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再生

7.熱愛科幻

洛杉磯是一個科幻的城市,也許電影業的發展讓這個城市更添了幾分不真實的色彩。

艾菲婭對這類電影情有獨鐘,甚至不僅僅是電影,她還熱衷于各類科幻小說,只要在電影里發現熟悉的片段就會說導演借鑒了某某作者的某部小說,或者輕描淡寫的說,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有半年時間,他們幾乎把能找到的科幻小說都讀了一遍,弗利本就喜歡讀書,很快兩個人越讀越多,甚至漸漸的從書本到網絡,關注一些作者的博客以便第一時間看到新故事。

“我喜歡這個城市的一個原因就是這里太科幻了。”艾菲婭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在弗利看來用名詞形容內在感受既可笑又天真,他開始注視喜歡這樣說話的艾菲婭,她身上有自己過早丟失的東西。

“可別以為只有電影從洛杉磯取景,這個…還有那個......數都數不過來,那些懸臂式混凝土板和玻璃墻簡直是科幻電影大愛,克里斯托弗·諾蘭尤其偏愛用這種玻璃和水面倒影制造夢境。事實上有些被科幻電影導演青睞的建筑,設計師的設計靈感就來源自科幻小說,比如布拉德伯里大廈的設計靈感就源自一部1887年的科幻小說,設計師幾乎完全根據小說作者描寫的場景繪制了圖紙。№Ⅰ№Ⅰ

光線從窗戶和高高的穹頂照射進來,這說的都是玻璃啊;當陽光透過屋頂照進大樓的廳內,光線變得柔和自然,不再刺眼。設計師在廳堂四周設計了精美的鐵欄桿及大理石臺階,緩沖了射進來的光線。多么神奇的想象和創造啊,因為這些美妙的建筑存在,這個巨大的城市更讓人留戀不是嗎?”

艾菲婭的記憶越來越清晰的從大腦的回路中涓涓流出,伴隨而來的是弗利沒有想象過的思念,彼此未曾開口的問題,沒有讀完的書,模糊的期許也或者只是一廂情愿的自以為然。

也許當時他該找出時間安排一次旅行,用不了多久,走遍電影中出現過的場景,也許艾菲婭一直在等待他做點什么浪漫的事。

究竟為什么當初突然就失去了聯系,更換幾次通信設備后,再也找不到她的電話。或者去社交網絡查詢一下,艾菲婭的名字恐怕不會太少,簡直大海撈針。弗利搖著頭,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可交替出現的混亂情緒讓注意力集中變得越來越困難。№Ⅰ№Ⅰ

見鬼,簡直比知道母親身患癌癥后更無法安心做事。弗利你有多怕死,他不禁罵起自己,這樣下去別說成為合伙人獲得更多股份,連手上的工作都做不好。

越這樣想越不能保持平靜,注意力像長了翅膀的老鼠,在玻璃板后面狂奔亂撞,就是不能安靜的保持在電腦屏幕上。

“我相信人會越來越長壽的,科技首先會用于治療疾病,這就是我熱愛科幻的原因,它讓希望無所不在,不論現狀多么悲慘,總會有轉機。”艾菲婭的天真至少在母親的治療上并沒有靈驗。可現在想起這樣的話,想到艾菲婭說的這些話,好象不遠處正在上演著美好與希望一般,這樣的場景讓弗利感到一些心安,雖短暫,但焦慮終究減輕了一些。他需要振作起來,至少按時完成自己的工作。№Ⅰ№Ⅰ

走到咖啡機旁,弗利沖了一杯咖啡,這次沒有放糖,事實上何塞提醒過自己最好少喝咖啡,弗利問是否對身體不好,何塞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弗利回想著何塞說的每一句話,它們好像都是一種宣判。他白色制服下矮小的身軀像上帝一樣威嚴,卻不能讓他感到一絲上帝的慈愛。慈愛在哪里,僅僅在相信與懷疑的一念之間嗎?

或者只是在回到天堂的那一天。弗利感到后背的寒意越來越重,即使中午20多度的太陽也不能驅散,寒意從每一條骨頭間隙中鉆出來,透過毛孔向外探望后又原路返回,一次又一次一批又一批循環往復,直到整個背部都散發著叫人軟弱的不適。

每當這種感覺清晰出現時,弗利都覺得自己又一次回到了何塞的辦公室,綠色窗簾和他清楚明白的話語就在眼前。№Ⅰ№Ⅰ

“怪不得別人”,弗利對自己說,“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問題,怪不得別人”。接下來的每一天并不會因為他的病而改變,工作壓力不會減少半分,對約翰的照顧不能少一個環節,莎梅爾倒并不需要自己付出太多時間,但能用來增進彼此關系的機會也相對更少。

而艾菲婭又搶占了他的意識,在與洶涌的焦慮對抗和壓制的爭斗中,艾菲婭的出現似乎總是站在自己這一邊,至少目前來看對艾菲婭的想念緩解了一些焦慮,思念總好過害怕,弗利沒辦法在這樣的時候再分出精力去壓抑一種感情,他精疲力盡。

當何塞的面孔出現、當公司走廊變做醫院的過道、當無法決定何時、如何、是不是要告訴約翰自己的狀況時,他都變得軟弱無力,生活該如何繼續他好像永遠也找不到正確答案。

當這一切已經變成每日生活不可回避的一部分時,弗利再也沒有精力對抗,沒有精力驅趕艾菲婭的模樣,不論它意味著什么,至少它讓自己好過一些,讓自己的軟弱有了躲藏的角落,他太需要一些力量來對抗無力,太需要平靜下來應對工作。

沒有加糖的咖啡雖讓他想起夢里的苦澀,但至少暫時忘卻了現實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