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穿大明的百年世家

第一百一十四章 絕殺漢王就藩

第一百一十四章絕殺!漢王就藩

“陛下,漢王的那些不法之事,也并非全部真實。坊間人云亦云之事很多,百姓們聽風便是雨,口口相傳之下,難免有些失真。”嚴鏗的聲音很沉穩,哪怕是在說瞎話:

“漢王雖然也有一些驕縱,但是卻還是遵從著大明的律法的。”

實際上,朱高煦做的一些事情都已經不是區區“不法”可以形容的了,他的跋扈、頑劣讓除了他那一派之外的臣子以及京師的百姓苦不堪言,但是嚴鏗這么說,自然是有著自己的目的。

“漢王的英武勇猛,那也是我們所公認的,他當年隨同陛下轉戰南北,立下汗馬功勞,威望很高。雖然現在民間的名聲不佳,但是想必假以時日,必會還漢王殿下一個真相。”

一席話,嚴鏗把朱高煦抬得有些高,連帶著朱棣的臉色也好看上了不少。

畢竟是自己的二兒子,當年也跟著自己南征北戰,朱棣的腦海中,開始回想起曾經的一幕幕,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從剛剛成年開始,便已經跟隨著自己征戰,那份感情是割舍不去的。

就在朱棣對朱高煦的好感度開始回升的時候,嚴鏗卻突然來了個180°大回環。

“不過,臣也屬實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接下來的話,畫風相較于前方的“溫馨回憶”卻是一轉,充滿了冰寒與殺機:

“前番漢王殿下請陛下為他增加護衛,臣就不明白。”

“陛下以滇地困苦為由,改封漢王去青州,漢王卻始終不愿意離京。既然不愿意離京,在京師這般重地,三大營數十萬大軍守護,漢王府五百護衛早已足夠。他卻還要陛下增加護衛,臣想不通在京師要如此多護衛,是要做什么,此一也。”

“此時陛下正值削藩當時,齊藩、岷藩皆被削去護衛,徒留富貴,在這個時候,漢王卻提出增加護衛,這不是使陛下失信于諸藩?陛下若如此,則諸藩皆不會心服。漢王不可能不明白,然而卻依然提出,臣不明白漢王是怎么想的,此二也。”

“漢王已經兩次拒絕就藩,而如今陛下已經下旨準備遷都的時候,漢王卻突然請求留守在南京。前番不就藩,是漢王難舍陛下,陛下又舐犢情深,才屢屢拖延。既然如此,在這時刻,便當共赴新都,為何獨獨想要留守南京?臣亦不解,此三也。”

“這些東西,臣實在想不通,還請陛下為臣解惑。”

一席話說完,朱棣已經呆住了。

他還是第一次從這個方向思考。

漢王為什么在明知自己在削藩的情況下,還要請求增加自己護衛?明明死活不愿意離開自己身邊,總是用不舍得離開父皇搪塞,為什么在遷都的時候,請求留守在南京?

當一切都聯系起來的時候,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嚴鏗的話術很高明,欲抑先揚,原本朱棣都已經開始有些心軟,對朱高煦好感大增,現在嚴鏗一波推翻,然后告訴朱棣,人家確實不至于干這些不法的事情,因為人家的野心更大。

人家想要的,是天下。

這樣的說話方式,這樣的轉折跌宕起伏,讓朱棣對于朱高煦的所作所為,印象更加深刻、反應更加激烈、內心更加不好受。而且還暗暗給自己套了一個中立者的外套:你看奧,我也說了漢王好話的,就事論事而已,沒有偏向太子奧。

這也讓這番話在朱棣心里的可信度更高。

如果說之前,朱棣雖然已經被朱高煦的言語觸怒,但是多半也是覺得對方在口嗨,雖然令人生氣但是也不至于上升到篡位謀反的程度,現在他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自己這個兒子的野望了。

好小子,你是想效仿你爹啊!

是不是等為父仙去,伱就要自立南京,把大明朝一分為二?

朱棣的思想,不可避免地向這方面想了過去,畢竟有自己珠玉在前。朱高煦是什么人?這些年跟隨著自己征北直、戰山西、攻宿州,戰功赫赫,武將也多數心屬于他。要是自己逝去之后,他對自己的太子發難,就算有嚴鏗等人協助,最后平定叛亂,可是這大明朝天下,又怎么經受得住兩次的河山破碎?

而且兩次皇家內斗,只怕大明朝未來的繼承怕是要亂成一鍋粥,每一代權力更迭都可能需要染血!

對于老年朱棣而言,除了自己的名聲之外,他最為注重的,便是王朝的延續了。

絕殺!嚴鏗的話,就是最后的絕殺!

此一刻之后,朱高煦再也沒有登上太子之位的可能。

朱棣的臉色徹徹底底的陰沉了下來,他眼中的驚懼轉化成了怒火,寬大的手掌握得緊緊的,古銅色的皮膚上青筋根根暴起,表現出這位大帝此時的心情。

他從牙縫里擠出這些個字:

“漢王如此,只怕是欲行……篡位之事!”

話說完,他似乎是發泄怒火一般,狠狠地將拳頭砸在桌子上,發出“砰”得一聲巨響,看得嚴鏗都有些齜牙咧嘴。

但是朱棣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他怒氣沖沖地走出書桌,在書房中帶著怒火走來走去,似乎是思考著什么。

“墨林!今天多虧了你!”來回走了兩圈,朱棣猛得轉過身來,他又怎么會聽不出,嚴鏗這哪是“不明白”,分明是變了相地在提醒自己:

“不然,朕怕是還真要被這逆子蒙蔽!”

“朕這就把這逆子,分封出去!青州……呵,青州,嫌棄滇地荒蕪,青州不夠繁華,朕讓你連去都去不成!”

“墨林,你看樂安如何?此處距離北京較近,城池也小,若是漢王有不謀之心,大軍朝發而夕至,縱使那逆子有天大的能耐,也擋不住朝廷的百萬大軍!”

朱棣一番話,可以看出他真的已經氣急了。畢竟原本的青州也是大城,但是山東樂安州,在當時并不算是繁華之地,相較之下,甚至還比不上肅王和寧王呆的地方。

嚴鏗從椅子上站起身,深深拜倒:

“陛下英明!”

已經不需要他說話了,朱棣這個老成的政客,會把之后的一切安排好的。

永樂十四年,漢王朱高煦在朱棣的震怒之中被迫離開南京,正式就藩樂安。

長達十四年的永樂太子之爭,終于落下了帷幕。

而太子,在經營這么些年之后,也多少有些耳目,他知道是嚴鏗被召入宮之后,才有了漢王被迫就藩的事情。

陳國公嚴鏗,這個本來在朱高熾心中并沒有多少分量,甚至站在對立面的人,轉瞬間便在太子的心中擁有了極重的地位,收獲了他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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