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說就不說把。”
丁猛點上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吐著煙霧淡淡的說道：“這年月，能出人頭地的人物，誰還沒點不能言說的秘密？”
楊戈琢磨著他這句話里的意思，不確定的問道：“聽你這話里的意思，是猛哥你也有唄？”
丁猛看了他一眼，忽然怪笑道：“我十六歲就出來混，混到現在還能落一個百十來斤的囫圇人兒，你覺得我能是個傻白甜？”
楊戈連連擺頭：“哪能啊，我第一次見猛哥你，就覺得你是大器晚成、霸氣側漏的標桿，妥妥的教父級大佬！”
丁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左手中指和食指夾著煙一指楊戈，偏過臉對王威說道：“看見沒有，這就叫專業！”
王威面容古怪的點了點頭：“見識了，果然是活到老，學到老，當年我要有他一半兒拍馬屁的功力，茅山的傳承早就讓我給掏干了！”
楊戈沒好氣兒的沖二人翻了個白眼：“你們懂個屁，想當年，我也是人送外號‘老實人’的內向男好嗎？要不是生活所迫，誤入了賣保險的行當，我能活成現在這副爛大街的模樣？”
丁猛“呵呵”的冷笑道：“人果然都會變成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模樣！”
楊戈以干巴巴的“呵呵”回擊：“那你可就說錯了，曾經我最討厭的，是有權有勢的狗大戶！”
丁猛：……
王威：……
“好了，別扯淡了！”
丁猛重重的坐進柔軟的沙發里，頭疼的揉著太陽穴：“你從三級武士一夜之間飛升一級武士的事，哥幾個會幫你搞定，保證你的檔案上，不會留下半點破綻。”
楊戈想了想：“那現實生活里，知道我是三級武士的人……”
他面容陰險的抬起一只手掌斜斜斬下：“要不要殺人滅口？”
“臥槽？”
王威驚得對他連比了三個“6”的手勢，服氣贊嘆道：“論人不如狗，我愿稱你楊戈為地表最強！”
楊戈沒好氣兒的一巴掌打開他“666”的手勢，正色道：“都說了別扯犢子，說正事兒呢！”
“臥槽！”
王威這回真驚訝的張大了嘴，遲遲忘記了合上：“難不成你還真計劃過殺人滅口？”
“老三……”
丁猛無語的一手扶額，有氣無力的說：“我聽說這條街有家網紅點心店的核桃酥很不錯，要不然你下去買點嘗嘗鮮？”
“核桃酥？”
王威愣了愣，陡然反應過來，大怒道：“猛哥你這是在拐著玩兒的罵我腦袋被門擠了，要多吃幾個核桃補補腦嗎？”
楊戈看熱鬧唯恐事鬧不大，搶先一步拱火兒道：“這可都是你自己說的，猛哥什么都沒有說……”
王威怒得一個虎撲，雙手掐住楊戈的脖子瘋狂的搖晃：“狗賊，道爺與你不死不休，納命來！”
楊戈動也不動的任由這只菜雞蜉蝣撼樹：“來啊，父子局！”
丁猛無語的捂臉。
他明明記得，楊戈是多有禮有節、進退有據的一個棒小伙兒啊！
怎么這么快就變成打不死，擰不干的滾刀肉了？
難不成是虎哥頭沒帶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對呀，老三明明歪得就挺慢啊，進飛車黨都小兩年了，至今都還是個雛……
嗯，那就是楊戈這廝久窮乍富，本性暴露了！
“好了，我說你們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能不能別鬧了，咱們坐下來，好好的分析分析目標，分解分解任務？”
丁猛無力的拍打著茶幾，阻止了楊戈對王威的單方面吊打。
楊戈松開摁著王威的手掌，起身抖了抖白襯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不屑的說道：“米粒之珠，也敢同日月爭輝……he，tui！”
王威呈太字形平攤在羊毛地攤上，滿臉生無可戀。
昨天還一口一個三哥。
今天就把人家按在地上爆錘。
呵，男人！
楊戈抖著衣裳，坐到丁猛對面，掃了一眼茶幾上散落的文件，漸漸收斂了笑意正色道：“猛哥，虎哥都住院了，我們二科還要繼續分組執行任務嗎？要是再出事，可沒人再給咱們托底！”
丁猛拿起茶幾上的煙盒，取出一根兒遞給楊戈，自己也點上一根，神色有些深沉：“于私，這些任務都是直接壓到我們二科頭頂上的，眼下虎哥負傷住院，我們若是因此撂了挑子，往后局里其他科室該如何看待我們二科？”
“一群沒娘的毛孩子嗎？”
“于公，城西三區三鎮，分局搜查六科，一個蘿卜一個坑，眼下眾安市馬上就要出大亂子，若是我們這些牧羊犬都撂了挑子，我們轄區內的老百姓該怎么辦？”
“坐視他們羊入虎口嗎？”
王威整理著被楊戈打亂的發髻坐到楊戈邊上，肅穆的接口道：“所以，中午我們哥幾個在一院碰了碰頭，一致決定，已經下發到我們手中的任務，我們不但要繼續做，還要做得干凈利落，不留人半分口舌！”
楊戈看了丁猛一眼，就見丁猛一只手夾著煙扶著額頭，兩條冷硬的眉毛皺成了“川”字。
他要記得沒錯的話，丁猛就是搜查二科除雷虎之外，唯一的武英級。
眼下雷虎負傷住院，沒有個三兩天時間休養，只怕很難恢復全盛之姿。
那么，搜查二科十幾條漢子的老命，就全壓在丁猛的肩膀上……
楊戈想問一問，局里邊還有沒有其他的支援。
但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給咽了回去，改為“有什么我能做的，盡管吩咐”吐了出來。
“根據官二代和老刀的描述……你的陰陽眼，還有破妄的異能？”
丁猛問道。
楊戈想了想，認真的問道：“什么叫破妄？”
王威給他解釋：“堪破虛妄，具體點說，就是甄破幻境、幻術，鬼打墻，就是幻境中的一種。”
楊戈沉吟了幾秒，點頭道：“應該是這樣吧，不過我也不是特別確定，畢竟我也只見過一個鬼打墻幻境。”
丁猛輕輕一拳砸在散亂的文件中間：“那就這樣，各組任務的前期調查、追蹤階段，依然由各組自行執行，等到確認鬼物位置之后，才由你出馬甄別鬼物的等級，最后確認無誤后，再由我和老狗商議派遣誰前去執行剿滅……程序有些麻煩，但只要能將危險降到最低，麻煩一點不打緊。
楊戈：“工具人嗎？我沒什么意見！”
頓了頓，他又開口道：“嗯，其實我也可以參加剿滅行動的，我的硬實力，你也看到了，軟實力，那頭紅袍厲鬼就是最好的例子，厲鬼級以下的鬼物，我都可以直接參與剿滅行動……就像你說的，我們不是沒娘的毛孩子！”
一級武士，已經是分局一級搜查科的中流砥柱。
再強一些的武英級修行者，已屬管理層。
換言之，他楊戈，已經不是必須要靠大號罩著才能勉強的經驗寶寶。
他已經是一名可戰之士！
至于合不合格……
總得戰了之后才知道。
丁猛挑了挑眉頭，略有幾分驚訝的看著楊戈：“你確定？”
楊戈毫不猶豫的回道：“我確定！”
丁猛不再多言，隨手抽出一張白紙，抓起筆就埋頭重擬城西泰安分局搜查二科的分組任務體系。
橫向分組，當然還是以雷虎先前分好的五條組為模版，官二代他們那條組暫時殘了，他們就暫停任務，任務轉交給其他組就好。
縱向分層，則分為四級，底層的調查組、中層的勘驗組、頂層的決策組，以及獨立于三個層次之外的支援組。
楊戈既是勘驗組，也是支援組。
在勘驗組時，他與王威、王家安是隊友。
在支援組時，他與丁猛、吳大少是隊友。
楊戈目不轉睛的盯著丁猛筆下快速成型的“搜查二科任務體系（暫行）”文稿，看到自己的名字重復出現，他心頭忽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雖然他自己也知道，明知道危險還頭鐵的拿著自己的名字往前沖，很傻很天真。
但這種被人重視、被人需要的感覺……真的真的是太棒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母校舞會站著如嘍啰的楊戈。
他再也不是那個無論走到哪里都被別人代表的楊戈。
他是連“眾安市城西泰安分局搜查二科”這樣的特權部門，都得重視的特殊人才！
他是連雷虎、丁猛、官二代、吳大少這樣的武道強者，都能夠托付重任、以心換心的楊戈！
“哪怕只做片刻燦爛的煙火，也好過千年萬年卑微如塵的螻蟻。”
楊戈在心頭低低的喃呢著，心頭的悸動越來越強烈。
他開始解析“出人頭地”這四個字。
他開始解析“不愿平凡”的原始初衷。
他漸漸開始明白，自己想要過怎么樣的生活，想要成為怎樣的人……
“我叫楊戈。”
“楊弋的楊。”
“揮戈止戰的戈。”
“余生要怎么活，我自己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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