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凱杰和周英杰得到了命令之后,他們是日夜兼程,五天時間,終于趕到了兗州。史可法早就寫過求援信了,他們到了之后,立刻被奉為上賓。高杰喪命,吳凱杰自然是最先來到了高杰的軍中,安撫軍心。
哪知道竟然遇到了這么一幕,吳凱杰和周英杰互相看了一眼,全都大搖其頭,實在是不理解史可法腦袋里面裝的是什么!
邢氏讓孩子拜他當義父,明顯是把人馬托庇史可法。正好你史可法手上沒有軍隊,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么,有什么可以拒絕的。
但是這位不但拒絕了,還讓人家拜太監當義父。好么,你是文官,高高在上,人家流賊出身,只配給太監當兒子!這種公然的歧視,放在以往或許還沒有什么,可是眼前是什么時候?
外有強敵,內有隱患,好不容易倒過來的一支力量,還要往外推,簡直是不知所謂!
吳凱杰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一躬身對邢氏說道:“夫人,在下是安國軍參謀署次長,奉薊國公之命,前來馳援兗州。”
“哦?”邢氏急忙萬福。
“原來是安國軍的英雄,小婦人有禮了!”
“夫人客氣了,方才聽到了夫人讓小公子拜史大人為義父,這文武殊途,我想史大人定然為難,倒不如就拜薊國公吧,夫人以為然否?”
邢氏急于找個靠山,史可法是不得已的選擇,顧振華有兵有將,實力強悍,能拜顧振華自然是最好。
只是遠水不解近渴,邢氏還有些為難:“我兒能拜在薊國公膝下,那是天大的福氣。只是,只是韃子大舉前來,恐怕我這苦命的孩兒無緣見到義父的面了!”
邢氏說著忍不住痛哭流涕,其他將領也都低下了頭。
胡茂禎站了出來,說道:“吳參謀,剛剛史閣部說了,劉澤清有意降清,還主動來勸降史大人。他手下幾萬人馬,如果真的歸降了韃子,這兗州頃刻城破,玉石俱焚。我等怕是都要遭了不幸,幸虧兩位前來,不知有何妙策,可以解救危難啊?”
吳凱杰一聽,這才真正清楚了眼前的局面,這哪里是危局啊,分明是一個死局!
想到這里,吳凱杰對史可法的鄙視簡直到了天頂上,戳破銀河,九天之水,都洗不干凈這位的迂腐!
來的時候顧振華也交代過,要小心劉澤清,看來這個家伙是真的投降無疑了!
“史閣部,事到如今,你有什么主意沒有?”
史可法一臉的凄苦,腦袋低垂,沉默了半晌,才說道:“史某身為大明臣子,倘若不勝,也只有殉國一死,方能不愧圣主洪恩!”
“呸!”周英杰這下子徹底忍不住了。
“死,死,死!你腦子里除了死,還有什么主意沒有?朝廷給你這么高的官職,不是讓你尋死成圣的。是要讓你保護黎民,抵御賊寇,你一策全無,這就是瀆職,就是犯罪!放到安國軍之中,你這樣的人輕則免官,重則問責。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現在一看所說一點都不假!”
史可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手足顫抖:“你,你,你敢咆哮上官,簡直目中無人,簡直……”
吳凱杰擺了擺手:“史大人,讓你督兵一年多了。你可練出一個兵,修繕一座城池,想出一個對敵之策?什么都沒有,我看史大人你還是不要多說什么了,把這里交給有能力的人吧,要是再鬧下去,只怕大家都死無葬身之地了!”
史可法瞠目結舌,實在是找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只能氣哼哼的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吳凱杰搖了搖頭,已經是默默無言。
“夫人,別管那個酸儒了,還是商量一下該怎么闖關吧?”
邢氏急忙點點頭:“吳參謀,你們安國軍來了多少人啊,要是有幾萬精兵坐鎮,我們可就什么都不怕了!”
吳凱杰只是伸出了兩根手指,晃了晃。
胡茂禎試探著問道:“兩萬人”
吳凱杰搖了搖頭。
李國棟眉頭緊鎖,“難道只來了兩千人,未免太少了吧!”
吳凱杰還是搖搖頭。
這下子在場的人都傻眼了,兩千人都沒有,邢氏也把嘴巴長得老大:“難道只有兩百人?”
吳凱杰笑道:“實際上就我們兩個人!”
這下子雷到了一大片人,全都面面相覷,根本不敢置信。
“吳,吳參謀你不是開玩笑吧?”胡茂禎艱難的吞著口水說道。
“當然也不光是我們兩個,還有十幾個隨員!”
說了還不如沒說!
滿心的火熱,換成了一團冰涼,邢氏一把抱住了孩子,沖著吳凱杰拱了拱手。
“吳參謀,小婦人要為高家留下了一條血脈,眼下我們只有趁著韃子沒有圍困城池,盡早突圍,兩位保重!”
開玩笑!一個兵沒有,你頂著安國軍的牌子就能刀槍不入嗎!其他人也都不耐煩了。
吳凱杰冷笑了一聲:“夫人,我們敢來兗州,就是有了把握,實不相瞞,安國軍大部隊正向著徐州集結。”
“徐州?”邢氏眼前一亮,急忙說道:“這么說薊國公是想在徐州和韃子決一死戰了?那徐州有多少人馬?”
吳凱杰又伸出了兩根手指,得意的晃了晃。這下子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徐州有兩萬大兵,這顆心算是放下了!
唯有周英杰清楚,徐州只有兩千人馬,這位吳參謀是什么都敢說啊!
吳凱杰一看唬住了邢氏,就繼續笑道:“我們兩個前來,是查看一下兗州的情況,如果可守,大軍就會前來支援。不過看眼下的局面,劉澤清已然有了異心,想要保守兗州,就變得難上加難。諸位,我們還是該想一下應對之策!”
胡茂禎急忙笑道:“那還用想嗎,直接突圍,退回徐州,有安國軍撐腰,我們是一無所懼啊!”
“是啊,是啊,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慢著!”
吳凱杰擺了擺手,笑道:“諸位,就這么走了,你們不覺得是便宜了劉澤清嗎?”
“這?吳參謀,劉澤清手下至少有兩萬多軍隊,還有不少民壯,不可小視啊,更何況他有可能已經和韃子有了勾結。我們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
“哈哈哈,誰都有致命的弱點,你們等著瞧吧!”
就在他們密商的時候,劉澤清也得到了密報。
“大人,顧振華派來了部下,他們直接找到了邢氏那個婆娘!”
“安國軍?他們湊什么熱鬧!”劉澤清語氣之中,帶著惶恐。
要說劉澤清不在乎別人,但是不能不怕安國軍,當初在他可是吃過安國軍的虧,那幫家伙的兇悍不要命,還深深的震撼著劉澤清。尤其是如今安國軍又接連打勝仗,砍了幾萬顆韃子的腦袋,更讓劉澤清的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
“他們來了多少人?”
“只有十幾個,兩個領頭的,剩下的全都是隨從。”
“哼,不TM的說清楚,害老子白擔心一場,這么點人,有什么好怕的,老子什么時候怕過安國軍!”
劉澤清大吵大嚷,給自己壯了壯膽。
突然這時候城外的炮聲再度響起,劉澤清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清軍回話了沒有,給老子什么條件?”
一旁的人急忙說道:“他們答應封您郡王的爵位,手下人馬依舊歸您指揮。”
“郡王啊!”劉澤清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忍不住笑道:“韃子沒有別的,出手還挺大方。俺老劉也不等了,現在就投靠大清,把兗州讓給他們!”
“恭喜大人,啊不,是王爺,真是可喜可賀啊!”手下人紛紛恭維道:“王爺,要不要去把史可法抓了,再把邢氏那個老娘們干掉,讓她和高杰兩口子團圓啊?”
劉澤清眼珠轉了轉,突然擺了擺手:“殺人不過頭點地,給史可法一條活路吧,讓明朝也對咱們有點念想。這個年頭邪性,誰知道什么時候得志啊!想活得好,就要多下點注,安國軍的那兩個人也給我放走了!”
劉澤清剛交代完,突然有人倉皇的跑進來,手里還捧著一個布包。
“大人,不好了,有人放在了門口這個。”
“拿來我看!”
手下人把布包放在了眼前,展開之后,只見一個小手指,赫然出現在面前。
劉澤清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這,這是誰,竟敢戲耍本官,我饒不了他!”
“王爺請看,這布上面還有字呢!”
劉澤清這才注意了,急忙拿起來一看,只見上面用血寫著:知悉公與令郎,許久未見,特此送來令郎骨肉一截,消除劉公戀子之苦!
劉澤清一看這話,頓時嚇得魂不附體,他一把抓過了斷指,仔細的看了又看,這截斷指非常小,正是孩子的,而且皮膚光潔細膩,讓劉澤清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愛子。
誰都有弱點,劉澤清也是一樣,他早年也顛沛流離,后來發跡了,直到三十八歲,才有了一個兒子,放在這個時代,他這個歲數都能當爺爺了!
因此對于這個孩子格外的疼愛,視如掌上明珠,如今一想到兒子可能落到了別人的手里,簡直就是氣沖牛斗。
“是誰,是誰?到底是誰綁架了我兒?劉某和他不共戴天!”
“您看,這后面還有字!”
手下人指著上面,默默念道:“漢奸人神共憤,理當斷子絕孫。今日斬去一指,明朝砍下狗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