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學時代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不懂你

總算沒有因為一場誤會而引發血案,在天宮靜虛心的請教下,于是話題又回歸了正題。

什么是愛?

“愛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情感,比喜歡更高一個程度升華。愛不僅是愛情,還有父母之愛、兄弟姐妹之愛、親人之愛、朋友之愛、博愛、以及對所喜歡的事物的情感,這些都是愛吧。”青山七海說的比較籠統而寬泛。

天宮靜笑了笑。

古往今來,許多文化學者、科學家、哲學家、心理學家、人類學家及社會學家們,都想說清楚“愛”,都想給愛以恰當的或準確的解釋和定義。

一般意義上的“愛”跟青山七海所說的差不多,是指對某個人、某個事物、某種現象所產生的純潔而深沉、真摯的情感。從科學的角度來說,是人體分泌出來的一種內分泌對大腦所產生的一種特殊影響。

不過,天宮靜所問的絕對不是這個。他又不是機器人,他的心中一定有愛,對親人的、對音樂的、對鋼琴的,不管多少,總而言之不可能是空無一物。否則的話,他的老師在說了他的鋼琴中沒有“愛”之后,他為什么會來尋求答案呢?

只有對鋼琴的執著,才會讓他想要尋找答案,而這個“想”,應該就是他對音樂、對鋼琴的“愛”。

然而既然他有,可是他老師為什么如此說他?他為什么又會如此困惑地尋找?

西野司跟白薛迦對視一眼,心有所動,從她的清澈的瞳孔中,白薛迦感覺到了她跟自己看到了同一處的風景,她的回答只有四個字:“愛是理解。”

天宮靜皺眉,若有所思。

白薛迦眼神一恍,對于西野司對所看到的風景的回答,他不置可否,因為他沒有答案。

天宮靜的問題徹底問住了白薛迦,在此之前,白薛迦從未認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

白薛迦很想聽聽天宮靜的鋼琴,公生的靈感來自于天宮靜,白薛迦想從他的鋼琴中去感受公生。而且,他也從天宮靜的鋼琴中試試“理解”一下他的困惑,進而再嘗試去尋找答案,因為這也是他想要尋找的答案。

天宮靜欣然答應,酒店的餐廳就有鋼琴。取得酒店的許可后,趁著沒人,天宮靜在餐廳演奏,曲目正是《四月是你的謊言》中所會出現的鋼琴曲。

不愧是專業的鋼琴家,白薛迦就好像看到了一位生活在古堡中孤獨而又優雅的貴族。他認真的演奏,就好像貴族在整理自己那繁瑣、華麗的衣著。

可是,白薛迦仔細回味著樂曲的余音,卻發現自己怎么也看不清那貴族的容貌,不知道是男是女,不知道高矮胖瘦。

好聽與動聽,看起來差不多,可是這一字之差就如同一道天塹。天宮靜的演奏非常的好聽,可是卻不能打動白薛迦。

白薛迦并沒有學過專業的音樂理論,對于樂理也基本算是門外漢的水平,他無法從專業角度分辨好壞,說不出好在哪,不好在哪。但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內心。

什么樣的音樂算是動聽呢?

白薛迦想起了在馬賽克世界聽到的那首不知名的歌曲,沒有故事的渲染,看不見演奏者,也沒有什么歌詞的烘托,只有最純粹的音樂,卻讓聽者的心不由得隨著變得快樂,這應該就是動聽。

所以愛是理解?

不光是演奏者自己的理解,還有讓觀眾的理解。那首無名之歌讓白薛迦理解了,于是白薛迦快樂了。而天宮靜的演奏讓白薛迦理解不到,所以就無法觸動?

天宮靜的演奏非常的精準,沒有絲毫的誤差。公生亦是如此,然而白薛迦卻覺得,表面上一樣的公生,他的演奏并不是這樣。

電影的拍攝場景主要集中在幾個地方:學校、音樂廳、家、醫院、公園、馬路等等。而住宅、醫院這些都是室內場景,為了拍攝方便,直接搭建了一個攝影棚,模擬出了這些室內場景,方便拍攝。

《四月是你的謊言》的劇本并不完整,雖然主要的地方都已經說明,可是一些細節一片空白。

演繹角色就像3D游戲中創建角色一樣,細節就是捏人,細節越是豐富和完善,那捏出來的角色也就越形象越逼真。

早希(公生的母親)為什么要打公生?

攝影棚,白薛迦問蒼樹紅。

蒼樹紅眼皮一跳,斜眼看白薛迦,眉目含怒,語氣冷淡地回答:“你沒看劇本嗎?”蒼樹紅優先拍攝幼年的戲份,因此今天沒白薛迦什么事。在她的眼中,明明沒事還跑來片場,臉上就差寫著“找茬”二字了。

小孩子對戲的領會比較慢,本身拍的就不太順利,而且白薛迦還問了劇本上寫了的東西,這不是告訴她白薛迦根本就沒看劇本嗎?她更加不可能給白薛迦好臉色了。

“那早希不懂音樂嗎?”白薛迦對蒼樹紅冷淡的態度不以為意,接著又問。劇本中寫他在一場比賽里進行了即興變奏,想要將自己最棒的演奏獻給母親,可是卻被母親痛打一頓。

找茬?

那我就奉陪到底。

“早希當然懂音樂,可是劇本中也寫明了她的了絕癥,沒時間了。而公生即興發揮的這場比賽卻是至關重要的一場比賽,獲得優勝的話,可以得到去歐洲進修的機會。這些比賽的評分都非常的嚴謹,必須嚴格按照比賽指定的曲目,而公生的即興發揮會讓他失分,表現的再好也無濟于事。為了可以在自己離開前將公生送去音樂比較發達的歐洲,這樣公生才能得到光明的前途,才能養活自己,才能讓早希安心離開,所以早希才會如此的急切、嚴苛。”蒼樹紅挑著眼看白薛迦。

白薛迦點了點頭,又問:“那公生是否喜歡鋼琴?”

“公生擁有非凡的鋼琴天賦,而且他本身也非常的喜歡音樂。原本早希并沒有打算將公生培養成鋼琴家,她是在得知公生的天賦,以及他自己也喜歡后,才在朋友的建議中以鋼琴家為目標嚴格培養公生。”蒼樹紅看著白薛迦,看你還有什么話可說,這些可都是在劇本中寫的一清二楚的。

“既然如此,那為什么會打他的手?”白薛迦指了指扮演童年公生的小正太,他胳膊上和手上都是化了傷痕累累的妝。

“呃……”蒼樹紅張嘴卻愣住,手對一個鋼琴家非常重要,她甚至在里邊還設置了早希不希望公生的手手上而扔掉了公生所喜歡的貓的情節。

早希是一個鋼琴家,然而她并非是為了自己的夢想,而是真正的為了公生,她是知道公生喜歡并有天賦后,才決定如此培養他,所以早希并不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自私自利的人。

她對公生的苛刻和殘暴只是因為自感時日無多所產生的焦慮、恐懼和迫切,然而不管怎么樣,她的目的都是為了公生,那她怎么可能傷害到公生的手?

如果公生的手受傷了,那豈不是毀了公生的未來?

這并不是一次,好幾次都用的是這樣的裝束,因為遍體鱗傷的模樣更容易突出公生的慘狀,而最容易讓人看到的除了頭部就是胳膊和手了,所以這無法用“失手”來解釋。很容易給人一種公生的母親根本就不在乎公生的感覺。

“公生不懂早希,早希不懂公生,我不懂你。”白薛迦道。

早希對公生是愛,公生對早希是愛。然而這一絲絲的細節出錯,就會讓這份愛蒙上一層塵土。

白薛迦若有所悟,想表現出來的,并不一定是別人所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