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戰記 廢稿二
“怎么了怎么了?”
“錢教練怎么跑了?”
“小同你跟他說什么了,他跑那么快。”
看見錢教練那肥碩的身軀用一種大家前所未見的敏捷消失在視野中,隊員們都是一臉錯愣地圍上牛小同,七嘴八舌,紛紛問道。
“小同,”趙燕航問道,“你剛才給夏北打電話怎么說?”
“隊長,夏北說他現在正在趕回來的路上。關于他進校隊的事情,他想親自跟大家解釋,”牛小同說著,目光落在裴仙的身上,“他希望大家都在,也包括裴仙。”
眾人都扭頭向裴仙看去,目光顯得有些復雜。
這場風暴來得實在太突然了。突然到大家到現在甚至還沒想明白自己的立場。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討厭錢教練和夏北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在這距離校際大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看到戰隊發生如此劇烈的動蕩。
錢教練的水平如何,不同的人,在心里有一桿不同的秤。
或許對于裴仙這樣的天才來說,錢益多的水平不怎么樣,但對于其他隊員來說,這位主教練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別的不說,就單說這六個戰術體系,以前大家可連見都沒見過,
雖然到現在一個都沒成型,但在這短時間中,大家也學到了不少新東西。況且,這跟大家的實力不無關系,責任并非只在主教練一個人身上。
話再說回長大,人家錢教練才來了半年時間,而長大的爛攤子可不是今天才開始爛的。
錢教練有責任,那王霄生就沒有了么?
恐怕責任還更大。
因此,裴仙和王霄生站在一起,并不是一個讓大家都信服的決定。
至于夏北……既然是一個隊的同伴,那么,就算他是白瓜,至少也該先聽聽人家的解釋吧?
隊員們沉默的目光中,裴仙點點頭道:“好,我也想聽聽他說什么!”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裴仙的背影,趙燕航嘆了口氣,轉頭對牛小同道:“事情鬧成這個樣子,還有什么好解釋的?況且,跟我們解釋有什么用,現在的問題是高層。如果連錢教練都要走,那夏北也不可能留下來。”
說著,他問道:“夏北真的是白瓜?”
牛小同點了點頭:“是的,他承認了。”
隊員們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驚異。
“那他是怎么進戰隊的?”趙燕航皺眉道,“就算錢教練和他有什么交易,我不相信何哥也有。”
“這我就不知道了,”牛小同撓撓頭道,“不過……”
他神秘兮兮地道:“我知道這次王霄生想趕錢教練走,恐怕要踢在鐵板上了。”
“哦?”趙燕航一驚,“快說說!”
一旁的隊員們也興奮起來,把牛小同團團圍住,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這個……”眾人的目光中,牛小同縮了縮脖子,搖頭道,“我暫時還不能說。”
“牛小同!”袁野一把掐住了牛小同的脖子,搖來晃去,“你小子敢吊我們的胃口,說不說?說不說?”
四周其他隊員也是一哄而上,紛紛下黑手。
牛小同被袁野掐得直翻白眼,毫不容易才掙脫了,已然是頭發凌亂,衣服歪斜,“我真不能說。我答應過夏北的。”
在眾人惡狠狠的注視下,他聲音小了許多,囁嚅道:“反正你們到時候就知道了……夏北有個大殺器!”
“大殺器?”眾人都對視一眼,趙燕航追問道,“什么大殺器?”
牛小同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那我這么問吧,”趙燕航道,“這個大殺器,有多厲害?”
“很厲害,”牛小同想到夏北跟自己說的那本金邊《御風訣》,興奮得眼睛發光,“如果他被趕走,有的是學校搶著要他!”
牛小同可沒有夏北考慮得那么細致。
在他看來,一本金邊《御風訣》,絕對稱得上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大殺器了。他不明白夏北為什么只讓自己跟錢教練說,而不直接公開。
若是換了他牛小同的話,直接就把這本功法拍王霄生臉上!
“真的?”眾人齊聲問道。
牛小同重重地點頭道:“真的!”
“肯定?”趙燕航逼問。
“百分之一萬的肯定。”牛小同斬釘截鐵,“長大如果把他放走了,要悔青腸子!”
見牛小同如此確鑿,趙燕航和解步秋,王浪,封瀟瀟,袁野等幾名主力對視一眼,一時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的確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原本以為錢教練和夏北會是這場斗爭的犧牲品,可沒想到,還有這種預料之外的反轉。
而進一步想——如果牛小同說的是真的,那就意味著,這件事最后的結果很可能是和裴仙所期待的方向相反。到那時候,他會……
想到那個執拗而冷漠的少年,大家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頭疼。
“難怪文章她們倆這么喜歡你,”孟蟠打了個響指,興奮地道,“我決定了……就是你了!”
“什么決定了?”夏北不明所以。
“你應聘的職位是后勤部的文員……”孟蟠一擠眼道,“不是么?”
“是啊……”夏北點頭道。
“俱樂部戰隊的主力隊員,都可以在后勤里挑選一個專職助理,”孟蟠道,“所以……我想指定你做我的專職助理。”
“專職助理?我?”夏北有些出乎意料。
“對,你!”孟蟠道,“怎么樣,這可比你在后勤部當小跑腿輕松多了。”
“可是……”夏北難以置信地道,“咱們剛認識……而且,你連我的天行化身等級都不知道……”
天行俱樂部的專職助理,是俱樂部為隊員配備的助手。
其主要工作除了幫助隊員處理一些日常事務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專職助理是要上天行的。
甚至可以說,在天行世界里的工作,才是專職助理的主要工作。
畢竟,職業星斗士和其他現實中的職業是不一樣的,他們的工作是征戰天行世界,是無休止的訓練和比賽。
相較于現實,他們在那里呆的時間更多。
而專職助理在天行中,不但要為他們處理諸如聯系公會,承接或發放任務,收集情報資料,審核并挑選合作者等事務之外,甚至還要和他們并肩作戰。
因此,夏北很難理解,孟蟠會選擇自己做他的專職助理。
他連自己的天行等級都沒問。
“我是認真的。”孟蟠顯然沒把這件事當成玩笑,“你看,俱樂部才剛組建,我不光剛認識你,事實上,我也剛認識這里的所有人。包括隊里的其他隊員……最多比你早那么幾天。”
他聳了聳肩膀:“其次,當我的專職助理,并不需要有多強的天行實力。我可不是頂級聯賽那些天皇巨星……”
夏北想了想,這倒是。
專職助理需要陪同星斗士在天行并肩作戰,主要是來自于頂級聯賽的印象。
在這個天道秩序統治的時代,天行星斗士從某個角度來說,肩負著軍人的使命。他們要參與的不僅僅是國內的比賽,更是神界的搏殺和圣殿競爭。
因此,一個實力強大的星斗士,對共和國來說,就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而頂級聯賽中的天皇巨星,更是國寶級的存在。失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是一場災難。所以,無論是俱樂部也好,國家層面也罷,都需要對他們進行保護。
這種保護,大部分都依賴于專職助理的犧牲。
這是共和國征戰天行三百年來所形成的傳統,就像圍繞在騎士身邊的侍從騎士,當騎士遭遇危險的時候,他們的任務就是頂上去,把危險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頂級聯賽的專職助理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其中許多人以前根本就是職業選手。
只是因為某種原因,無法更進一步,這才轉而做了助理。
他們付出犧牲,但他們的薪水也高得可怕。其中一些身經百戰的專職助理,其名頭和影響力甚至不比他所跟隨的天皇巨星本人低。
夏北不具備這樣的能力,而孟蟠,卻也并非天皇巨星——事實上,他現在甚至還沒有參加過任何一個級別的職業比賽。
因此,作為他的專職助理,夏北的工作和職責就只是一些輔助性的事務而已。
這讓夏北有些心動了。
他開始仔細地考慮這個提議。
首先,做孟蟠的專職助理,顯然會比在后勤當文員更自由,而且層級和薪水也要高一點。
其次讓夏北動心的是,專職助理這個職位,對于積累了多年天行知識,如今又擁有了腦海中的神秘記憶碎片的自己來說,是一個很有趣的挑戰。
以前夏北幫張銘研究戰術,制定計劃和攻略的時候,其實干的就是類似的活兒。
而孟蟠是已經踏入職業圈兩年的職業選手。他不是無名之輩,也不是大學里還在為了星探多看自己一眼而努力的預備役青年軍。
他已經站在了起跑線上!
職業星斗士是一條光芒萬丈,卻又無比殘酷的道路。
縱觀銀河人族三百年天行歷史,不知道多少天資卓越滿懷憧憬的新秀撞得頭破血流,最終得到的卻是黯然離隊,去業余聯賽,甚至改行的結果。
然而,一旦讓他闖出來,那就是青云直上。
遠了不說,至少在這個俱樂部,至少在自己還沒有足夠力量的時候,這就是一根白花花的粗壯大腿啊。
“好,如果你不在意專職助理的天行實力的話……”夏北伸出手來,“我答應!”
“那合作愉快。”孟蟠壓根沒想過夏北會不答應這種送上門的好事情,他笑著道,“兄弟,你可算撿著大便宜了。”
“是么?”夏北笑道,“我覺得你也是。”
“嚯,還真不謙虛……”孟蟠驚訝地道,“現在我對你的天行化身感興趣了……什么境界?”
之前孟蟠之所以不在乎,是因為這里只是勇氣矩陣的一個星球分部,他覺得夏北投緣,提出這個建議也更多屬于心血來潮,沒想過更遠的事情。
畢竟,夏北是俱樂部聘用的,就算分配給他做專職助理,也不是他孟蟠的人。
兩者僅僅是合作關系罷了。
況且在他看來,天行世界的最低注冊年齡是十四歲。而夏北作為自己的同齡人,再怎么差,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讓他去跟一線以上的職業選手當專職助理或許有些不現實,但跟著還屬于新秀培養期的自己,只需要區區人境下階的實力都夠了。
而這樣的水準,差不多只是十七八歲普通玩家就能達到的。
夏北二十三歲,自然是沒有問題。
不過,夏北的話讓孟蟠好奇起來。
難道自己撿了個寶?
孟蟠和夏北并肩走在走廊上,連聲道:“跟我說說,你什么境界?人境中階?第四層……不,第五層?不不,我再猜猜……”
看夏北一臉的不置可否,孟蟠睜大了眼睛:“難道你已經達到中階巔峰了?不是吧?”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人力資源部的門口。
“嗨,夏北,來歷?”見到夏北,文歆禾從辦公桌后走出來,對夏北道:“我帶你進去,許姐正等著你呢。”
說著,她指了指孟蟠,對夏北道:“孟蟠跟你說了吧……”
夏北點了點頭。
孟蟠眉花眼笑,一臉狗腿:“文章組合二位大神推薦的人才,我孟蟠哪能不放在心上。剛才我特地在外面等著老夏來。”
“算你識相,”文歆禾沖孟蟠做了個表揚的手勢,轉身向里面走去,對夏北道:“夏北你跟我來。”
夏北點點頭,進門之前,扭頭對孟蟠道:“告訴你吧,我已經完成源力初生了!現在是鍛體第二層!”
說完,他拍拍孟蟠的肩膀,跟著文歆禾進了辦公室。
孟蟠站在門口,目瞪口呆。
良久,就在夏北已經跟著文歆禾走進了許沐的辦公室,門慢慢關上的時候,他才如夢方醒。食指撓撓臉頰,一臉地驚喜。
“嘿,這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勁兒,臉皮比我還厚!”
不過,在b級聯賽領域,祁峰的成績還算不錯。按正常情況推算的話,他差不多再熬上一年半載,就能晉升中級記者,上到a級聯賽去采訪。
而a級聯賽過了,才是超級聯賽。
對于立志想要成為一名呼風喚雨的大記者的祁峰來說,那才是他最終極的目標。
原本祁峰就這么繼續熬幾年也沒什么,可最近,征途傳媒發生的一系列人事變化,卻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首先是董事會換屆了。
新任董事長方大剛今年五十五歲,年富力強,性格強勢自負,很有沖勁和殺氣。一上臺就宣布了一個重磅消息。
“征途傳媒,集中集團資源,全力攻略天行領域!”
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集團都在這個消息的轟炸下亂作一團。
要知道,征途傳媒內部,就連清潔工都知道企業目前的癥結所在。可是,想要在天行領域打開缺口,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現在征途傳媒靠著以前體育領域的底子,還能吃吃老本,可若是這么孤注一擲,把資源全都砸在天行領域上,那就是不成功就成仁啊。
在這個經濟蕭條,失業率居高不下的年代,一旦征途傳媒倒了,大家的處境可想而知。
這并非是杞人憂天。
事實上,類似的動作,征途傳媒以前就做過好幾次。可每一次都是花了很大力氣,結果卻無功而返,甚至元氣大傷。
要知道,別看銀河人族征戰天行世界才短短三百年。可在利益的驅使下,現在的天行領域早已經形成了一塊盤根錯節,針插不進水潑不入的鐵板利益聯盟。
這個聯盟中,有議員。有各大移民星球的星長、州長,有戰協的官員,有頂級俱樂部背后的世家財閥,有掮客說客,還有賭博集團等地下勢力。
這是一張大網。
網上的一些東西,是見不得人見不得光的,誰碰誰死。
而媒體,因為新聞監督和傳播的屬性,在這張大網中的作用和地位就顯得舉足輕重了。
天行世界作為這個時代的核心,本就是所有人注意力的焦點。要是一些不該公開的消息,被公開了,甚至還在媒體的推波助瀾下發酵,那就要命了。到時候,就算是躲得最深,勢力最龐大的人物,恐怕也承受不住。
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是官方,還是俱樂部和背后的隱藏層面,對于媒體方面的合作者的選擇和控制都極其嚴格。
得不到他們信任的媒體,根本就不可能接觸到核心的東西。
單單是要在這個利益鐵桶上打開一條縫,就很不容易了,更何況,征途傳媒還有著諸多的競爭對手。
這些已經在天行領域扎下根的對手,是不會眼睜睜看著征途傳媒擠進來的。
他們會從各個方面阻撓,甚至在背后下黑手。
幾年前,一家傳媒就是因為受對手陷害而出現了嚴重的新聞事故,不但公信力大幅下降,傳播渠道幾近斷絕,最后更是被告得傾家蕩產。
因此大家對攻略天行沒意見,但如此孤注一擲,大家就有意見了。
不過,身為董事長,方大剛所站的高度不一樣,看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這一次,他是下了狠心的。
隨著集團戰略目標的公布,旋即他就展開了一場針對管理層的徹底改革。
上到集團電視臺的臺長,副臺長,報刊雜志的社長,主編副主編,乃至各部門的主任,各科室的科長,各小組的組長,全都就地免職,重新憑能力競爭上崗。
當然,這其中涉及了不少人事以及合同的問題,可方大剛根本不在乎。大手一揮,要走的請便,留下來的如果要拿合同說事,那我養著你。你是什么級別就拿什么級別的待遇。但職位給老子空出來,等到合同結束,自己滾蛋。
因此,這一段時間,征途傳媒都是人心浮動,一片混亂。
有些人是私下冷嘲熱諷,四處串聯,想要讓方大剛明白下面的人也是有本事造反的。而另一些人,則是眼睛發亮,暗自盤算怎么才能抓住這樣的機會。
對于祁峰來說,這件事風險和機會是并存的。
說風險,主要來自于祁峰所在的采訪二部的主任周鴻之。
當初祁峰是周鴻之親自招進征途傳媒的,而且帶過他很長一段時間,算是亦師亦兄亦友。而祁峰自己也爭氣,獨立跑b級聯賽之后,很為二部掙了些成績,使得周鴻之坐鎮的二部一直都是上層關注的對象。
原本這一次,周鴻之眼看著就能上一個臺階。
可沒想到新任董事長方大剛一來,就宣布全體就地免職。而這就意味著,周鴻之現在的二部主任,本身就是暫代,日后想更上一步,還得跟其他人競爭。
而周鴻之的競爭者,是五部的主任衛新。
此人和周鴻之是死對頭,為人極善專營,在業務能力上也很有一套,常常劍走偏鋒,挖到一些內幕消息。
不過,衛新是一個好記者,卻不是一個好領導。
蓋因此人功利心極重,平常不但對手下不聞不管,只一昧采取高壓政策,拿不回消息就動輒罵個狗血淋頭,而且還喜歡搶功勞。
許多消息,原本是下面的人費盡心力,甚至冒著危險才拿回來的。可到了他這里,卻變成了他的成績。
上次一個實習記者蹲了一個星期才拿回來一條消息,結果等到上版的時候,代表著現場拿回第一手資料的第一作者的名字,赫然寫著衛新兩個字。而更可惡的是,人家原主連一個第二作者也沒撈到。
這個修改稿件的第二作者,讓衛新給了別人做人情了。
最后,那實習記者是哭著走的。
后來談及這件事,衛新輕描淡寫地道:“一個連自己的位置都認不清的實習記者,走了就走了,他不走我也要趕他走。這種智商情商,到哪兒也混不出頭來。”
他一臉不屑:“別說這個消息是我讓他去跑的,當是給我跑個腿,就算是他自己找的線索,那我拿了,那也是看得起他。”
而私下里,祁峰和周鴻之聊天的時候,都非常鄙夷。因為他們都知道,所謂衛新讓那個實習記者去跑的說法,不過是實習記者要出去一個星期蹲守,自然要先向衛新匯報,而衛新當時只是點了點頭,說了句:“你去跑吧。”
這特么混淆視聽的本事,也真是夠可以的了。
“不能再這么死氣沉沉地混下去。”
“征途傳媒想要生存,”系列的改革措施。先是讓管理層全部就地下崗,重新競聘。
一方面,祁峰覺得董事長方剛的方向是沒錯的。
現在的征途傳媒,已經沒有再得過且過的資格了。如果不能在天行聯賽的領域闖出一條來的話,恐怕未來終究會有窮途末路的一天。這兩年集團收入下降,合作企業紛紛解約,王牌記者和主持大量流失,就已經顯出跡象了。
可另一方面,他又覺得方董事長太急躁了。
要知道,拼命不等于送命。
上屆董事會發動的幾場試圖打開天行局面的戰役,就已經讓征途實力大損。因此,就財力來說,現在的征途境況并不好。如果就這么一股腦地砸下去,很可能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甚至徹底拖垮集團。
在祁峰想來,最好的做法,應該是走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先從低級聯賽開始,全面撒網重點培養,選些好苗子燒冷灶。
這樣資源耗費不多,而且建立起來的交情也鐵。
未來等到這些人成長起來之后,再砸些資源下去,就能在超級聯賽這個大鐵桶上破開一條縫隙,從而擠身進去。
可是,這樣的想法,也只能在祁峰的心里轉轉罷了。
他不過是征途傳媒的一個初級記者。除了那些小實習還會見面叫聲“老師”表達一下尊敬之外,在集團內的諸多大神面前連屁都算不上。
這樣的小人物,怎么可能夠得著方剛那樣的層級?
而更糟糕的是,現在祁峰自身的處境并不怎么好——就在兩個月錢,祁峰跟了好幾年的老科長遭人陷害,背了個新聞事故的黑鍋下課了。而信賴的頂頭上司謝文崇,卻是老科長以前的競爭對手。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祁峰雖然和對方并沒有什么直接的矛盾,但他作為老科長的心腹愛將,科里的重點培養對象,自然入不了人家的法眼,被排擠在圈子之外。
如果祁峰現在是中級記者,乃至高級記者,倒還沒什么。
可偏偏,他卻只是征途傳媒諸多狗一樣奔跑在外面的初級記者中的一員,坐在辦公桌前隨便抬頭掃一眼,視線里滿滿當當都是競爭對手。
祁峰平常人緣不錯,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和每一個人都是朋友。
有些人,是永遠也沒法成為朋友的。
例如和他同一批進入征途傳媒的衛新,就是這么一個祁峰別說當朋友,就是見了面不在他臉上揮一拳都必須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抑制住沖動的人。
此人比祁峰小一歲,極富心機。
平常工作,有成績永遠都是他沖在最前面,能撈就撈能搶就搶。就算是搶不到,蹭也要蹭上一點。而一旦遇見什么問題,立刻就把鍋甩到別人身上。
在征途傳媒采訪部第七科,不光是祁峰吃過他的虧,其他人也有不少吃過。
甚至有一次,一個小實習好不容易抓到的線索,都被這家伙以指導的名義套了出來,然后厚顏無恥地自己搶先去找到當事人,搶了這條頗有價值的新聞,氣得那小實習大哭一場第二天就辭職了。
可偏偏,衛新極善拍馬奉迎。
哪怕下面對他再是看不順眼,他在領導的眼中。
而這一次,謝文崇一上任,衛新就靠了過去。他和采訪部一位副主任的關系極好,而謝文崇也需要這層關系,因此,兩人是一拍即合。
就在兩天前,衛新就給謝文崇出了一個陰損主意。
謝文崇在工作會議上,直接
衛新一直都是祁峰的競爭對手。
尤其是這幾個月,兩人都屬于初級記者層中領先的一員,如果說現在有一個人可能升任中級記者的話,那么,無論是從資歷還是成績來看,都只可能從他們兩人中間二選一。
而這一次祁峰失意,可即便如此,衛新的排名也一直都在祁峰的后面。
不光如此,在看到祁峰倒霉后,他的競爭對手也是用人唯親,這原本就是任何一個團體中領導者都會做的事情。
畢竟,誰當領導也不喜歡手下的人都跟自己擰著來。領導也是需要成績的。要是手下人都指揮不動,那成績怎么來?
至于什么唯能力論,那都是瞎扯淡。
能力永遠排在忠心之下。能當上領導的,誰又沒點能力?
他們可不需要什么人來當自己的大腦,他們只需要好用的手腳罷了。最好的手下,是那種又忠心又有一定能力的人。如果光有能力沒有忠心,那就是培養反骨仔,最后的下場肯定是被倒打一釘耙滿臉血。
因此,新科長謝文崇一到任,就毫不猶豫地把祁峰摁在冷板凳上的同時,火速拉攏了科里的一幫人。
既然在同一個科室,又都是初級記者,這些人自然就是祁峰的競爭對手。
尤其是其中一個名叫衛新的家伙,更是祁峰的死對頭。這番得勢,當即便落井下石,給謝文崇出了不少損招。
就在前兩天,謝文崇在衛新的建議下,開了一個工作會議。
會上,他把本科室的采訪任務重新做了一個調配。把原本負責天行b級聯賽的祁峰,丟去了業余組。
當時一聽到這個消息,祁峰頓時就急了。
要知道他在b級聯賽中熬了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積攢了一些人脈資源,眼看著就要出成果了。未來升任中級記者,調去a級聯賽做更高層次的采訪,就指著這點基業呢。
可謝文崇這一下,不光是把路斷了,簡直是把根都給刨了。
他能不急眼么?!
不過,祁峰憤怒歸憤怒,卻是咬著牙忍了下來。
他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現在拍案而起跟謝文崇公開鬧翻,非但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會讓自己的處境雪上加霜。
而另一面,祁峰也清楚,老科長雖然下課了,但老科長背后的人可沒有下課。而且這一系,在集團內部的力量并不弱。
只不過高層的斗爭向來都在暗處,在緩處,不疾不徐。沒有十足的把握,是沒有人會隨便出手的。更別提為了一個小小的初級記者出頭了。
因此,祁峰現在和謝文崇鬧的話,最終落下的,不過是一個狂妄自大,不服管理的評語。誰也幫不了他。
他想要打翻身仗,就只有一個辦法!
拿成績說話!
在仔細考慮了兩天之后,祁峰心頭漸漸有了一個全盤的計劃。
這個計劃建立在三點基礎上。
,新任董事長方剛是個雷厲風行的鐵腕人物,他剛剛上任,就提出來全力攻略天行,顯然不是只說說而已。
誰要是以為可以隨便糊弄,可以不當一回事,甚至成為一種阻礙,那方剛弄不好是要下死手的。
新官上任,他怎么可能任由這把火熄掉?
不過從現實情況來看,想直接攻略超級聯賽,從那些超級巨星身上砸開缺口,難度太高。方剛的計劃不一定能推得動。
萬一出現停滯不前的情況,那就意味著他需要有人在別的地方為他爭個臉面。
而第二,祁峰知道,再過不久就是征途傳媒的創立紀念日了。
年年這個時候,集團內部都會進行成績評定。只要拿到a等評定,不但會獲得表彰獎勵,更意味著進入高層視線,成為后備培養人才,開啟青云直上之路。
集團現在的高層,有不少當初都是靠著這個上位的。
原本祁峰就緊盯著這一塊,現在就更不能放手了。
要知道,這個成績評定,是有一整套評定機制的,控制權也是在集團上層。而這就意味著,就算是謝文崇,也沒辦法干預。
這就是祁峰唯一出頭的路。
同時,這也是衛新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急著鼓動謝文崇把他下放到業余圈子去的原因。
這也是為什么,衛新急著對自己落井下石的原因。
同為初級記者,就成績來說,衛新落后自己不少,如果自己再拿到兩個a等消息,他基本就沒機會了。
因此,他慫恿謝文崇把自己丟去很難出成績的業余組,方便他彎道超車。
會評選最佳新聞,最佳記者,最佳主持等一系列獎項。
而在征途中,拿到這些獎項,就是直上青云的終南捷徑。
大學校際天行大賽了。
這算是業余級的天行圈中,唯一一個有看點的部分。
畢竟,大學是未來之星的搖籃。年年校際大賽,都會吸引不少俱樂部的星探,主教練,乃至俱樂部老板的目光。這些人或許就悄悄躲在比賽館的觀眾席上,觀察自己心儀的選手。能不能撞上,一看運氣,二看眼力。
祁峰以前跑b級聯賽的時候,就經常會到大學校際大賽的場館去蹲一蹲。
這屬于有棗沒棗打三竿。
萬一發現一個類似于李哲那樣的超級天才,并且提前和對方建立好關系,那別說他祁峰,就是整個征途傳媒都會因此收益。
在這個時代,沒有人不明白一位超級巨星的價值。
毫不夸張地說,一名巨星,就是一個產業矩陣的核心。其所能創造出的價值,遍布產業鏈上下游,根本是無窮的。
跑了這么多年b級聯賽,這一點眼力還是有的。事實上,哪怕他一咬牙,給董事長方剛發了一份信。然后埋著頭,一副認命的樣子開始跑業余天行口了。
其他人以為他是服軟了,不敢炸刺。不過沒人知道,祁峰在仔細思考之后,反覺得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因為再過一個月,就是大學校際比賽了。
而每年選秀,都是校際大賽的重頭戲。到時候,不光各大俱樂部的星探回來,就連主教練,乃至俱樂部老板都可能悄悄坐在觀眾席上。
祁峰以前跑b級聯賽的時候,每到這個時候,也會到比賽場館蹲一蹲,碰碰運氣。
而這一次被下放到業余級,這一塊他自然是不能輕易放過的。
正好,現在是新任董事長發動戰役的關鍵時刻,在這個節骨眼上,一份漂亮的成績,不光是一張能讓群邪退避的護身符,更是吸引高層目光,擺脫目前處境的青云之階。
尤其是再過兩三個月,就是集團成立的紀念日了。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集團內部都會舉行一場表彰大會,評出各領域的年對最佳新聞以及最優秀的記者。
一旦能在這個大會上拿到一個獎,那就算是嶄露頭角了。
到那時候,憑借這個獎,再加上自己平常的業績表現,升中級記者是手拿把掐。到時候自己就能申請去別的科室,擺脫謝文崇的鉗制。
許多傳統領域的媒體都犯了轉型速度過慢的錯誤,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漸漸就喪失了原本的優勢,淪落成二三流企業。
征途傳媒也是這類企業中的一個。
第一點,就是新任董事長方剛以及他推動的這個開拓天行的計劃。
第二點,是兩個月后的集團創立紀念日。
而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想明白之后,祁峰背著包就去跑業余口了。
一副認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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