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煉山河

第1010章 深淵

秦宇微微皺眉,臉上露出一絲驚詫,此刻天地之間,一股無形之力,正如潤物春雨,緩緩融入到他體內,魂魄、肉身在吸收了這股力量后,正在快速提升。

這是……天地本身的饋贈?

秦宇根本想不到,斬殺深淵生物后,居然還能有這種收獲。

原因是什么?

“原因是,你殺死了深淵生物。”石塔意念波動突然響起,這是它被迫無奈認秦宇為主后,第一次主動開口。

只不過,這話說的的確很沒水平,秦宇被噎的直翻白眼,心想你這跟沒說有啥區別?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石塔這家伙,似乎知道些什么。

輕咳一聲,秦宇道:“具體點。”

石塔罕見的沒有因為秦宇的態度,而表現出備受打擊的姿態,略略沉默之后,緩緩道:“以你的修為層次,本無資格接觸這些,但既然成為我的主人,便遲早要去面對。”

“深淵,是這世間最大的恐怖,或者更確切說,是人族乃至整個血肉生靈世界,至今都未曾探測清楚,卻毫無疑問擁有著,毀滅整個世界能力的恐怖存在。”

不等秦宇催促,它繼續道:“很多很多年前,歲月久遠到便是我,都不知曉具體年限,一條通道突然出現,從中涌出了無數恐怖生物,它們操控著某種魔氣,天然擁有克制血肉生靈的能力……那是一段,淹沒在時光中的浩劫,數以億萬的生靈,在那場殺戮中灰飛煙滅。”

“或許你不敢相信,現在你所見到世界,都是在那場浩劫之后誕生,而之前的世界,根本不是這個模樣。當然,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太多,否則因果牽扯,對你而言有害無益。總之,當初那個通道所連接的,便是無盡深淵。而那些涌入世界,造成滔天浩劫,甚至差點就毀滅了整個血肉生靈世界的,就是深淵生物。”

“他們天生就是,所有血肉生靈的天敵,這點你應該已有體會,面對深淵生物時,任何血肉生靈都會本能間,生出將其殺死徹底毀滅的念頭。不僅是因為,兩種生命存在的天然對立,更因為這是世界本身,烙印在所有生靈魂魄之中的本能。”

“因為深淵要毀滅的,不僅是整個血肉生靈族群,還有這個世界本身……這么說,或許有些太過籠統,但基本是沒錯的,也能更好的讓你理解。所以,當你斬殺深淵生物后,就會獲得來自天地的饋贈,這是你本身應得的獎勵。”

說這句話的時候,石塔內心是有一絲波動的,因為深淵生物的恐怖,它非常清楚,以秦宇的修為,在其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可現在,秦宇殺死了這位來自深淵,實力不弱的對手,這其中顯然存在著,它不曾知曉的秘密。

看來,這個一直來,它都有些瞧不上的主人,并非如他所表現出的一無是處。

或者更確切說,他應該有著某種,隱藏極深的背景。

但無論真實情況怎樣,以秦宇如今修為,能夠殺死一頭深淵生物,只此一點便有資格,獲得它的認可。

盡管不太愿意背負,可責任就在那里,它既然活了下來,便終歸要想著為那些老朋友們報仇。

深淵生物……都該死!

秦宇能夠察覺到,石塔平靜敘述下,內心所隱藏著的,某些壓抑到極點的情緒波動。

盡管它所說一切,聽起來不可思議,透出幾分荒誕無稽,可直覺告訴秦宇,這些他還未觸及到的事情,真的發生在某個,無比漫長的歲月之前。

深淵……

它究竟是什么東西,居然如此恐怖,幾乎毀滅了整個血肉生靈族群?要知道,所謂“血肉生靈”,便幾乎涵蓋了秦宇至今,所接觸到的一切存在。

比如那位曾見過一次,實力強悍到,讓源神境的薛楨,直接跪舔的桃花源主人。

這種存在,面對深淵依舊脆弱不堪?若真是如此,這個世界又是如何,得以保全下來?

秦宇念頭轉動時,許是察覺到些什么,石塔意念波動傳出苦笑,“沒人知道深淵是什么,便是當年的典籍中,也只有一些模糊兩可的記載,似乎也未傳承下來。”

“但現在,你關注的地方,不應該是深淵的來歷,而是這座萬魂道……連通深淵的

通道,是被鎮壓封印的,為什么會有一頭純血深淵生物,出現在這里?”

石塔略微停頓,語氣越發沉重,“或許,當年我的主人,他說的是對的,萬魂道的存在,本身就有很大問題。”

秦宇眼神一亮,他出現在這里,并不是為了什么,所謂的萬魂道傳承而來。他想找到的,就是萬魂道的秘密,現在看來,似乎可以從石塔這里,獲知一些信息。

“你知道什么?”

石塔道:“我當年的主人,也只是提出了懷疑,他并未多說,關于萬魂道的事情。畢竟,當年創建這里的人,也是天地間最巔峰的存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不能夠隨意質疑。而且,建立萬魂道的本心,的確是出于好意,希望血肉生靈一脈,可以開辟出直抵無上大道之路,徹底解決來自深淵的威脅。”

“只不過現在看,萬魂道本身果然出現了問題,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這個問題所在。秦宇,這個過程或許有危險,但你身為人族一員,既然遭遇了此事,便絕對不容退出,這是你理所應當要背負的使命,哪怕因此最終死去。”

秦宇:……

他是真的想不到,石塔居然也能說出,這么大義凜然的話,總感覺畫風太過違和。而且,似乎不太對啊,怎么從始至終都只提到了他一個,我寧死也要查明原因,你呢?

想了想,秦宇問出了這個問題。

石塔輕嘆一聲,“當年的事情,知曉者已經越來越少,我必須讓自己活下去,讓后人知曉,我們的世界正在面臨著,何等可怕的威脅。所以,無論如何我必須活下去,哪怕再如何痛苦煎熬,都必須堅持下去,直到歲月的盡頭!縱然承受無盡孤獨……又如何?”

將貪生怕死解釋的如此清新脫俗,除石塔之外,秦宇實在想不到,誰還有這么厚的臉皮?

呵呵!

不過秦宇沒有拆穿它的意思,反正他原本就要,尋找萬魂道的真正隱秘,進而找到破解之法,無論過程兇險與否,這點都不變。

如此,何必還要再跟它多費口舌,至于真的遭遇兇險,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遇到麻煩了,你還想置身事外?不要太天真!

就在這時,秦宇心思微動,通過彼此間契約,感受到了傳遞而來的波動。

第二座圓臺到手!

現在,只差最后一座圓臺,就能完成契約內容,東周阇梨獲得傳承名額,他們也就能夠自由行動了。

這是跟隨者契約,必須履行的內容,即便東周家族給他的契約,已經修改到最寬容的地步,也無法更改這點。

只不過,東周阇梨等人剛剛離開,他馬上就遭遇了突襲,而且其中隱藏著一個,實力恐怖的深淵生物,這真的只是巧合?又或者說,其中別有隱情?

秦宇抬頭看向,東周阇梨等人離去方向,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冷意。

現今的萬魂道,在完全開啟后,確切來說與一座真正的世界,已沒有任何區別。因為在感知中,眼前看到的山川河流,都是真實的存在。

離開東周阇梨守護第二座圓臺的商陵越四人,正在急速趕路中,尋找著第三座圓臺的痕跡。

但他們的運氣,顯然不是太好,沿著這一方向,耗費了不少時間,卻依舊毫無所獲。

秦宇、東周阇梨各自守衛一座圓臺,雖知這兩人各有手段,但終歸是有些冒險。擱時間越久,就越有可能出問題,眼看只差一座圓臺,就能順利完全契約,沒人愿意橫生枝節。

前行中,商陵越突然開口,“諸位,不如你我分開,朝兩個方向尋找,一旦找到圓臺,便通過契約傳遞信息。”

他看向宛若仙,“仙子可愿跟商某一起?”

宛若仙掩嘴嬌笑,“當然,奴家樂意至極。”

夏純、太平道姑各自暗暗皺眉,眼神掃過兩人,略一猶豫后點頭,“如此也好。”心想,盡管這兩人眉來眼去,但如今這局面,他們總不至于把持不住,非得發生點什么。

分開尋找,速度就能快一半!

咻——

咻——

四人分開,朝著兩處呼嘯遠去。

宛若小瞥了一眼,商陵越棱角分明的面龐,突然感覺有些酸澀難耐,忍不住夾了夾大腿,嬌笑道:“商道友傷勢可真的好了,如果有需要,奴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商陵越看著她的眼睛,“不瞞仙子,商某的確還有些不適,不如暫停尋找,且幫我診治一下。”

宛若仙微怔,她剛才只是沒話找話,借機撩撥幾句,哪想到商陵越會打蛇上棍。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勁,難道他真的想現在,就跟她發生點什么?

介意當然是不介意的,就算再來一百遍都沒問題,可關鍵在于,眼下局面不太合適。

但似乎,商陵越頗為急切,沒給她猶豫時間,轉身直奔地面落去。

宛若仙咬了咬嘴唇,心想難道老娘還能怕你,一扭腰跟了上去。

商陵越拂袖一揮,無形勁氣射入山體,直接開鑿出一座,簡易至極的石洞,對宛若仙笑了笑,邁步進入其中。

這下可以確定了,這小子真是迫不及待,心里一邊暗暗鄙夷,所謂桃花源弟子也不過如此,同時又為自己的魅力感到得意,我果然還是非常受歡迎的。

臉上微紅,眼露媚態,宛若仙走進石洞,心想等下一定催這小子快點,畢竟現今不是享樂的時候。

可雖是這么想,卻覺得體內酸澀之意更甚,大腿忍不住夾得更緊,感覺濕熱不已。

“商道友,你哪里不舒服,奴家幫你……”

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攬入懷里,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男子氣息,宛若仙眼中媚態幾乎流出來。

這小子,真是猴急的很。

一時情動,她微微閉上眼,只等著享受快活,卻沒注意到黑暗里,商陵越雙手在她身上摸索,一雙眼眸中,卻是清冷一片,有的只是冷漠。

“啊!你弄痛我了……商陵越你干什么……啊……你瘋了……快松開我……”

“救命……你是誰……你是什么東西……救我……”

驚恐絕望尖叫,自石洞中傳出,黑霧滾滾翻騰不已,遮掩住兩個交疊在一起的身影。

只不過如今,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曖昧、纏綿滋味,有的只是直透心扉的冰寒恐懼。

吼——

一聲壓抑咆哮,自石洞中傳出,那些翻滾出的黑霧,呼嘯收回鉆入商陵越體內。他懷中,抱著一具干癟尸體,像是在地底埋了無數年,散發著濃重的腐朽氣息。

松開手,任憑尸體落在地面,他看都沒看這個,不久前還是鮮活的曼妙女子,微微閉上眼,臉上充滿迷醉表情。

這樣的滋味,真的是久違了,不過現在還不是,他沉迷感觸的時候。

深吸口氣商陵越半跪在地,抬手點破眉心,任憑鮮血流淌出來。

詭異的是,這些流出來的鮮血,沒有隨意滴落下來,而是在他臉上自行蔓延,勾畫出一朵盛開的花朵。

“尊敬無比的大人,您卑微的奴仆,甘愿成為您的載體,祈求您高貴的意志降臨。”

喃喃低語中,“轟”的一聲低沉爆鳴,自商陵越體內傳出,他面龐頓時扭曲,露出痛苦表情。

他扭曲面龐上,那一朵鮮血畫成的鮮花,如今徹底綻放,釋放出妖異無比的氣息。

“啊!”

隨著痛苦嚎叫,商陵越一雙眼眸,瞳孔快速放大,最終黑暗侵占了整個眼球。

片刻后,身體顫抖緩緩停止,他站直了身軀,眼眸中黑暗消退,最終恢復到正常模樣。

只不過,他如今的瞳孔,變得格外黑暗,就像是連通著,一座深不見底的恐怖深淵。

掃了一眼地面尸體,商陵越身影一動,直接出了石洞。他抬頭,眼神似跨越了空間阻隔,落在了遙遠之外,某處存在之上。

冷漠、冰寒的眼眸,逐漸露出尊崇,低頭屈膝跪地,他恭敬開口,“大人,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