思了良久之后，輕輕抬眸看了唐慶一眼：“那你的決定是——”
“你的決定呢？”唐慶反問道。“孩子是你的。你才有最終決定權。”
女人凄慘地笑了笑。苦澀道：“我真的有決定權嗎？”
唐慶平靜地凝視著女人：“如果你有呢？”
“我放棄。”女人嬌軀緊繃。嗓音微微發顫道。“你對我很好。我也很感激你這幾年的照顧。但我不能害你。更不能毀掉你的未來和前途。”
“所以你決定不要這個孩子？”唐慶直勾勾盯著女人道。
“是的。”女人雙拳緊握。卻沒有任何選擇權。“我不要了。”
“穿上衣服。”唐慶掐滅了手中的香煙。起身道。“我在樓下等你。”
女人目送唐慶離開。
雙眼逐漸模糊。
她決定了。
決定不要肚子里的這條小生命。
她沒得選。也不能因為這條小生命。毀掉唐慶的一切。
她不可能斗得過鐘靈。
更加不能因為自己，而讓唐慶身敗名裂。
憑她對鐘靈的了解。如果唐慶敢拒絕，敢不按照鐘靈說的去做。
她非但會毀掉自己和孩子。
就連唐慶，她也不會放過！
這世上，哪里還有幾段純粹的，不參雜任何利益的感情與婚姻？
絕大多數人，不都是在互相遷就與妥協中度過余生嗎？
縱然這世上的絕大多數夫妻都沒有唐慶與鐘靈那樣優秀、手握權勢。
可關系與感情，也不過如此。
女人換了衣服，并穿上了唐慶送給她的皮大衣。
甚至很有儀式感地化了淡妝。
也許今天，將是她與唐慶度過的最后一天。
她希望給唐慶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
最好，如初見。
坐上車。系上安全帶。
女人口吻依舊溫婉動人：“去醫院吧。”
“嗯。”唐慶淡淡點頭。啟動轎車。
在抵達醫院之前。唐慶托關系預約了中心醫院的婦產科主任。燕京城許多名貴家中待產，都是預約他。在圈內頗有名氣。值得信賴。
當王主任瞧見唐慶帶著一個陌生女人來到醫院時。他表情微微一愣。卻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秉持著醫生的本職態度。進行簡單且專業的詢問。
“這么算來。孩子才不到兩個月。”王主任口吻專業地說道。
女人點頭說道：“是的。”
才不到兩個月的胎兒。就算打掉了。對身體的傷害也不會太大。
頂多就是內心受到折磨與煎熬罷了。
女人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
打完胎，便盡快帶著父母以及妹妹離開燕京城。
她不知道鐘靈是否會說話算話。更加不知道。唐慶能否保住自己的家人。
她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以及打掉孩子后，換來的少許原諒。
“胎兒健康嗎？”始終沉默的唐慶忽然開口問道。
“從片子來看。胎兒是健康的。”王主任微笑道。
“現在能看出性別嗎？”唐慶面無表情地問道。
如果是普通人當面質問醫生。脾氣好的，或許只會委婉拒絕。脾氣大點的醫生，甚至有可能會嚴詞拒絕。
但唐慶不是普通人。
他既然問了。王主任就算冒著失責的風險，也會告訴唐慶。
“胎兒三個月才能明確性別。最準確的判定，得五個月。”王主任遲疑了一下，說道。“但就目前來看，胎兒是男孩的可能性偏大。”
女人眼眶瞬間紅了。
卻緊咬牙關，一言不發。
“其實我更喜歡女孩。”唐慶輕輕握住女人的手心。神情平靜道。“王主任。幫我們開點安胎藥吧。我這兒子，將來得您親自來接生。”
王主任微笑點頭：“沒問題。”
目送這對男女離開辦公室。王主任唏噓萬分。
他接生過不少名貴的孩子。
在圈子里，也是有些人脈資源的。
他聽說今天是唐慶和鐘靈訂婚的大好日子。全城不少名流都會齊聚道賀。
可現在。唐慶卻帶來一個陌生女人檢查胎兒。
今晚，是否會鬧出一場大戲呢？
唐慶并沒特別叮囑什么。
但王主任卻決定將這件事爛在肚子里。
這是她的職業操守。
更是作為一名醫生，對所有嬰兒的義務與責任。
不論如何，嬰兒是無罪的。
沒人有權利決定嬰兒的去留。
哪怕是嬰兒的父母，也不該剝奪他來到這個世界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