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門狼

第二十章:殘月錄(上)

楚狼仍屏聲斂氣隱藏在灌木叢中偷窺著。仿師顏和玉面人之間的情感過往更是讓楚狼感嘆唏噓。

身為江湖中最厲害的女魔頭,此刻仿師顏在亮哥面前完全坦露出她女人最為脆弱的一面。現在她只是一個渴望被愛人原諒的女人。

仿師顏嘶聲對玉面人道:“亮哥,怪我都怪我……我真沒想到趙顯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這些年,我已經讓他生不如死了。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

不管仿師顏如何哀求,玉面人仍鐵石心腸不為所動。

玉面人冷聲道:“我不會原諒你的,我當年說過,除非你能找到我們的女兒,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看你一眼。因為我妻兒的死,還有女兒被偷走,歸根結底都是你任性造成的。昨日是因,今日是果,你就品嘗自己種下的苦果吧。”

仿師顏此刻淚水滿面痛苦不堪,她伸出一只手,顫抖的手摸向玉面人的寬厚的脊背。

她戚然道:“既然你不讓我看你一眼,就讓我摸下你,這總行吧……”

就在仿師顏的手即將觸摸到玉面人衣衫瞬間,玉面人身形掠起,人影閃動便到水潭中央。

玉面人雙腳立在水面上,他仍背對著仿師顏。玉面人看著滿潭紙錢灰燼發出一聲悲涼嘆息,這一刻他希望妻兒飄蕩在湖面上的魂能感受到他內心入骨的思念,還有痛苦。

隨即玉面人雙腳在湖面上蜻蜓點水,身形也朝水潭對面而去,轉瞬消失在水潭對面漆黑的叢林中。

仿師顏則望著湖對岸那黑漆漆的林失魂落魄。

這么多年期盼,最終她看到只是一個無情絕決的背影。

她身上寒氣越發重了,寒氣在她周圍彌漫著。

寒氣蔓延處,皆成白色。

她的心也成了冰。

驀地,仿師顏三千銀發無風飛舞,她目光如冰魄般發著寒光,她如一個瘋子般亂語道:“好吧,都是我的錯我的錯……你不原諒我,世人憎惡我,只有兔子喜歡我,不嫌棄我,我要繼續捉兔子,捉好多兔子,哈哈……”

仿師顏身形飛升而起,夜色中,白衣飄飄,白發飛揚,朝著西南而去。

玉面人懷著一腔悲愴在朦朧的山林中飛掠行進。出了一段,他在一座山峰下駐足。他取出酒壺,將烈酒一口接著一口灌入口中。

烈酒入腸,難消融他愁腸百結。

玉面人也咳嗽起來。

就在這時候,突然身后響起一個女子聲音。

“你是誰?!”

隨著聲音,玉面人頓時覺得身后勁風而至。

玉面人瞬間回首,他一指而出點在那道勁氣上。

原來那道勁氣是一柄飛錐。

玉面人那一指正好點在錐尖上。

飛錐高高彈起。

這是白羽婦人的“馭魂錐”。

白羽婦人在山中尋找,但是想在被霧氣籠罩的偌大山林搜尋一個人太難了。只能是碰運氣。

沒想到她運氣真不錯,正好撞到了玉面人。

玉面人回首瞬間,白羽婦人愣了。

因為白羽婦人認得這張玉面具。

這張面具,及面具后那張面孔,曾無數次出現在她夢里。

此刻她失魂一般,飛起的“馭魂錐”也未收,憑由它掉落在地上。

玉面人看到白羽婦人,也愣了。

或許他在想今天到底是什么鬼日子,先前遇仿師顏,現在撞到了黃鶯。這兩個女人,都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隨即白羽婦人如夢方醒,她顫聲道:“亮哥……”

白羽婦人身形也朝玉面人掠來。

就在她到了玉面人近前,玉面人身體則朝后飄出三尺,與她保持距離。

盡管黃鶯努力遏制著自己情緒,但是她眼中仍是淚水充盈。黃鶯飛快朝四下掃了一眼,擔心有人看到。因為哭笑不得二人也在山中尋找玉面人。

畢竟她是主母身份,得小心謹慎。

玉面人看著黃鶯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黃鶯盯著對方那張在月色下發出乳白光澤的玉面,由于巨大激動,她身軀微微顫動著,她怨聲道:“我為什么在這里,難道你心里不明白嗎!這么多年,我一直找你!”

玉面人道:“何必找我。”

黃鶯道:“何必?!你騙走我大哥的寶貝,你還……”

黃鶯本想說“你還騙了我的感情”,但是她未說出來。

玉面人道:“既然你找到我,那我也不隱瞞你了。其實那件東西并不是你大哥的。你大哥與我是好友,當年我想奪一件寶貝,讓他幫忙。因為對方人多勢眾,強手眾多,光是頂尖高手就有二十多人。計劃是我吸引他們,你大哥趁機盜寶。我一人敵數十人,一場血戰,最后我都險些喪命……但是你大哥卻趁機將那寶貝私藏起來,他說寶貝不在那秘寶中……你現在明白了吧,我后來將東西騙回來,只是拿回屬于我的東西,因為那是我用命拼回來的……”

黃鶯聽了玉面人這番話心里震動,難道真如玉面人所說,當年是大哥見利起義將寶貝私吞了。

黃鶯極力控制著自己情緒,她盯著玉面人的眼睛壓低聲音道:“先不說此事,你當年對我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

玉面人道:“是真的。”

黃鶯眼中更是充滿幽怨,她哽聲道:“既然是真的,你為何就那樣走了!”

玉面人道:“我騙回了寶貝,我還不趕緊走,我留下來等死嗎?你兄弟們的手段,你心里比誰都清楚。”

黃鶯眼中淚水不斷留下,打濕了她的蒙面紗。

“那你也總該給我留下只言片語吧,你就那樣憑空消失,你就不為我想想嗎?”

玉面人道:“你們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你一定會向著他們。我擔心告訴你,你會告訴你的兄弟們。那樣我別想從冥崖脫身了。”

黃鶯似在難以控制自己情緒,她聲音也不由提高了些。

“你騙人,你心里壓根就沒有我。你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是你想達到目的施的手段。如果真像你所說的,你脫身后為什么不聯系我!你也知道我在找你,你為何還躲著我……”

玉面人仰起脖子灌下一大口烈酒,他道:“我不想害你了。我是一個不祥的人,愛上我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還有我和冥崖已經結怨,我們也再不適合在一起了。也免得你左右為難。”

黃鶯發出一聲冷笑,她道:“這么說,你這是為我好了?”

玉面人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往事只堪哀,不提也罷。你我情緣也盡了。”

黃鶯依舊盯著他,她心情復雜茅盾五味雜陳。

她眼中也充滿深深的失望。

黃鶯咬了一下嘴唇道:“告訴我,那件寶貝到底是什么?!”

玉面人略微猶豫了一下,但是他還是如實告訴了黃鶯。玉面人組織吐出三個字。

“殘——月——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