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第134章 動手闖入

陌刀揮斬,前方血箭噴的漫天都是。

人馬倒地,旋即第二波沖殺上來。

“殺!”

第二波劈砍。

后方,敵將在瘋狂的吼叫著,催促著麾下去沖殺。唯有沖破唐軍的陌刀阻攔,吐蕃人才有勝機。

他瞇眼看著前方,血箭飆射。

“他們還有余力?”

敵將的眼皮子在瘋狂眨動著。

“殺!”

陌刀林立……

有人在高呼,敵將看去,卻是一名吐蕃悍卒撲了上去。

他趁著隊正黃靖一刀砍出去的間歇,一下就撲了過去,近身了。

長刀揮動,直奔黃靖的脖頸。

這是要梟首。

敵將不禁握拳準備歡呼。

一旦黃靖被殺,陌刀手就被打開了空缺,隨即士氣大跌。

黃靖舉起刀柄格擋,隨即敵軍悍卒揮拳。

他知道黃靖連續揮刀力氣損耗很大,所以就準備用快速的進攻來了結他。

敵將揮舞拳頭……張開嘴……

干得好!弄死他!

那些吐蕃人在期待著。

黃靖棄刀。

揮拳。

二人的拳頭碰撞。

悍卒變色,覺得關節應當是骨折了。

黃靖劈手抓住他,雙手舉起,奮力投擲了出去。

前方敵騎大亂。

敵將的歡呼被卡在咽喉里。

那唐軍竟然能徒手投擲活人,這份力量直接擊潰了所有的猜測。

他棄刀不是慌亂隨意,而是故意的,就是想打擊敵軍的士氣!

這悍然一擲,直接摧毀了敵軍的士氣。

“萬勝!”

唐軍見到這等場景,不禁咆哮了起來,士氣如虹!

此消彼長,決勝的時機到了。

王德凱喊道:“擂鼓!”

隨軍帶著的小鼓被摧動。

聞鼓而進!

“馬軍突擊!”

“跳蕩出擊!”

軍令一下,全軍出擊!

“萬勝!”

陌刀手就站在那里,敵軍潰敗。

每一個唐軍在路過陌刀手時都奮力拍打著著自己的胸甲。

這是全軍的膽!

敵軍潰逃,唐軍追殺,直至暮色初臨才收兵。

天邊微亮,將士們帶著戰利品歡笑著歸來。

王德凱吩咐道:“快馬報給長安。”

馬蹄聲遠去,有人在唱歌。

“風飛兮旌旗揚,大角吹兮礪刀槍。”

這是大唐軍歌:《大角歌》。

暮色蒼茫,王德凱也跟著唱了起來。

“天蒼蒼,野茫茫,藍天穹廬兌獵場,鋒鏑呼嘯虎鷹揚。”

長安的初冬很冷。

“啊湫!”

大清早,賈平安還在被窩里時,楊德利就在干活了。

聽著他打噴嚏的聲音,賈平安把被子裹緊,覺得生活實在是太舒坦了。

嚶嚶嚶!

外面傳來了刨門的聲音,這是阿福的新技能。

自從被爸爸趕到外面去單獨睡后,阿福一直不適應,每天凌晨都會來刨門。

這真是個好孩子!

賈平安一邊穿衣一邊唱歌。

“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著褲子上茅房。茅房有人,沒有辦法,只好……”

他的歌聲停住了。

屋里突然多了光,以及一只熊爪子。

“阿福!”

阿福飛快的把撓通了房門的爪子收回去,一溜煙跑了。

賈平安氣急敗壞的沖出去,阿福已經爬上了靠墻的樹上,然后噗通一聲,竟然掉隔壁家去了。

“阿福?”

趙賢惠歡喜的迎接著天降阿福,隨即阿福就在王家享受了一番帝王待遇。

熊生真是舒坦啊!

只是晚些回家后,屁股挨了一頓毒打,嚶嚶嚶的躺在門后,生無可戀。那些雞鴨熟練的爬上去來回啄……

賈平安出門,隔壁正好開門。

王大錘出來,拱手后問道:“平安,他們說你如今是錄事參軍了?”

“是啊!”賈平安本不想裝比,可看到院子里的趙賢惠時,忍不住就來了一句,“這只是開始。”

趙賢惠在臺階上站著,給女兒梳頭,聽到這話后,手上用勁了些。

“哎呀!阿娘,疼!”

王大娘臉都皺成了一團。

“疼什么疼?”趙賢惠一邊減輕了力道,一邊埋怨道:“就是嬌氣!以后怎么嫁人?怎么持家?怎么打男人……”

王學友蹲在邊上修理農具,聞言抬頭,一臉茫然。

初冬的凌晨,街上的行人車馬都少了許多。

賈平安吃著從家里帶來的肉餅(肉包子),愜意的看著附近幾個吞口水的官員。

按照大唐的奇葩規定,五品以上的官員不能在路上買東西,也不能吃東西,否則彈你沒商量。

賈平安離五品還早著呢!

到了百騎,邵鵬和唐旭叫了他去。

邵鵬坐在窗戶邊,瞇眼享受著微光,見他進來,就笑道:“賈參軍這幾日如何?”

“這哪敢在邵中官這里稱呼什么參軍呢!”賈平安嬉皮笑臉的坐下了。

這就是不見外。

唐旭指指他,皺眉道:“你可知何為錄事參軍?”

老唐你這是要裝比?

領導要裝比了,你得準備好姿勢……賈平安起身站好。

唐旭滿意的道:“掌受諸曹及五府、外府之事,句稽抄目,印給紙筆,這便是錄事參軍,不過百騎就這么些人,沒什么文書與你掌管……”

咱說話能不這么直接嗎?婉轉些,比如說:小賈你有大才,那些案牘之事就丟給文書,咱們兄弟去喝酒玩女人……

賈平安一臉慷慨激昂,“愿為陛下效死。”

效死是不可能的,笑死倒是有可能。

老唐又滿意了些,“百騎從先帝時就有了,歷經數十年,每一個百騎首領臨走前都會交代一句話……”

他起身,賈平安肅然而立。

該是什么話?

——為了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還是頭可斷,血可流,陛下的安危記心頭……

唐旭認真的道:“弄死那些賤狗奴!”

就這?

賈平安覺得怕是不能吧。

唐旭拍拍他的肩膀,“某希望對你說這句話的時日不要太長,某……”,他揮舞拳頭,“某做夢都在想著去廝殺,去殺敵,殺人!”

這個殺人狂!

賈平安覺得老唐遲早會進化成一個殺人機器。

“百騎經常會有些差事,此后你也得學會接著去做。”

唐旭一腳把賈平安踹了出去,然后回身笑道:“從今日起,老子又清閑了。”

邵鵬走到門邊,看著賈平安回去,“你不怕小賈搞砸了?”

唐旭坐下,愜意的道:“這小子聰慧,而且油滑,比老子都油滑,滑不留手,怎會搞砸?”

“可你想脫身去軍中的謀劃怕是成不了。”邵鵬回來坐在窗戶邊,一側的光照在他的耳畔,他仿佛感受到了似的,伸手去摸了摸。

“為何?”唐旭坐直了身體。

“不為啥。”邵鵬慢條斯理的道:“咱就是這么覺著的。”

賈平安去了文書那邊,拿到了最近的任務。

某位權貴說了些危險的話,需要盯著,不接!

某位權貴家里養了十余條大狗,要查探……不接!

某位皇親在外面養了幾個女人,去查探……不接!

某位權貴一天吃一頭羊,有些假,查探……不接!

這特么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啊!

賈平安快速翻頁,最后找到了一個。

臨清侯楊勝的家人在歸義坊出入頻繁,不時有陌生人進出。

這個……

孟亮在邊上介紹道:“這等事多是設賭。先帝在時對賭博深惡痛絕,為此處置過一些權貴,所以他們都喜歡在偏僻的地方設局,聚眾賭博。”

歸義坊和道德坊一個尿性,在城南屬于比較偏僻的地方,里面同樣有田地。

后世打擊賭博,那些人尋了荒山上去聚賭,一開始抓捕,跑的漫山遍野都是,蔚為壯觀。

抓賭啊!

對于這個賈平安很有興趣,他嚴肅的道:“許多事不要看表象,你看著像是賭博,可暗地里究竟藏著什么……譬如說……聚眾謀逆。”

賈參軍果然是思路廣啊!

孟亮拱手,“多謝參軍指點。”

呵呵!

老子指點個毛線,只是喜歡抓賭罷了。

他回到值房,召喚了哼哈二將來。

“臨清侯楊勝可能在歸義坊與人聚眾鬧事,咱們去查探一番,若是妥當,直接拿人……”

隨后他帶著數人就去了歸義坊。

歸義坊里,住宅看著稀稀拉拉的,中間就是大片的田地。

這里是城南,出了城門后,再向南八十里就是終南山。

賈平安遙望了一番南方,可惜看不到有終南捷徑之稱的終南山,更看不到那些終南隱士。

坊正來問話,包東過去嘀咕了一番,坊正沖著賈平安拱手,隨即隱去。

包東回來說道:“某告訴他,什么都別管。”

賈平安帶著包東和雷洪,由一個百騎領路,徑直找到了那個宅子。

宅子占地不小,關鍵是……

“隔壁為何無人住?”

隔壁有兩戶人家,可看著殘垣斷壁,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

帶路的百騎低聲道:“參軍,這楊家霸道,數年前買下了這里之后,就經常和鄰居爭執。他家是權貴,那些鄰居爭不過,最后就給些錢,把宅子賣給了他。”

這是要玩房地產開發?

長安城的宅基地都是發的,按照人頭來。而權貴們牛逼些,除去本來的宅子之外,經常弄些別業,上面也睜只眼閉只眼。

賈平安摸著下巴,覺得不對勁。

“既然買了房子,為何不用?反而任由它荒廢,難道是錢多燒的?”

“進去看看。”

他們進了隔壁去看了一眼。

屎尿遍地,雜草雜木藤蔓到處都是。

人類一旦停止活動,大自然就會用自己的方式來恢復這個地方的本來面目。

“去另一邊看看。”

另一邊一個尿性,依舊是鬼屋的感覺。

“說是臨清侯偶爾來此歇息,邊上的兩戶人家吵鬧不休,很是煩人,就出錢買了下來。”帶路的百騎扒拉開一叢雜木,一條還沒去冬眠的大蛇盤在那里,蛇信吞吐……

“別動!”

包東伸手在前方晃動,蛇頭跟著動……隨后一抓,就被他抓到了脖頸提了起來。

看到那條大蛇纏繞著包東的手臂,賈平安就覺得雞皮疙瘩一身,趕緊避開。

“上次南邊來了一個土人,做的蛇羹真是好吃,回頭弄個蛇湯,嘖嘖!”

包東就這么把蛇纏在手臂上,隨同大家出去。

“就在這里蹲守!”

院子里有狗,所以他們不能太靠近宅子。

于是四人就蹲在隔壁的廢棄宅子里。

隔壁漸漸有了動靜,卻很古怪。

包東側耳聽著,“怎地像是……女子的哭聲?”

雷洪摸摸胡須,“不,像是五香樓的聲音。”

“大白天的,誰會玩女人?”

賈平安在仔細傾聽著。

這個聲音斷斷續續的,偶爾高亢一下,但……老賈把倭國的那些嘶吼和這個做了一下比較,覺得更像是哭泣。

女人哭泣……

為啥?

但這個不關他的事,他現在只想抓賭,撈一筆外快。

沒多久,外面就來了兩個大漢。

他們敲門,里面開門,速度有些慢,還嘀咕了一陣子,這才進去。

賭徒來了。

賈平安心中一喜,指指墻頭,“彎腰,撅屁股!”

包東和雷洪熟練的彎腰,撅屁股,賈平安踩著他們的背上了墻頭。

這是個……

灰蒙蒙的宅子,壓根就看不出半點夫貴氣象。

但對于賭窩來說,越普通越好。

那兩個大漢一路往后面去了。

賈平安看了一眼……

前院有門子看守,后面也有大漢在游弋……

這是把風的。

這不是賭窩哥就把銅錢吃了。

他心中歡喜,只等人再多些就沖進去抓賭。

可半晌沒人來,那兩個大漢進去的地方突然傳來了一聲嚎哭……

這嚎哭聲……

賈平安想到了絕望和恐懼。

這什么意思?

賭窩弄了女人來服侍那些賭徒?

沒必要吧。

賈平安記得那些賭錢的就喜歡全神貫注,什么女人……發個牌還行。

“啊……”

慘叫聲隱隱傳來。

賈平安看看四周,想起了一件事。

臨清侯楊勝買下了隔壁,難道只為了清靜?

不,難道只是為了讓賭場不被人發現?

沒多久,兩個大漢出來了,看著就像是發泄了什么般的輕松愜意。

他們徑直出去,和門子笑談了幾句,旋即出門。

這不是賭徒。

賈平安指指外面,示意跟蹤那兩個男子。

他隨后就去了鐵匠酒肆。

“歸義坊?”許多多叫來了幾個惡少問話。

“歸義坊偏僻,咱們很少去。不過那里面不時有馬車出入。”

歸義坊沒有貴人居住,要什么馬車?

賈平安還想問問楊勝的消息,但擔心打草驚蛇,就放棄了。

沒多久,百騎跟蹤的人送來了消息。

“是去了西市的人市。”

賈平安站在值房外,覺得陽光有些刺眼。

“召集兄弟,跟某走。”

他帶著三十余百騎出發了。

唐旭在打盹。

“校尉,賈參軍帶著三十多兄弟出去了。”

唐旭抬頭,“不必管。”

賈平安帶著人到了那處宅子,指著大門說道:“進去后控制門子,打掉滿嘴牙,隨即沖進去,阻攔者……殺。”

兩個百騎翻了進去,門子剛想尖叫,被一刀鞘拍在嘴上,頓時就成了香腸。

大門打開,眾人涌了進去。

“誰?”

一個大漢聽到了腳步聲,沖過來查看。

三十余人……

他茫然,旋即喊道:“來人吶!”

“打斷他的腿!”

持棍子的百騎沖過去,一棍就把大漢抽翻,旋即抽打他的大腿。

“啊……”

慘叫聲中,賈平安帶著人沖到了后面。

房門緊閉。

“撞開!”

房門被撞開,昏暗的房間里,十余驚懼的目光在看著他們。

“是女人!”

十多個少女站在那里,她們的腳上有繩索套著,能保證她們可以行走,但卻不能奔跑。

這些少女大多十四五歲的模樣,長相都不錯。但看衣著就知道,她們來自于鄉間。

兩個大漢就在邊上,他們手持棍子,此刻卻目瞪口呆。

“拖出來!”

賈平安看到了兩個少女衣衫不整,顯然是先前被扯開了,而且她們眼中含淚,驚恐萬狀……

兩個大漢問道:“你等……你等哪來的?”

賈平安突然怒吼道:“拖出來!”

包東被嚇了一跳,帶著人就沖了進去。

兩個大漢壓根就沒敢反抗,就被拖了出來。

“跪下!”

他們被壓著跪在賈平安的身前。

“棍子!”

賈平安伸手。

雷洪遞了棍子過去。

參軍這是要做什么?

嗚……

賈平安揮舞著棍子,瘋狂的抽打著這兩個大漢。

“啊……”

他避開了頭部,死命的抽打著。

等他喘息著停止時,兩個大漢已經成了兩攤爛泥。

包東等人沉默著。

這是私刑。

但他們卻覺得格外的暢快。

“看好她們。”

賈平安丟下棍子,包東說道:“參軍,此事該讓長安縣來接手。”

歸義坊屬于長安縣的轄區,讓那些不良人來接手,百騎的任務就算是漂亮的完成了。

雷洪低聲道:“那臨清侯也算是有些勢力,長安縣的崔明府剛好得了你的人情,交給他去查就是了。”

這是趨利避害的法子。

“去稟告校尉和邵中官,就說……百騎查獲了臨清侯拐賣良人,逼良為賤的證據,現在擔心臨清侯撇清毀滅證據,請求去臨清侯府查探……”

眾人:“……”

這等案子就給交上去,隨后朝中和皇帝來處置,咱們……

可若是按照程序走的話,楊勝說不得會丟車保帥,把證據毀滅了。

雷洪飛奔而去。

晚些他回來了,喘息道:“邵中官說……畜生!隨后進宮了。”

這是罵賈平安的話。

賈平安咧嘴一笑,“邵中官果然有擔當!校尉呢?”

“校尉摔了東西!”

二位大佬都有擔當。

賈平安指著大門,“叫門。”

包東去敲門,大門打開,門子看著眾人一怔,“這是何意?”

“你只需配合。”

賈平安解下長刀在手中,當先進去。

門子伸手攔著他,喊道:“你哪來的?這是臨清侯府,沒有陛下的旨意,誰敢擅闖?”

“你確定要攔路?”賈平安看到了兩個男子在疾步走來。

門子也看到了,心中一松,“有陛下的旨意方能進去。”

賈平安揚起連鞘長刀,猛地拍去。

門子的臉被這一下拍的近乎于扁平,隨后張開嘴,噗的一聲,噴出了幾個白色的東西。

賈平安用刀鞘一戳,門子捂著腹部,絕望的跪在他的身前。

那兩個男子喊道:“住手!”

臨清侯府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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