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江湖大冒險

046 雨夜

“哎!”

見他渴的厲害,金鑲玉卻轉了個身,按下他的手,笑著提醒道:“渴的久了可不能這么喝,會死人的!我今天帶回來兩斤熟牛肉,和一些曬好的肉干,還有兩壇好酒,你等我會,先填填肚子!”

“老娘在這待了大半個月了,瞧見的不是寇,就是賊,一個個你殺我我殺你的,明面上稱兄道弟的,轉身刀劍相向,像你這樣的,還真是頭一個!”

她從包裹里翻出酒肉,大大咧咧的擺在了桌面。“趕緊吃吧,待在這地方,有今天沒明天,吃飽了喝足了才痛快,免得指不定死的時候還餓著肚子,那多虧啊!”

笑的像是朵花一樣。

“多謝!”

蘇青餓急了,也沒什么講究,狼吞虎咽。

金鑲玉瞧著他吃飯的模樣,并沒動筷,只噗嗤一笑,忽然一變臉色,陰惻惻的道:“你就不怕我在這酒肉里下了毒!”

蘇青一愣,抬眼瞧向她,嘴里裹著的肉還沒咽下去呢。

“哈哈,瞧把你嚇的!”

女人瞅見他那雙明凈的眸子,不知為何沒了開玩笑的心思,反而笑的花枝亂顫,沒講究的抬起一條腿踩在凳子上,搭著手,給他添了碗酒。

可她接下來卻說:“趕緊吃吧,吃了這口肉,喝了這碗酒,就別出這門了,往后你就陪我在這大漠荒野中打點客棧,天高皇帝遠,管它什么東廠錦衣衛的,咱們在這快意恩仇,天王老子管不著,要多自在有多在,一起過瀟灑快活的日子!”

等金鑲玉說完了,搭眼看去,蘇青卻像是沒聽到一樣,只顧著埋頭吃東西,理都沒理她,一張俏臉登時一變,重重的放下酒壇子,啐罵道:

“吃吃吃,撐死你個飯桶!”

就跟大漠里的天氣一樣,說變臉就變臉。

見蘇青還沒反應,金鑲玉一腳踹開凳子。

哼,走人。

轉身噔噔噔上了樓。

臨了還不忘招呼道:“我這可不養閑人,吃完了把那幾具尸首處理了,管你是剁碎了還是埋了,地上的血也給我沖干凈了,要是趕明讓我瞧見一滴,小心我拿飛鏢射你媽個七八個窟窿眼!”

人都看不見了,卻還能聽到罵聲:“草,還以為天上掉餡餅,沒想到是個只知道吃的飯桶玩意,不解風情的木頭疙瘩,老天爺真是瞎了眼!”

外面風雨交加。

寒燈孤影,蘇青只把牛肉肉干什么的一股腦的全塞進了嘴里,又大灌了幾口酒水,這才抬起頭來,長長呼出一口濁氣,視線又落向了地上幾具慘白的尸首。

稍稍猶豫了一下,蘇青推開了木門,一股狂風登時沖面撲了進來,卷著雨,裹著沙,揚著塵,讓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他拿起一個鋤頭,雙手一提,只提起兩具發涼的身子,邁著腳,大步流星的奔出了客棧。

樓上,金鑲玉透著門縫窺著蘇青離開的背影,自言自語道:“他媽的,這鬼門關似的破地兒,什么時候出了這么個人物?最好不是和我一樣為了沙底下的東西來的,不然——哎呦,真他娘耐看,也不知道是不是道上混的?姑奶奶自打下了山,還沒見誰不瞧我的!”

女人眼中光華閃爍。

“嘿嘿,管他的,老娘我就對這種男人有興趣,到了——”

說著說著,她突然臉一紅,捧著臉頰。

“呸,我什么時候這么沒羞沒臊了!”

她一人自說自話,蘇青則是已經一兩個來回了,等她回過神的時候,看著樓底下,笑容忽的一滯,爾后臉色一變,“嘩”的推開門,破口大罵道:

“我操,我那顆豬頭哪去了?姓蘇的,你不給我把豬頭找回來,明兒個就沒飯吃,那可是三百兩銀子啊!”

“蘇青!”

他取過桌上的水囊,灌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水質的問題,灌入喉的水充斥著一股嗆鼻的土腥味,不過蘇青可不在乎這些,他在沙漠里迷了路,渴的生出幻覺的時候,連沙子都吃過。

任務:人在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能大能小,大時囊括四海八方,三山五岳,小時,不過腳下方寸之地,在龍門客棧中活過五個年頭,結束前不得離開龍門關的范圍。)

進程:無

注:完成任務,即可離開

蘇青又看了看地上的尸體。

這客棧,又何嘗不是個江湖,刀光劍影,生死廝殺,近在眼前,逃都逃不開。

“喂,我叫金鑲玉,你叫什么啊?”

然后是兵器,最后連衣裳也沒放過,蘇青的劍只攻人死穴,人死了,衣裳還是好的,料子也不錯,也被她扒了下來,不過,她總算還不是太視財如命了些,給人家留了條褲子,只把鞋子脫了。

然后就是。

“操他娘的,這是半年沒洗腳了?店都給我熏臭了!”

扭曲拼湊的字跡在此時此刻顯得妖邪而詭異,像是烏紅的墨跡,可惜的是,只有蘇青一人能看到,隨著血泊的流淌,字跡轉瞬消失。

在這待五年?

姓名:蘇青

世界:新龍門客棧

接著蹲身搜摸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

她處理起尸體很有一套,怕是此道老手,手腳麻利的不似女人,精明極了,眼力更是過人,先是把值錢的東西搜刮了個一干二凈,連人家嘴里的金牙,耳朵上的銀環都被扣了下來,揪了下來。

又和手里的腦袋對了對,等看見刀疤男那張死不瞑目的臉后,女人像是得到了一個小小的驚喜,一拍大腿。

“想不到這顆豬頭還挺值錢的呢,三百兩銀子,買店的錢全回來了,趕明我就拿去領了賞!”

蘇青卻垂著眼皮,瞧著地上的一灘血泊,里面歪歪扭扭的現出幾行字:

前一刻還兇神惡煞,欺男霸女的漢子,現在卻光著身子,像是湯過的死豬一樣被人搜刮了個干凈,刀口上舔血,鬼門關斂財,指的大抵就是如此吧。

女人翹著腿數著銀子,忽然眼睛一亮,跑到蘇青跟前,一把提起刀疤臉的那顆腦袋,轉身又風風火火的從柜臺后面翻出一沓皺巴巴的紙張,那上面全是畫著人像,標著賞金,朝廷的懸賞令。

客棧外,急雨驟落,時而電閃雷鳴,狂風怒號,塵沙彌天,轟隆雷鳴中,有凄白的光透進,照著屋里的孤男寡女,還有一地尚有余溫的尸體。

風很大,夜雨飄燈,燈盞中點著的焰苗瘋了似的扭動著,連帶著屋里桌凳的影子都似活了過來,張牙舞爪,搖曳不停。

蘇青望著女人笑瞇瞇的出去,把那些人的馬拴到了馬圈里,然后又笑瞇瞇的跑回來,拍了拍身上的雨沫子,堵上門,笑道:“這雨可真是夠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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