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色戒

第九十章 鐵樹開花 十

清晨,王思宇從睡夢中醒來,翻了個身子,伸手在身邊摸了摸,忽然坐了起來,望著空落落的大床,雙手抱頭,皺眉思索著,腦海中閃過一幕幕凌亂而香艷的畫面。

似乎,昨晚在睡熟之后,有個女人潛入房間,和自己發生了關系,只是,當時困得厲害,他根本無法睜開眼睛,朦朦朧朧中,仿佛能感覺到,那女人身材極好,臉蛋也很漂亮。

床單雪白而整潔,房間各處也都井然有序,和昨晚睡覺前沒有任何區別,不過,胸口的唇印和肩頭的咬痕,準確無誤地表明,腦海中那些瘋狂的印象,都是真實發生的,絕非一場春夢。

“為什么會睡得那樣死,難道茶水里有古怪?”王思宇心里咚地一跳,像是嗅到了某種陰謀的氣息,光著身子跳下床,來到茶幾前,伸手摸起空空如也的茶壺,不禁嘆了口氣。

他到浴室轉了一圈,沖了熱水澡,裹上浴巾,回到床邊躺下,摸出手機,撥了艾蓉蓉的號碼,接通后,卻不說話,很快,耳邊傳來無限嬌慵的聲音:“喂,親愛的,怎么醒得這樣早?”

“親愛的?”王思宇閉上眼睛,仿佛又能感覺到,那女人在自己的身上,輕柔地搖曳著,烏發紛飛間,紅唇抖出令人心悸的呻吟。

半晌,他輕吁了口氣,遲疑著問道:“艾處,昨晚那人是你嗎?”

艾蓉蓉咯咯地笑了起來,翻過身子,咬著櫻唇,用充滿魅惑的嗓音道:“王書記,你希望是,還是希望不是?”

王思宇哼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別耍花招,告訴我,昨晚那人究竟是誰?”

“不知道。”艾蓉蓉摸著耳邊的秀發,臉上閃過促狹的笑意,洋洋自得地道:“我只知道,有人咬了你幾口,非常解恨!”

“為什么?”王思宇有些哭笑不得,斟酌著字句,緩緩地道:“艾處,我不介意和你……那個,可為什么這樣!”

“不為什么,就是不想讓你太過得意。”艾蓉蓉翻過身子,拿手摸著紅撲撲的臉蛋,吃吃地笑道:“怎么,擔心被人拍了照片?”

王思宇擺擺手,笑著道:“那倒不是,我還是非常信任你的,你是個聰明女人,應該不會做傻事。”

“那可不見得!”艾蓉蓉撇了下嘴,輕笑道:“我還真的拍了,要不要看看?”

王思宇嘆了口氣,輕聲道:“我看不看無所謂,千萬別讓那位看到。”

艾蓉蓉不說話了,表情也有些尷尬,羞惱地道:“用不著你提醒,別忘了,現在我可捏到你的短處了,以后,在我面前,規矩著點,不然,就是和整個謝家作對!”

王思宇笑了,搖頭道:“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艾蓉蓉拉起被子,抿嘴一笑,紅著臉,小聲地道:“征服你這樣的男人,對我來說,很有成就感。”

王思宇有些無語,低聲抗議道:“連迷藥都用上了,還有什么成就感?”

“就有!”艾蓉蓉咬了一縷秀發,拿手擺弄著發梢,悄聲道:“就是想看到你最虛弱的樣子,昨晚上,還摑了你一掌,報了一箭之仇。”

王思宇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下屁股,搖頭道:“沒印象,現在能想起來的,就是……”

“別說!”艾蓉蓉失聲地尖叫起來,把頭縮進被子里,悄聲哀求道:“好了,只當什么都沒發生過吧,咱倆誰都不要威脅對方。”

“OK!”王思宇點點頭,拿手揉著鼻梁,輕聲道:“艾處,你在哪里?”

“隔壁房間,但你別過來!”艾蓉蓉鉆出被子,倚在床頭,手里抱著枕頭,悻悻地道:“昨晚,我開了兩個房間。”

王思宇抬腕看了下表,微笑著道:“時候不早了,一起下樓吃早點吧?”

“不!”艾蓉蓉重新躺了下去,輕笑道:“我現在還有些困,要補個懶覺,一直睡到下午。”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應該驗證一下,我對你的話,始終都有些懷疑。”

“你想怎么驗證?”艾蓉蓉忽然想到了什么,俏臉緋紅,豎起柳眉,怒聲道:“去死吧!”

王思宇擺擺手,微笑道:“別這樣,昨晚,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艾蓉蓉‘撲哧’一笑,紅著臉道:“想要什么補償嗎?”

“煮杯咖啡吧,等我過去。”王思宇摸著手機下了床,走到墻邊,拿手輕輕敲了敲,對面報以‘咚咚’兩聲回應,艾蓉蓉卻不說話,直接關掉了手機。

十幾分鐘后,王思宇穿戴整齊,走到旁邊的房間門口,推開虛掩的房門,進了屋子,卻見艾蓉蓉身穿一件素淡的繡花睡裙,正坐在沙發上,低頭沉思。

王思宇走到旁邊坐下,掏出香煙,點上一顆,把打火機丟下,微笑道:“艾處,不問自取,是為賊也!”

艾蓉蓉伸出白皙的右手,把香噴噴的咖啡遞了過去,似笑非笑地道:“錯了,王書記,你既然肯來,我就當是自愿了。”

王思宇手里夾著煙,目光瞟了過去,卻見烏黑的秀發之下,那張漂亮的臉蛋,紅暈未褪,愈發顯得嫵媚迷人,忍不住笑道:“艾處,你今天的氣色真好。”

艾蓉蓉嗯了一聲,拿手拂動著秀發,咯咯笑道:“還不錯,昨晚偷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心情好,氣色自然也不會差哪里去。”

王思宇淡淡一笑,輕聲道:“就是嘴上厲害,真那么放得開,為什么要悄悄溜走?”

艾蓉蓉不吭聲了,半晌,才拿起咖啡,品了一小口,微笑道:“你啊,捅了大簍子,還有心情開玩笑!”

王思宇微微皺眉,詫異地道:“什么簍子?”

艾蓉蓉站了起來,走到窗邊,輕聲道:“沖冠一怒為紅顏,居然打了杜山的兒子,這下可熱鬧了,依我看,你們兩人之間的疙瘩,是真的解不開了。”

王思宇笑笑,蹺起二郎腿,有些自嘲地道:“真沒想到,這點小事,居然鬧得盡人皆知。”

“小事?”艾蓉蓉轉過身子,蹙眉看著他,滿臉不悅地道:“宇少,你若是抱著這樣的心態,早晚會吃大虧。”

王思宇撣了撣煙灰,笑著道:“艾處,這次找你,就是要談件事情。”

“說吧。”艾蓉蓉伸了個懶腰,回到沙發邊坐下,瞥了他一眼,嬌慵地道:“私下場合,可以叫我蓉蓉。”

王思宇笑著點頭,輕聲道:“濱海市紀委正在調查一宗案件,大概二十天左右會出結果,到時,可能會把卷宗交到省紀委,請艾書記來處理。”

艾蓉蓉莞爾一笑,悄聲道:“是調查許伯鴻吧?”

王思宇點點頭,豎起拇指,微笑道:“聰明,一猜就中,還真有從政的天分!”

艾蓉蓉撇了下嘴,搖頭道:“這個案子,我老爸可能不會接,要知道,沒有省委趙書記的許可,擅自調查許伯鴻這樣的重量級官員,老爸是要擔責任的,他肯定會往后縮。”

王思宇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那就算了,只有交到中紀委了。”

艾蓉蓉咯咯地笑了起來,橫了他一眼,眸光似水地道:“搞那么大的動靜做什么,借助中央的勢力,來解決南粵的問題,不怕招致趙書記的不滿嗎?”

王思宇皺眉吸了幾口煙,把半截煙頭熄滅,丟進煙灰缸里,微笑道:“沒辦法,該來的總會來,濱海這顆毒瘤,早晚都要拔掉!”

“算了,還是把卷宗交給我吧。”艾蓉蓉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語氣輕柔卻堅定地道:“不管怎么樣,我都會說服老爸的,你盡管放心。”

王思宇啞然失笑,轉頭望著她,輕聲道:“蓉蓉,要是為難就算了,我可不想利用昨晚的事情,來要挾你!”

艾蓉蓉白了他一眼,擺手道:“好了,正事兒說完了,快走吧,不想再見到你了。”

“等等。”王思宇伸出右手,微笑道:“照片,讓我欣賞一下。”

艾蓉蓉拿起手機,拍在他的手里,蹙眉道:“不許刪除,少了一張,咱倆就是仇人!”

王思宇點點頭,拿出手機,翻到照片里,看了十幾張,不住地搖頭,皺眉道:“你看,睡著了就是不一樣,跟個木頭似的,改天清醒時,再讓你拍幾張。”

“想得美,我會讓你那么開心嗎?”艾蓉蓉一把搶過手機,丟在旁邊,拿手掩了半邊臉,小聲道:“別傳出去啊,要是聽到有人在背后傳閑話,我可和你沒完!”

王思宇笑了笑,輕聲道:“不會的,放心好了,昨晚的事情,我會忘得一干二凈。”

艾蓉蓉打了個哈欠,回到床邊坐下,輕聲道:“你走吧,我困了,還要再睡會!”

“好!”王思宇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艾蓉蓉走到門邊,聽著腳步聲走遠,才把房門輕輕推上,倚在門邊,垂下頭,黯然道:“艾蓉蓉啊,艾蓉蓉,你怕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了。”

良久,她端了一杯咖啡,來到窗前,目送著王思宇鉆進小車,緩緩離開,心情有些低落,唰地拉上窗簾,躺在床上,摸起手機,發了幾條短信,就拉上被子,沉沉地睡了過去。

王思宇回到濱海,耐心地等待省城的消息,如果上面博弈的結果,是趙勝達取得了勝利,也就意味著,他再打出許伯鴻腐敗的牌,就等于同時向杜山與趙勝達宣戰,那樣一來,今后的工作就會變得異常被動,甚至要做好離開南粵的準備了。

一周后,周松林打來電話,簡明扼要地說明了情況,在他和馬千里的聯手抵制下,省委書記趙勝達再三考慮,終于做出妥協,同意由季黃潮接替盧金旺,到濱海來主持政府方面的工作。

而紀委那邊的調查也很順利,通過外圍的秘密偵查,案情有了重大進展,如果順著紫鑫礦業的線索繼續深挖下去,相信很快就會取得突破,掌握到許伯鴻貪污腐化的證據。

似乎,勝利的天枰正在向自己一方傾斜,王思宇卻沒有掉以輕心,一直在等待著杜山的再度發難,他非常清楚,那位杜省長是位極難纏的人物,如今結下私仇,自然難以善罷甘休。

周三的下午,處理完公務,王思宇提前回到家里,去書房里練了會兒書法,就在廖景卿的招呼下,進了廚房,眾人圍坐在飯桌邊用餐,瑤瑤興致極好,講著學校里的趣事,咯咯地笑個不停。

廖景卿給她夾了菜,剛想說話,忽然嘔了一下,忙拿手捂了櫻唇,驚慌失措地奔了出去。

飯桌邊,柳媚兒愣住了,半晌,狠狠地瞪了王思宇一眼,把筷子重重地拍到桌上,賭氣地跑回樓上,砰地一聲摔上房門,很快,房間里響起嚶嚶的哭聲。

瑤瑤往嘴里扒拉幾口飯,就抬起頭,望著呆若木雞的王思宇,拿手拍著飯桌,小聲地唱起了RAP:“完了,完了,媽媽要生小孩子,這下可瞞不住了,雞要飛,狗要跳,媚兒阿姨要上吊,看你怎么辦啊,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