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時空主播

第446章 執子之手

劍氣演化天地,仿佛磨盤,轟隆隆碾壓下來,仿佛要崩碎一切,勢不可擋。

此情此景,法海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若不是他精修數百年,早就將一顆佛心磨的剔透圓潤,怕是會和小青一樣尖叫出聲。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這副美景看似極真,但卻并沒有完全凝實,而是有著一絲虛幻的感覺。

“阿彌陀佛。”法海再次宣了聲佛號,心中安定下來,卻不慌不忙,雙手在胸前握在一起,輕念了一聲。

“不是風動,不是翻動,乃是心動。”

話音剛起,月空的天象猛然一變,變得明亮,那股肆虐卷動的狂風,無端端的憑空消失。要知道那風并不是真正的風,而是劍氣所化,開山裂石,只作無物,決計不算凡風,然而卻沒有絲毫懸念的就被熄滅。

顯然面對劍氣演化的天地,法海也是拿出了真正的本事。

當年佛祖在菩提樹下悟道成佛,曾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中曰:天上地下,唯吾獨尊。

這里的唯吾獨尊,并不是說俯仰之間,再無敵手的意思,而是說他的意志永恒不動,他的佛心剔透若琉璃。

法海的本事距離佛祖,自然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但這份看破虛妄,得證本我的佛心,倒是不俗。

下一刻,他背后的金身口中,傳出浩蕩佛音,仿佛黃鐘大呂,橫掃四面八方,空氣中隱隱有佛光普照。

一座巍峨古佛憑空出現,坐鎮于劍氣世界中,周身佛光繚繞,慈悲浩大,鎮壓一切,佛光照耀之處,天地直接消融,仿佛冰雪一般化開。

然而那劍氣同樣化作清風,在他身邊繚繞,化作雨水,傾盆連綿,化作鳥雀,盤旋飛舞,化作白云,遮蔽蒼穹。

這是神通與法力的碰撞,是仙法與佛法的對決。

不過先天五行大自在劍訣明顯更高一籌,可以見到,金色古佛的身體正在飛速黯淡下去,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卻在這時候,許仙家的老宅中,忽然走進來一個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也破的和尚,坐到石桌旁,抓起桌上的酒水就喝,一邊喝酒,還一聲懶洋洋的說了一句: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道者,殆而已矣!何為真?何為幻?不過是本心而已。”

這話像極了酸腐大儒的警世名言,偏偏卻由這個喝酒吃肉的不著調和尚說出,顯得頗為怪異。

然而落在肖宇耳中,卻仿佛一道驚雷劈落,腦海中的迷霧轟然碎裂,清明驟然現出。

一直以來,大自在劍訣卡在化虛為實的境界,遲遲不得突破,他心中未免有焦躁與急切,此刻才轟然醒悟,自己苦苦追求,反倒是落了下乘

在小青他們眼中看來,肖宇直接愣在了半空中,他腳下的那方劍氣形成的天地,忽然開始收縮。

這種收縮不是海岸坍塌湮滅的那種崩潰,而是一個人握緊拳頭,充滿力量的回撤。

這片天地向中間匯聚過去,越來越快,甚至掀起了澎湃的海潮之聲!只是數個呼吸以后,那足有數十丈方圓的劍氣世界,便凝縮成了一點,落在了肖宇的指尖。

那是一朵花。

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微風吹過,小百花搖曳生姿,傳來淡淡幽香。

清冷的月光懶懶的從天空灑落,照在肖宇手中的那朵小花上,居然有別樣的俊美。

小青和大萌神都是一怔,目光有些迷離。那道身影似乎突然變了,而是同他身邊飄零的雨絲,清冷的月光,沉默的蒼穹,以手上的花兒,構成一種玄虛有真切的感覺。

讓人忍不住發出一聲感嘆,男兒有此氣度,便是俊秀美丑,又有什么關系。

“原來如此。”肖宇笑了笑,屈指一彈,手中的花兒凌空綻放,飄下萬千花瓣,落櫻繽紛,璀璨如雨。

小青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一片,只覺得這片花瓣暗香隱隱,上面甚至有余溫繚繞。

“恭喜施主堪破迷障,直達本心!”法海施了一禮,面容肅然,態度認真。

他心中卻是感嘆,人在世間掙扎生活,或大夢一場,或醉生夢死,一般人深山靜坐幾十載也未必能直面本心,這個貪戀紅塵甚至想當銀僧的年輕人,反倒是輕易的達成了,當真是世事難料。

“我贏了?”肖宇問。

“施主贏了。”法海倒是頗為大度,坦然承認了自己的落敗。

兩人回到院中,重新坐于石桌旁。

“多謝大師指點。”肖宇對那名滿嘴流油,正吃的開心的和尚行禮道謝。

道濟揮了揮手,“和尚我不過是恰巧路過,隨口說了句酸言而已,當不得謝禮。”

“只是和尚我酒癮犯了,你若能將這個酒葫蘆裝滿,和尚我便眉開眼笑了。”

“好。”肖宇點頭。他一眼就看了出來,這葫蘆乃是一件法寶,里面說不定能裝滿一江一河,但與方才的頓悟相比,真不算什么。

許嬌容端著點心茶果,走了出來,口中嘀咕,“奇哉怪也,怎得光打雷不下雨?我才剛剛將衣服收好咦,又來了一位師傅?”

法海吃了兩塊糕點,便住口不食。

事實上無論佛修道修,一旦在體內結成金丹與舍利,都會擁有類似于辟谷的手段,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凡間的五谷雜糧,便是一月不食也無妨。對普通人來說,喝西北風是一句嘲諷,但對修道者來說,真能從西北風中吸收靈氣,補充消耗。

“多謝施主招待。”法海起身行了一禮,“老衲方才失手,一不小心將茶盞打碎,萬分愧疚。”

法海說著從袖中取出一串念珠,顯然是經常把玩的老物件,珠子都包裹上了一層圓潤晶瑩的包漿,他將念珠放在桌上,道:

“老衲這便回去,以后若是遇到災厄,可持此念珠來金山寺尋我。”

許嬌容趕忙擺手:“哪里的話,一個茶盞而已,算什么!”

法海搖頭,轉身離開。

許嬌容追了兩步,見人走的遠了,也就停下,畢竟那念珠不過是石頭串成的,并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兒。

“奇怪,我剛才好像見到法海禪師身邊有一人”許嬌容眼神有些茫然。

李公甫也是撓著頭道:“我好像也是”

所以說慧能和尚的隱身天賦又有增長,已經到了一不注意,就算站在那里也會被人忽視的地步了嗎。

肖宇去了一家酒肆,搬空了整整一間酒窖,才將酒葫蘆裝滿。

回到小院,將葫蘆遞給道濟,笑道:

“大師不如去我家小住幾天?”

道濟接過葫蘆,灌了口酒,愜意地哈了口氣,贊道:“好酒!”

他拎著葫蘆,一步三搖的離開,“和尚我只要有酒,四海皆可為家,現在葫蘆已滿,就此別過。”

“今兒倒是古怪,前面見了大半夜化緣的和尚,剛剛又來一個喝酒吃肉的和尚。”許嬌容一邊說,一邊拿眼睛看向肖宇。

這時候大家都已經離開,肖宇就算是“生死至交”,也不應該繼續待在這里。

“我也告辭走了。”肖宇笑了笑,別過許仙,與大萌神一起離去。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小青咬了咬嘴唇,幾次開口,終究只化作了一聲嘆息。

長街清冷,寂靜無聲,難免讓人生出空曠寂寥的孤獨之感。

在肖宇的肩頭,一只鳥兒歡快鳴叫。

便是多年遛鳥的人見了,也絕對瞧不出這只鳥有什么異常。

事實上這只除了體內沒有鮮血內臟意外,這只鳥已然成為了生生的活物,可以引吭高歌,也能夠細語低吟只是時間一到,終究要消散而去。

世界上終究沒有白吃的午餐,直播系統落到自己頭上,到底是運氣還是另有目的,肖宇不是沒思考過,或許自己也就像這只鳥兒一樣,看似真切存在,實則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消失吧。

大萌神明顯察覺到了肖宇情緒的低落,也不說話,只是反握著他的手,默默跟隨。直到肖宇看來的時候,才抬頭給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如春風化雨,有著數不盡的溫柔。

肖宇還了一個微笑,也不多言,只是牽了她的素手在夜風中行走。

兩人就這么牽著手,在杭州的大街小巷中穿梭而過。

“你、你今天去我房里睡吧!”大萌神忽然開口,聲音有著微微的顫抖,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似得說出這句話。

明明是清冷的微帶寒意的夜晚,她的鼻尖卻沁出了淡淡的汗水,想必是心中的羞澀滿溢出來后的模樣。

肖宇停下腳步,定定的向懷中的少女看去。

這時候恰好是有一抹溫暖的燈光從窗戶的縫隙中投射出來,橘紅色的陽光灑在她的臉頰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眸里落下陰影,顯得美麗又安寧。

雖然早不知親昵了多少次,自己幾乎把能占的便宜全占了一遍,但是胸中依舊有一股暖暖的熱流在涌動,很美好,很歡喜。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想來便是這樣的感受吧。

“看什么看”靈慧的她似乎有所覺,臉上的那抹紅霞越發艷麗,在昏黃燈光的映照下,俏麗而不可方物。

肖宇伸手刮刮她的翹鼻,笑道:“謹遵娘子吩咐。”

“啊,你、你怎么能答應下來?”聽了回答,大萌神立馬慌亂起來,眼神左右亂看,就是不敢看著肖宇,結結巴巴的道,“你、你還沒有去見我娘親,你敢亂來,娘親她會打你的!”

“那好辦。”肖宇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的賤笑道,“咱們先將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你娘親就算想反悔都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